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知道,他和珠儿此来的目的。一走上已经够招人眼的了,不能再张扬了。他问珠儿选好了没有。珠儿点着头说:“好了,好了!”
李俊就转过身问伙计:“这一共要多少银子?”
老板只当两人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看到这么好的布料忍不住进来看看的。没想到却是两个财神奶奶。
老板将来到柜台前,将信将疑的问:“这些布料,您二位确定全要做成衣服。还不和我砍价?”
李俊说:“你别罗嗦了?就算下多少银子就行了。”
老板一声长腔,“哎,给两位看茶!”
“不过要快,我们明天就要来取!”
老板有点为难有说道:“这倒是有点紧,我们人手没那么多啊!”
“那我们就到别家去看看?”李俊学着老板的腔调,故意把尾音提的高高的。这句听起来就有种威胁的意思了。
老板一拍光亮的前额说:“我怎么忘了,我们人手够,明天一准给您二位做好。可是,您看我们这里也是小本经营。您能不能先付点定金,这样伙计做起来也赶劲。”
李俊听他这么说,就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一个小伙计端着茶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留着花白胡子的帐房还在那边拔拉算盘珠子。
老板一看这么一锭银子,最少也得有二十两。就把茶水从愣着的小伙计的托盘中取下来,递给李俊。说:“我只是说先付点定金就可以了,您这是定金还是一次结清啊?”
李俊看了一眼老板说:“结清!这些够不够?”
老板一回头对着那个手脚不怎么灵便的老帐房说:“别算了,这位爷结清了。”
李俊身穿蓝色长衫走进大理寺正卿的府第时。珠儿还待在客栈的房中,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二十七件衣服,要一个裁缝铺一夜之间赶出来,的确有点紧。不过那一大锭银子发挥了源源不断的动力。第二天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李俊来取衣服,看到从老板到伙计连同那个白胡子帐房都无一例外的红着双眼。
裁好的衣服摆满了整个柜台,就连椅子上都搭着粉色的衣服。烂布碎条满地都是,老板脸上挂着快乐的笑容。银子到手了,怎么能不高兴。
李俊没有按照老板说的,要一一察看一番。他让老板把衣服打好包,然后就背着回到了客栈。
珠儿百无聊赖的坐在房中,对着眼前的东西视而不见。她发呆的样子是可人的,如果珠儿不是一个丫环,而是一个小姐。那她的美是不会输给任何一个大家闺秀的。这当然只是外表上的。
如果除去外表,单说心灵。那么,能像珠儿这样晶莹剔透的女人还真的不好找。珠儿的灵秀表现在她对万事都抱有一种毫不造作的纯粹天真上。这种天真脱离了被三从四德所教条出的那种故作无知,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性情。
就如同她爱上张六子,那是毫保留的爱。她对张六子的伤心也是唯一的。但她却不会再为一个得不到的男人而孤独一世。这是对生命的尊重,也是对生活的热爱。她受伤的心在不知不觉中痊愈。
当李俊背着一大包衣服走进来时,珠儿正被这些乱糟糟的东西蒙住了眼睛。这个时候,她看不到房间里的一切。因为她动用了自己反视的能力,曾经发生过的与自己有关的重在事情,从她心里一一滑过。她拈量着、思考着。
李俊一进来,珠儿一下子就忘了刚刚思考的东西。看到自己的衣服做好了,她一下子窜了起来。膝盖不小撞到了桌子沿上,她“哎哟”了一声。
李俊正想上前去看下怎么了。不想到珠儿已经顾不上疼痛,兴奋战胜了膝盖的疼痛。她从李俊背上取下包放在桌子上,两三下就打它。
五颜六色的衣服,珠儿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俊说:“我试下衣服合不合适。明天要去那个什么寺了。我可不想再被人笑话了。”
珠儿的眼睛锁定衣服,好像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让这些衣服飞走一样。她说:“你试,你试……”
珠儿说这些的时候,她丝毫没想到李俊是个男人。她也不记得自己是个女人了。李俊看珠儿没有回避的意思。就脱了鞋站在床上,脱去自己厚厚的棉袄和笨重的棉裤。
珠从色彩带给自己的眩晕中醒过来时,发现李俊不见了。她对李俊刚才对她说的话,没有一句记在心上。她想,这么多好看的衣服,自己为什么只是在傻看?应该试下,看看穿上之后还有没有人再说自己的屁股小了。
她想换衣服了,出于女人的本能。她还是谨慎了一下,她的谨慎只是看看了门有没有闩好。然后她就在那里原地不动的开始脱衣服。
李俊抖换好之后,抖了一下长衫的下摆。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一个人,神清气爽,精神十足。他掀起垂在床前的帷帐,他惊呆了。李俊有力气掀开,却没有力气放下。
那水一样的身子正对着李俊。他从未发现过,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的生物存在。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内有一股岩浆在突奔。他觉得那是可耻的,房间的空气好像突然稀薄了一百倍,自己又好像被扔上岸的鱼。不得不张大嘴巴才能吸取一点赖以生存下去的勇气。
从他掀开帷帐的那一刻,珠儿就看到李俊了。
她对着发傻的李俊说道:“你怎么能躲在那里偷看我换衣服。”
李俊已经不能思考,他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该做的,什么又是该止步的。他走下来,就那么光着脚把珠儿揽在了怀里。
珠儿没有反抗,当她的手从李俊的长衫前襟伸进去,刚一碰到他的胸膛时。世界除了珠儿的那只手之外,全部的消失了。
李俊把****的珠儿抱上床,用嘴唇吻遍了她身上的第一寸肌肤。
珠儿期待的就是这一刻。可以说所有的女人都在期待这一刻。在所爱之人的亲吻下,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在燃烧。只到变成灰烬从无尽的天空徐徐撒落。那一刻,她与幸福无缘,与激情无关。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对方吸噬,只剩下一点卑微的感觉。这感觉若有若无的提醒自己还活着。
李俊成了一个正男人,珠儿给他揭示了这个世界的很多秘密。珠儿的喘气像海浪一样撞击着自己。他感到自己被淹没了,而淹没自己的珠儿正是他一直想要抓住的东西。
这一夜,他们相拥而眠。只到破晓,那个曾经沦落街头被林宏坤资助的姓王的人如今已是朝中的一位大员。他派来一个头带狗皮帽的小厮来到这家名为悦来的客栈中。
当他敲响李俊的房门时,李俊其实都没有真正的睡过一会儿。他说:“等一下。这就来开门!”
那个姓王的隔着门悄着声说:“别开了,我们家王大人让我告诉你。今天大理寺的周大人在家。我们老爷已经打通了关节,你可以去拜谒他。切记,就说自己是阮州人。千万别说自己是西北的。”
说完外面就没有声音了。想必是走了。
珠儿觉得自己应该尽一个女人的责任了。她光着身子越过李俊,从床里爬起来。把扔的一地的衣服收拾又叠好,就麻利的穿上自己的衣服。踮着轻快的脚步从客栈的厨房中给李俊打了一盆热水。
回来的时候,李俊已经穿好衣服,正坐在床前往脚上蹬靴子。看到珠儿端着水过来,就说:“等回去,我就让我爹去找小姐提亲。让她把你许给我,到时我们也请两个丫环,你就不用起来给我打水了。”
珠儿笑着说:“我等你,你别让我等太久。我很容易放弃的。”
李俊出去了,珠儿就一个人开始回味昨夜的****。这时幸福才无声走进了她的心里。
大理寺下卿的周大人的府第并不太奢华。整体看来透出一种雅致,如果是不知底细的人看到这个坐落在朝阳门外众多人家的四合院,是怎么也不能把这样一座小院和大理寺正卿联系在一起的。
李俊站在门前看了一会儿,古桐色的大门,上钉两颗碗一样大的铜钉,门环就从这两个铜钉中穿过。大门两侧有两个体形不大,但还是颇为威严的石狮子。
李俊上了台阶,叩响了门环。不大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李俊看到一个老人。就弯腰打躬道:“老丈,我是来拜谒周大人的。名帖已经上呈过,这是我的拜帖。请烦传一声。”
说着,李俊把拜帖递给了老者。老者一闪身,让李俊进去。他说:“你在这里候一下。我去报于大人。”
李俊就在这里等着,约摸过了一刻钟的时候。那老者才回来,身旁还带个一个扎着两个发髻的小丫环。老者说:“让秀儿带你去吧。老爷现在在晨读,你要耐着性子等一下,不要急。”
秀儿就带着李俊往里走,一句话也不说。这个院子从外面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外。但李俊在里面这么一走,才发现,原来这个院子这么大,过了一道拱门,走过一道长廊,后面是三进院子相连。真是别有洞天。
李俊心想:“这也是个老狐狸。”
来到书房门口,李俊抬头看到一下。只见上面悬着一个匾额,上面四个鎏金大字‘勤读识礼’。
房里传出一个男人抑扬顿错的诵读声。李俊想,这就应该是周大人了吧。
秀儿把李俊带进书房旁的一个小耳房中。对他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我沏茶,大人快读完了。”
李俊就在案几旁的一个小椅子上坐了下来。耐着心等周大人。不过他没等到周大人,来的人是周府的总管。总管说:“老爷临时有事,不能亲自接见你了,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