书城历史间岛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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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寺庙烤薯

见这中国官吏还是个明理之人,翻译不得不多说几句:“我日本为了保护本地韩民,不日将要派兵驻扎此地。”

朱巡检明知故问:“就是说,你们日本军队就要开到我们大清国的国土来?这可不是小事,你们可有圣旨?”

对方歪歪嘴:“间岛是哪国的还说不定哩,要什么旨?”

“胡说,这是我们的土地!”

“大日本帝国军队只服从天皇陛下和内阁,还用得着听中国皇帝的调遣?我们将本月十五日到延吉厅治,请告知本地百姓,不必惊慌,如有骚动,严加惩处!”

“放你祖宗十八代臭屁!老子先要惩处你们……”朱巡检正要以理驳斥,就听到一声声怒斥,一个蓬头垢面,手持大刀的汉子冲来。

村井大吃一惊,可被他堵住了出去的门,只有朝里面跑去,一边跑一边还虚张声势:“你,你敢动武?!我们三千人马驻守在对江--”

朱巡检仔细一看,这不是胡殿甲吗?只见他额头上一道大口子,半脸血污,血顺着腮邦往下流,身上血迹混着泥土,只有双眼鼓得像铜铃,亮闪闪地发光,忙问他是怎么了?

“怎么了?老子跌倒了,就是被这小子害的!”原来,他追赶村井出门,跑不远就跌倒了,头摔破了,被部下扶起,他却大骂一通,只说打鬼。众人也不明白,把枪给他,却摔坏了。他抽出一个士兵手上的大刀,叫人再牵出马来,他骑上就追赶而来。

见胡殿甲举着大刀就要往里冲,朱巡检吓坏了,连忙把他拦住:“胡……胡……使不得,使不得……”

他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好,这吞吞吐吐的话,反而更激怒了胡殿甲,他一把推开他,吼道:“不得个屁!你把那日人放跑了才使不得!”

见他要进去,连忙叫下人拦住他,下人不敢,说他是统领。朱巡检说:“他现在已经削职为民,不准他进去!”

“我就是草民一个,也是咱大清国的草民,为什么不能进去杀敌?!”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挑起国际事端不得了……”

“他奶奶的,丧失了国土才不得了哩!”胡殿甲这样一说,朱巡检怔住了,被他乘虚而入,见他举刀就要劈村井,又把他拦住,毫不客气地叫几个卫士下了他的刀,关了起来。

胡殿甲大喊大叫,大骂朱巡检是汉奸。里面的村井可高兴了,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大模大样地说:“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官员,等我大部队到来,我为你向派出所长请功!”

朱巡检冷冷一笑,喝道:“跪下!你个小日本鬼子,以为我是护着你吗?”

“我跪你?一个小小的……”村井的话没说完,腿弯被踢了一脚,两腿一软跪下了,见他一脸怒容,马上收声。

“告诉你,不杀你是,要你带信回去,给我老老实实等着,我吃过中饭再写。”

村井看他脸色,知道带的信也没好话,只好乖乖地等着他们衙门里的人吃饭、修书……

这边,朱巡检却去把胡殿甲放出来,见他酒醒了,拿着那信给他,让他火速去找吴禄贞,因为他懂日语,而且是总督派来的,尽快要上面拿出对策来。

夕阳西下,下山的一群人拉出长长的影子,一个个歪歪斜斜,疲惫不堪。只有马上的少年有精神,看见山岩边一座房屋,惊喜地大叫起来:“有人家了!”

说着他就往下一蹦,腿软,没站稳,正要一跪,被边上一个大汉子扶住了,责备他:“小万,你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激动什么?吴参议把马都让给你骑了,你还调皮?再跌倒,马都驮不住了!”

“维桢,别怪他,一连几天没见着人烟,老鼠也是亲的。”吴禄贞说后,带头人向那破破烂烂的房子走去,近前才发现那是一座庙。

智照正要关庙门,一队人马向这里走来,牵着马的,背着包的,一个个衣冠不整,面容憔悴,官不官,民不民,匪不匪,商不商的,吓了一跳,把住门的手痉挛了:关门怕惹祸,不关怕惹事,转身要走,却被叫住了。

“高僧留步!”为首的一口南方官话,笑态可鞠,“老人家,我们赶路天晚,想在宝刹留宿一夜,不知可行?”

这里的难事还没解决。再来一群如何安置?于是小心翼翼地施礼:“小庙破败,只能容只身之人暂时安身,众施主还是另外投宿去吧?”

吴禄贞也不答话,双手合十,身一侧,就进了庙门,往蒲团上一坐,舒服地伸开脚,这才说:“四周荒芜,哪里有投宿地方,我们只借宝刹落脚一夜,出家人慈悲为怀,难道还赶我们走?”

来人陆续进来,席地而坐,把一间前堂拥挤得满满的。智照喏喏地跟着,无话可说,吴禄贞问他:“你借口锅给我们,买你一点粮食可以吗?”

“施主不知,这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的,我也只有一个人吃的饭……”

周维桢最后进来,没地方坐了,往墙边一靠,一口袋包包鼓鼓的东西咯着他的背,惊喜地叫起来:“有白薯!”

“那就把这卖给我们吧!”吴禄贞掏出钱来递过去,见僧人不接,就往供桌上放。

智照见桌围动了一下,心都提起来了,好在他们心思都放在吃的上了,什么也没发现,忙点头:“这东西贱,是自己种的,你们随便吃。”

说着就抱来了柴草,大家就在前厅烧起火,架起锅烧水,火堆里烤白薯。想到好些天没吃到热的东西了,大家心里好不快活,手脚也利索多了。天刚黑下来,火堆里就飘散出香味。一个科员扒出一只烤熟的白薯,先递过去给吴禄贞吃。

吴禄贞接过,顺手就扔给小万:“小人饿得快。我么,天降大任于斯,必先饿其肚皮……”

说着,他往供桌边一靠,桌子一阵摇晃,桌帏悉悉簌簌颤抖不停,他腾地跳起:“什么人在下面?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