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泽不悦地道:“你少说两句吧。师父已经被气走了,你还想再逼死她吗?”
陈婉婷瞪了他一眼没吭声了。涂芳邻在一旁问:“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所有人都望着王雨泽,等着他发话。他没有让众人失望,果然想出了办法:“朵朵,把你的菱花镜拿出来问一下。”
对,她怎么就忘记了呢?朵朵用颤抖的手把镜子掏了出来,因情绪过于激动,镜子险些掉到了地上。王雨泽皱着眉头说:“不要慌,慢一点……”
朵朵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对镜子说:“告诉我,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救爷爷?”
菱花镜发出耀眼的金光,镜面上慢慢显出六个人,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围坐在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旁边。
“好象是不死药。”王雨泽紧盯着镜子说。
涂芳邻也附和道:“对,这六个人是昆仑山的巫彭他们。”
朵朵茫然地问:“这是什么?”
王雨泽耐心地解释:“昆仑山上住着六位巫师,会用甘木的叶子炼制不死药,使刚死不久的人复活。”
朵朵欣喜地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去找不死药吧。”
王雨泽沉吟着说:“我们得分两拨,一批人去找师父,另一批人负责去昆仑山找不死药。”
王幽兰看着儿子的眼里满是骄傲,立即附和说:“我赞成。”涂芳邻也频频点头。
陈婉婷说:“那好,去昆仑的路途更加艰险,我看还是我跟王雨泽去吧。”
涂芳邻坚定地道:“我和王阿姨留下来寻找陈先生,哪怕大海捞针也要把他找到!”
朵朵着急地问:“那我呢,我做什么?”
“你?”陈婉婷瞟了她一眼轻蔑地道,“你就在家好好呆着吧。”
朵朵简直要气死了,嘴巴一噘又准备大哭一场。王雨泽忽然说:“不行,她得跟我们一起走。”
王幽兰惊道:“弃儿,你让朵朵跟你一起上昆仑山,这安全吗?”
王雨泽轻声说:“不带她走,把她一个人留在青丘山就安全了吗?”
陈婉婷冷冷地道:“王雨泽,我想提醒你,我们上昆仑山不是蜜月旅行,而是为了找不死药!”
朵朵的脸羞得通红,噙着眼泪说:“我能够照顾好自己,保证不会拖累你们的……”
“朵朵是师父唯一的孙女!如果师父还在,他会希望我们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王雨泽瞪了陈婉婷一眼道,“一路上我会照顾她的,不劳你费心。”
没有人再表示反对,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王雨泽朝朵朵伸出手道:“还是我带你走吧,驺吾神兽你不要骑了,因为我们是三个人。”朵朵低着头没有吭声,王雨泽见她没有反映,不由分说地把她的手紧紧握住了。
一路上王雨泽都在担心朵朵吃不消,有意控制着赶路的速度。陈婉婷怨愤地道:“就说了不带她来了,这样磨蹭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昆仑山?”
王雨泽说:“铁姑娘,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难道就一点不饿么?”
陈婉婷怒道:“我才不饿!不找到不死药,我誓不吃饭!”话音未落,她的肚子就“咕”地大叫一声发出强烈抗议。因早上没找到陈千帆,她和王雨泽本来就没吃早饭,又赶了一上午路,肚子早饿了。
王雨泽笑道:“不要急,欲速则不达。我看我们还是下去找点东西吃吧,就算赶到昆仑山,事情也不会那么顺利的。”
陈婉婷没再吭声了。三个人按下云头落到地上。青丘国虽大雨不止,这里的天气却十分晴朗。远远的土坡下有几间茅草屋,其中一间傍着溪边的柳枝挑出个酒帘。王雨泽用手一指道:“我们运气不错,就到那里去吃农家菜吧。”拉着朵朵的手奔下岭去。陈婉婷口口声声说不饿,但一见招牌,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他们走到酒帘下时,见茅屋的门前坐着一个农妇,穿着一身灰布长裙,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胸几乎弯到自己膝上,仿佛背上压着块看不见的大石头。
王雨泽问:“老奶奶,这儿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丈夫国,是去昆仑山的必经之路。”老妇颤巍巍地倚门站起身,嘴里热络地招呼着,“此去昆仑路途艰险,三位进来歇歇脚吧。我这里有香喷喷的农家菜,想吃点心也有,四菜一汤才十个贝币!”
陈婉婷一听这话,连忙一马当先跑了进去,王雨泽却迟疑起来,慢腾腾地落到最后。朵朵虽然表面上冷若冰霜,私底下却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此时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脚步也不动声色地跟着慢了下来。
陈婉婷早在柏木凳子上坐好了,拍着桌子道:“老板,麻烦你快一点,我们赶时间。”
王雨泽说:“陈婉婷,要不还是算了……来时走得匆忙,我忘了带钱……”
陈婉婷瞠目结舌地瞪了王雨泽半晌,尖叫道:“王雨泽,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好不容易请我吃一餐,你居然说你没带钱?”
老妇人连忙在一旁笑嘻嘻地道:“不妨事,只管敞开肚皮吃吧。我老太婆今天还没开张,就当请你们了。”
她说完掀起门帘进到里面。王雨泽若有所思地站在门边,仍然不肯入席。陈婉婷不悦地道:“你又怎么了?人家都说了不要你的钱啦!”
王雨泽低吼道:“你长个脑袋难道是好看的?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丈夫国里怎么会有女人?”
陈婉婷冷哼了一声说:“你白痴啊?没有女人,男人从哪儿来?再说我管她奇不奇怪,反正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
话音未落,老太婆就托着一只盘子走了出来,盘子里放着四碟小菜,有藕带、藕托、莲子、菱角,看上去既干净又新鲜。朵朵看着老态龙钟的她却手脚麻利的样子,心里也不禁犯起嘀咕来。
王雨泽问:“老人家,你的菜做得这么好,看来年轻时一定走过不少地方。”
“我活了八十岁了,一辈子就窝在这个村子里,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妇一边说,一边将菜逐一放在桌上。
王雨泽把脸转向朵朵问:“这几样菜可合你的胃口?”
朵朵转了转眼珠回答:“太寡淡了,我只想吃荆沙财鱼片。”
老妇一愣道:“你们先吃着,我马上去弄。”
“哎呀,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了,你们不吃我可要吃了!”陈婉婷抓起一个藕托就要往嘴里放。
“小心!”王雨泽大叫了一声,一掌挥去将陈婉婷手中的藕托拍掉了。藕托“啪”的一下摔在老妇的脚边。
这时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眼前的这位老太婆藏在灰布长裙里的一双脚上,居然穿着一双钉珠的绣花鞋,一看质地就是鲛绡的。
这下连陈婉婷都发现不对劲了,怔怔地道:“一个山野农妇,居然都有钱买鲛绡的鞋子?是我混得太栽,还是这世道太疯狂?”
朵朵笑道:“这可是个不一般的农妇,一辈子没出过门,却知道荆沙财鱼片。”
王雨泽说:“她还愿意赔钱做买卖,这是怎么样的思想境界!”
老太婆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已变得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你们是什么时候看出破绽的?”她问。
王雨泽笑道:“我碰巧喜欢研究方志,知道丈夫国的典故。当年王孟到昆仑山采集不死药,后来断粮,困在半路,只能吃树上结的果实,穿树皮,住在荒山里。他一辈子没有妻子,天帝怜悯他没有后代,在他睡梦中从背肋间跳出两个儿子。他的儿子也用这种办法生出下一代,而且生的也都是男孩,慢慢地这地方男子越来越多,形成了丈夫国。这里从来是没有女人的,而你刚刚却说,你活了八十岁了,一辈子就窝在这个村子里。”
“你确实很聪明,看来我的女儿没有看错人。”老妇慢慢地直起腰道,“我本来想让你们做饱死鬼,既然你们不领情,那现在就受死吧!”
她拔剑便刺,选的是三个人中实力最弱的朵朵。王雨泽一掌将朵朵推开,就势抱住老妇,两腿往她下半截一挟,她便杀猪般地嚎叫起来,躺在地上直喘粗气。朵朵这才看清,原来扮成老妇的这人竟是张紫鸢的妈妈。
陈婉婷怒道:“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
张母阴森森地笑道:“我要让你们一命偿一命,你们还是乖乖地跟我回青丘国吧,别想着找不死药救陈千帆了。”
王雨泽拔出长剑指着她厉声道:“你杀再多人也救不活你女儿,如果再敢挡道,别怪我剑下无情!”
张母面对王雨泽的剑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从容地说:“王雨泽,我知道你服用了延维,功力较从前已是突飞猛进了,所以我们事先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就等着你们进入圈套呢……”
她话音未落,忽然狂风四起,天色渐暗,茅草屋内瞬间变得格外的阴冷黑暗。朵朵吓得大声尖叫起来,王雨泽连忙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等到风停时,朵朵从王雨泽怀中仰起头来,见张母和茅草屋都已不见了,周围已成了一片墓地,放眼望去,坟茔密密麻麻,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