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叹道:“我的姑姑虽然性情粗野,却能留下来伺奉你这样的帅哥,比我可幸运多了。”
驰狼精惊喜地问:“女丑尸不是说你是太子爷看中的人吗,难道你觉得我竟比他长得还帅?虽然我知道自己的相貌还是不错,却从不敢奢望能超越太子爷呢。”
“周灵溪算什么?他跪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我都没答应跟他约会。”朵朵嗤之以鼻道,“我见到了你才知道什么是成熟的男人,你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驰狼精一时将朵朵引为知己,摇头叹道:“如果不是因为应龙大人有令在先,我还真舍不得送你去死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谁让你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应龙大人呢。”
朵朵忽然嘤嘤地哭了起来:“我太亏了。”
驰狼精心疼地说:“小美人,你不要哭了,看在你要死的份上,你还有什么遗愿,我都会帮你完成的。”
朵朵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娇声道:“你不要飞那么快嘛,赶快落到地上慢慢走,陪我看看风景,就像跟我约会那样。”
“什么,你不答应跟太子爷约会,居然愿意跟我约会?”驰狼精欣喜若狂。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雷泽,朵朵怕再不下猛药马上就要被送进凶犁洞了,连忙把身体的重量往后一仰站到了云端,“扑嗵”一声跪倒在驰狼精面前,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求求你答应跟我约会吧,这是我唯一的、最后的,也是最大的心愿,否则我会死不瞑目的!”
“成交!”驰狼精爽快地说,轻轻把朵朵抱起来落到了地上。朵朵从他身上滑了下来,红着脸道:“你不要毛手毛脚的,人家只是一个小姑娘,会害羞的。”女孩娇弱的模样让驰狼精整颗心都软了下来,再次用力抱住她。朵朵看着他不断朝自己俯下来的脸,吓得把腰拼命向后仰,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放开她!”
朵朵仰起头,看见周灵溪铁青着脸站在他们对面,连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他跑了过去,偎在他怀中放声大哭。驰狼精吓得匍伏在地上,用发抖的声音辩白道:“是她先勾引我的,求殿下念在我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饶我一命……”
“你过去确实一向很忠心。但是你做错了一件事,不该去打她的主意!”周灵溪冷冷地说。
话音未落,周灵溪忽然推开朵朵拔剑而起。朵朵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驰狼精引以为傲的漂亮脑袋就掉了下来,倒在地上现出原形,和朵朵在陈府的院中看到的那只驰狼一模一样,那条毛茸茸的白尾巴被他当成围脖系在项上,此时牵扯着没让它的头滚出太远。朵朵看着草地上触目惊心的血渍,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几乎把持不住想呕吐,这才相信陈婉婷说周灵溪“功力很高”绝非溢美之词,心中一闪念道,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她喜欢王雨泽这件事。
周灵溪收起剑,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走上前扶着朵朵,而是笔直地站在原地。他雪白的长袍仍然一尘不染,就仿佛刚刚杀人的事与他毫无关系。朵朵无暇顾及他阴郁的脸色,扑上前拉着他的胳膊急急忙忙地道:“灵哥哥,陈婉婷和张紫鸢还被困在驰狼精的山洞里,被一个女妖看着,你赶快陪我去救救她们……”
周灵溪嫌厌地推开了她,就像甩鼻涕一样。朵朵跌坐在地上,噙着眼泪怔怔地问:“灵哥哥,你怎么了?”
“你居然问我怎么了?”周灵溪笑道,眼睛里却分明有泪光,“我告诉过你,不许对别的男人说同样的话,否则我饶不了你,你还记得吗?”
朵朵哭着说:“我记得,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可是刚才迫于形势……”
周灵溪不耐烦地打断她道:“好一个迫于形势!你敢说你平时就从来没有对其他男孩投怀送抱?”
朵朵心虚了,吞吞吐吐地回答:“我……灵哥哥,对不起……”
周灵溪猛地蹲到她面前,握着她瘦弱的肩膀用力摇晃,大声怒吼道:“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把你当成掌上明珠,不计回报地对你好,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你却是怎么对我的?”
如果此时换一个小姑娘,可能说两句软话,撒一下娇就可以把周灵溪哄过去了,可惜朵朵是出身于单亲家庭的女孩子,既敏感又任性,听了周灵溪的话也一下火了,用力挣脱他尖叫道:“我又不是乞丐,用不着你来施舍我!你身边有那么多美女围着,你就随便挑一个对她们好算了,何必在我这里自讨没趣!”
周灵溪没有防备朵朵的反映会如此激烈,被她推得重心不稳跌坐在雨后泥泞的草地上。他的衣服虽是鲛绡织成的,还能保持干净整洁,一双手就没那么幸运了,已沾得泥水淋漓。朵朵还不解恨,从怀中掏出菱花镜想把鲛人珠抠出来还给他,谁知指甲都快掰断了,它仍像生了根般地纹丝不动。朵朵气得发抖,索性连同镜子一起抛给周灵溪:“你送我的东西我也不要了,你爱给哪个女孩就送给谁去!”
“小丫头,你真地以为我舍不得碰你吗?”周灵溪对朵朵怒目而视,浑身带着浓重的杀气,让他原本文弱清秀的脸看起来特别狰狞。
朵朵从来没有看见他这样可怕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点惊慌,但又不愿示弱,迎着他的目光挺直了脊梁:“像你这样的妖怪,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你最好把我杀了,否则我迟早会找机会收拾你的!”
她以为下一秒周灵溪的巴掌就会扇到自己脸上了,却想不到他看着她的泪眼不怒反笑:“瞧你那点本事!既然有心找我报仇,你哭哭啼啼地做什么?我不缠你了,反正是你说的,我身边的漂亮妹妹多得是,而且个个都比你脾气好,我找别人玩去了。”
周灵溪说完,忽然凭空从朵朵眼前消失了。朵朵愣了一下才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他居然真的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甩在危机四伏的大沼泽,自己跑掉了!还卷走了她的菱花镜!这是个什么人呀!
朵朵放声大哭。应着她的哭声,天空响起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紧跟着落了下来,把她淋得昏头昏脑的。驰狼精的血被雨水冲得到处都是,逐渐把朵朵环绕起来。她对着驰狼精逐渐僵硬的尸体,忽然觉得再这样下去好象是哭这头狼似的,连忙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凭着直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青丘山的方向走。她虽然学了好几天方术,可方位感还是很差,走了一会便被一颗圆石绊倒,整张脸都扑到了泥地里,胡乱地用手一揩居然抹了满掌的血,也不知是哪里磕破了。那块绊脚石被她踢了一脚后,“骨碌骨碌”地一路向前滚出老远,直到碰到一双男人的大脚才停了下来。
“是你杀了他吗?”披头散发的应龙将那块圆石拣了起来,提在手里左右端详了半天,皱着眉头质问朵朵。
朵朵仰头呆望着凶神恶煞般的男人,许久才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是应龙,而他手里提着的正是驰狼精的头颅。“不,他不是我杀的。”她呐呐地回答他。
他瞪着她厉声道:“那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我的人?我要积蓄雨水把青丘国全淹掉,所有的狐狸精一个都别想逃!”
朵朵不耐烦地说:“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你的打手死了,关青丘国的狐仙什么事?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宝贝儿子?”
“是灵儿杀了他?”应龙吃惊地说,忽然一挥手将朵朵提着衣领从地上拎了起来,“你就是传说中那个能够打败我的人?”
朵朵几乎要被勒得窒息了,却仍然挤出一丝笑容强硬地道:“对,就是我!死妖怪,你怕了吗?”
“我,怕你?我连你的爷爷都不怕,更何况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应龙哈哈大笑,但随即又板起了面孔,“是的,你说的没错,我怕你,并非因为怕你打败我……”
他忽然打住了话头,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朵朵。他们父子俩的神态如此相像,以至朵朵对着他的脸,立即联想到刚刚周灵溪满脸杀气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应龙忽然阴森森地咧嘴笑了,露出了满嘴尖锐锋利的牙齿:“看来我今天非灭了你不可,因为我怕你勾走了我的灵儿!”
朵朵奋力想扯开越勒越紧的衣领,断断断续续地道:“那你实在是多虑了……他身边的漂亮妹妹太多,轮不到我来勾他……”
应龙道:“是吗?小丫头,休想迷惑我!他为你杀了我的一员爱将,此前他可从没为其他女孩做过同样的事!”
说完,他的嘴忽然变得很大,大到可以像钳子一样把朵朵夹住然后囫囵吞下去。朵朵瞪着他的血盆大口,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心想实在是太痛苦了,我就要被他的胃酸消化掉了。正在这时,一条白影忽然“嗖”地从应龙头顶掠了过去。这人来得快,身手更快,所用的招式更如雷轰电击般势不可挡。应龙大喝一声松开了手,朵朵就像被折断的布娃娃般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