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百灵寻情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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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穷途末路

这位赵文远是石达开的同乡,也是同门。他们在道光五年的省试中一同高中的文武举人。那年乙酉年,他们一起回拜恩师李大人的时候才成了相识。后来赵文远又在第三年参加了宣宗皇帝喜得太子而开的恩科,并被宣宗亲点为进士。

闲待了大概有一看之久,赵文远被派往江南,打理漕运税收。由于他不畏当地强权为朝廷国家增加了一笔可观的银两,所以赵文远的名字就被人在泰和殿中提起了那么一两次。

那个受了赵文远一万两白银的户部侍郎,只是随便在早朝时提了那么一下赵文远的名字。从此之后,他的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在他用一万两白银打通自己的亨通之路的时候,得到素有江南第一富之称的孙员外的赏识。并把自己的独生女儿许配给了赵文远。

就在赵文远无论在仕途官场,还是妻儿家庭都春风得意之时。南方发生了小规模的叛乱。他的才华曾得到了朝廷的赏识,如今朝廷又派他去两广安民。原因很简单。

当初他用银子给自己打了一扇通往高官厚禄的大门。如今他有了花不尽的钱财时,却没有了当时一下个送人一万两银子的豪气。赵文远以为自己已经稳稳的坐在了人生的巅峰之上,没有人可以捍动自己已经形成蛛网的势力。

也是当初提到他两次名字就让他荣登这样高位的那个人,双一次在早朝上提到了他的名字。这次他却是名升实贬的调任。广西素来是异族聚集之地,这里民风彪悍。一群又一群被煽动起来的壮民、苗民杀了一任又一任清庭派来的官员。

赵文远在来这里之前,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但他也没有后路可退了,只得先到那里之后再从长计议了。或许事情还有转机,他临走时叮嘱自己那个有钱的岳父,要他尽快用银子打通各个关节,好让自己能早日回来。

赵文远来到广西,没有被这里的名山大刹所吸引。他告戒自己对待乱民绝不能手软,于是曾围绕着青山的不再是绿水,而变成了腥红散发着恶臭的河流。而自己的岳父非但没能打通关节,反因贿赂要员而被投进了大牢,两个月后被消无声息的砍下了脑袋。江南第一富也就从此更名易姓了。

这个时候一个曾经熟悉的名字出玩在了他的文案之上。石达开,就是从那时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赵文远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想用曾经短暂的友情来蒙蔽这位已经是一支叛军首领的石达开。但是,他的计划落空了,不是石达开不相信他。而是他在这里杀的人太多了,石达开不屑和他这样的刽子手来往。

石达开的军队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所到之处万民皆望风而从。

朝廷因为赵文远的血腥手段而激怒民众为理由,撤了赵文远的官职,抄了赵文远的家。这比杀了他还利害,赵文远没能承受住这次打击,在流放的路上服毒自尽了。

他死后,留下了妻子和一个七岁的女儿。这个女儿就是现在文宗皇帝身边的才人。也是日后左右朝政的荣妃。就是她告诉了文宗刚才那一番话。

荣妃看着文宗那削瘦而白皙的脸,用手轻轻的拂摸着。把自己的身世用女人的温存巧妙的隐藏起来。这时的荣妃还不是荣妃,她只是个才人,还没有把持朝政的野心,她只想讨这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的欢心。

后宫佳丽三千,殊不知最孤独的却是生活在女人丛中的帝王。文宗皇帝在这个身材曼妙的才人的拂摸下,像一只温顺的大猫一样慵懒的闭上了眼睛。当一个帝王闭上眼睛,那说明他对眼前这个人给于了最彻底的信任。

当他闭上眼睛之后,看到了很多从最初想要得到,到现在还不曾拥有的母亲的形象。他高高在上,孤独无比。一阵由丹田升起的火热的空虚使他呼吸变得急促。他看似拥有一切,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赵才人只用一个手就把这个强大无比的男人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像当初母亲给自己唱歌时那般轻顺的照看着这个男人。是这个男人的父亲夺走了自己父亲的生命,可她不恨他,反而觉得这个男人还可怜。

早朝的时辰到了,文宗皇帝趴在赵才人那双****的腿上睡着了。空荡荡的大殿正中的纱帐里睡觉一个该起床的帝王,外面站着一排手捧皇袍的侍女。泰和殿前的文武百官在等着宣召上朝。

这个时候的关键人物不是文宗,而是赵才人。她低下头,在文宗耳畔说:“起来吧,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文宗睁开眼睛对着赵才人笑了,像个在游戏中的孩子一样满足的笑。这一笑让赵才人明白了,这个孩子拥有整个天下。他可以笑的灿烂,也可以冷漠的深沉。但他不能哭,可能哭才是这个男人最想要的东西。

“起来穿好衣服,去上朝吧。”赵才人说。也许这次让他走,他再也不会像昨夜那样躺在自己身边了。所以赵才人的声音中透着不舍。

文宗坐起来,赵才人对站在纱帐外面的侍女摆了一下手。于是洗脸、漱口、净眼的一行人鱼贯而入,最后是穿衣服。这是一整套自动化的流程。

穿上绣有八爪金龙的文宗,在赵才人看来就有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慨。和刚才睡在自己腿上的男人判若两人。刘公公手里着万岁爷的帽子,像捧着他们家祖宗牌位一样小心翼翼。赵才人看到刘公公用眼角扫了一下自已的大腿一眼,喉咙不自觉的上下蠕动了一下。她并不藏着掖着,在这里没什么好害臊的。不过她倒是觉得这个个子矮小的刘公公是个可爱之人。

赵才人站起来,刘公公的头快低到了地上。她从刘公公手里接过禳满红缨、顶上还有一颗鸡蛋一样大的珍珠的顶戴。把它扣到文宗皇帝的头上,顺手还帮他理了理油光水滑的粗大的辫子。趁着刘公公不敢抬头的当儿,赵才人隔着龙袍用手在文宗皇帝的裆里抓了一把。

文宗皇帝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这么一抓自己突然又兴奋起来。他故做严肃的看到一眼站在他身后,浑身只披了一件轻纱的赵才人。问:“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

赵才人说:“我入宫一年了,昨天是第一次服侍皇上。我本家姓赵,父母已逝,在这个世上也是举目无亲了。”她本想用自己凄苦的身世来博得文宗的同情,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身为一个帝王,他是不可能道凡人那些疾苦的。让一个根本就不了解这些的人去同情自己的曾经的痛苦,那是有点难为人了。

文宗皇帝不想知道她的过去。他只想问清她姓什么,晚上他还会再来。穿上龙袍后,他就不是自己了。他成了大清这个巨人身体里的主心骨,成了一种象征。他不会再为曾经和现在的女人伤心,也不允许她们跟随自己走进泰和殿。

刘公公尖用尖细的嗓子喊道:“皇上驾到!”

这是个时候绝对是大清王朝最威严的时刻,朝堂上下,鸦雀无声。文武百官俯首而列。

一席叩拜高呼之礼过后,众官归位。刘公公再次喊到:“有本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这是历朝历代一句官冕堂皇的话,没事的朝廷恰恰危机四伏。

眼下的时局,是乱民迭起,大有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势。坐在皇位上的清文宗咸丰皇帝扪心自问,自己也是个勤政爱民的皇帝,怎么就会出现这么多叛乱呢?他开始怀疑以前的太平盛世是否属实。

难到真的没人提及眼下的形势吗?一群饱读诗书,满口忠义的庸才。还不如一个弱不禁风才人。最起码她还敢对自己讲真话,可这群人在安逸中生活的太久了,他们都不想打破这种生活状态。这是过一天太平日子算一天的自欺欺人,什么长治久安,什么万世昌隆,都只不过是在没事的时候嗑牙的闲话。

兵部尚书走出来,正要屈膝下跪,被他一伸手止住了。现在他没心情看着这些人跪下去再起来,然后再说话了。

“臣有本。”尚书孙大人声振朝堂的说道。

文宗皇帝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说去。

孙大人说:“国运昌隆,先祖庇佑,南方叛乱基本上已经得到控制。曾国藩的湘军已经将洪匪挤进死角。当务之急是西北这突然起来的叛乱,本微臣所知。西北叛乱和一个人有关,而那个人此时就关在大理寺的牢中。”

文宗听罢听了一惊,叛匪已经来到了京师?他问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大人说:“他是西北羌族的一个分支,多年来和我们大清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但鲜有过问国事之嫌。前段时间有人告发,这个在我们大清边办来去自如的林家当家人林宏坤,私下心留了洪匪将领石达开。随后在他出关时被阳关守将擒获,一直关在大理寺的牢房之内。这次叛乱可能是他们为了这个人才起事的。”

文宗帝一摆手说,“带那个人来泰和殿,我要亲自看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宏坤和大清打交道这么多年,还从未进过紫禁城一步。今天他有机会出进他一直向往的高墙之内,他不知道这是种荣耀还是种屈辱。

行军刚刚开始,队伍中有发生了一件小小的骚乱。这次行军的元帅是召树屯,但除了几个将领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兵符在林百灵手中。她才是这只队伍的真正统帅。

行军的章程和条例全都是出自石达开一人之手。其实,林百灵最初没打算让石达开来撰写,但其他人都不能胜任这项工作。林百灵就让石达开说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石达说说:“行军最重要的是不要扰民,一路上我们不对付那些手无寸铁的老人、女人和孩子。我们没有真正的敌人,就是那些穿上衣甲站在对方军队中的人,多半也是出自于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