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无奈道:“好,小妹,哥跟你说实话。今天码头上发生一个枪杀案,旅客在慌乱逃跑时丢下了一些东西,被我捡来典当掉了,这才换来这些钱。小妹,你放心,哥哥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偷偷抢抢的事是肯定不会做的。”
小罗兰犹豫道:“可我总觉得这些东西终究不是我们的,我们这么拿还是不太好。”
“哎呀!小妹,你太多心了。”罗平道,“告诉你,这个世道本来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既然他们自己丢弃,我们不要白不要。反正这些富人家里本来就有的是钱,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小罗兰没有再说什么,她毕竟年幼,不会懂很多道理。
经过这件事后,罗平便有了一个快速进钱的办法。他买了一些鞭炮,每隔一段时间就在码头上放几个当作枪声,然后自己再胡乱大喊“杀人啦!杀人啦……”故意在码头上制造混乱,事后自己再去拾捡旅客混乱逃跑时遗弃的物资去换钱。由于这时正值清末乱世之秋,也没有官府来管理码头,竟被罗平连连得手。
一天,罗平又用老办法从码头上弄来一个行李箱,他见这个箱子是用很坚硬的锁锁住的,便决定拿回来先打开看看再说。
罗平提着箱子回到小破屋,吩咐妹妹道:“小妹,你把榔头给我拿来。”
小罗兰看看这个箱子,有点害怕道:“哥,这个箱子看起来很贵重,丢失的人一定会着急的,我们还是别要了吧。”
罗平不以为意道:“没关系,如果它的原主人真看重它,就不会随便丢弃了,让我拾到就算是我的啦。”
罗平举起榔头用力把这个箱子的锁砸开,打开一看,这下可吓得他差点跌倒下来,只见这个箱子里面放的乃是一包包厚实的烟土。这时,突然一群人冲了进来,每个人都持着枪对着他们兄妹俩。小罗兰吓得大惊失色,赶紧紧紧地抱住哥哥。
这些人穿的正是那天罗平在码头上遇到的秦爷手下穿着的同一服饰,其中一人看见那个藏烟土的箱子,对领头的说:“大哥,东西都在这。”
领头的点点头,吩咐道:“快把东西收好。”他又注意到罗平兄妹俩,命道:“把这两个小崽子也带回去吧,一起交给秦爷发落。”
小罗兰吓得大哭,罗平抱起她哄着,一起被那群人押着去了。
一个大宅院中,罗平那天在码头上遇到的秦爷——天津大帮派黄帮的老大秦横正在院中练习着拳法武术,他的手下前来禀报道:“秦爷,那批烟土已找到了。”
秦横停下,问道:“是谁干的?”
一手下道:“秦爷,就是那天您带我们去追杀黄四时碰到的那个搬运工小孩。我们已都调查清楚了,他是带着他妹妹从山东逃难来的,没什么背景。最近他经常在码头放鞭炮虚报枪杀案引发混乱,然后自己再拾取旅客的丢弃物换钱。”
“哦,是嘛!”秦横突然对罗平来了兴趣,吩咐道:“把他给我带进来。”
秦横回到大厅主位坐下,不一会儿,手下押着罗平兄妹俩进来。罗平一直紧紧抱着妹妹,他看见秦横,知道自己这下闯了大祸了,立即跪下求道:“秦爷,是我不知好歹拿了你的烟土,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杀要刮都冲我来,求求你放过我妹妹吧?”
“呵呵!”秦横笑道,“看不出你小子还真是个汉子。我听说你最近一直在码头上虚报枪杀案制造混乱来弄取财物,真没想到你竟会想出这种主意。说,是谁教你的?”
“这个?”罗平犹豫了下,随即道:“是您。”
“我?”秦横有点惊讶。
“对,就是秦爷您。”罗平巴结道,“我就是那天听了秦爷您一句话的指点,才想出这个办法的。秦爷,说实话,您还是我们兄妹的大恩人呢?”
“哈哈哈哈……”秦横又是一阵大笑,道:“好小子,你行啊!我就这么一句话竟能让你获利这么多,是可塑之才啊!怎么样,你愿意以后跟着我干吗?”
“跟着你干?”罗平有点吃惊。
秦横道:“对。只要你肯拜我为师父,跟着我干,我就把我这一手功夫都教给你,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罗平看看妹妹,道:“好,只要秦爷您能帮我好好抚养我妹妹,我以后一定为你效犬马之劳。”
“没问题!那就这么说定了哦。”秦横答应下来,又吩咐一个手下:“你去找个房间,安顿下他们兄妹。”
手下把罗平兄妹俩带到一个房间,这个房间虽然陈设简单,但毕竟比起海边的那个小破屋是好了不知有多少倍。罗平见现在自己生活有了着落,大松了一口气,把妹妹放到床上,欣慰道:“小妹,如今我们终于可以有自己舒适的小家啦。”
小罗兰却道:“哥哥,你真打算帮那个秦爷干吗?可我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罗平道:“管他呢,现在这个世道坏人当道,做好人只有受欺。我们现在能把自己生活稳定下来就不错了。放心吧,哥哥以后会掌握好分寸的,快睡吧。”
罗平哄着妹妹睡下。
从此,罗平进入天津黄帮,成了黄帮老大秦横的手下。
时光匆匆,转眼间,清王朝已灭亡多年了,到了民国十一年(公元1922年)。
在天津,冬天的一个早晨,空中飘着阵阵雪花,街上寒风凛冽,吹到人身上感到异常的阴冷刺骨。为生计赶早奔波的市民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遮耳帽出了家门,他们边走边不时的搓着手。
“卖包子啦!卖包子啦!热气腾腾的包子哦……”一个包子摊前,摊主高声叫卖着,引来不少市民排队买着吃。突然,有两个人快步走过来,蛮横的推开排队的人群,直插到摊前,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尝了下,点点头,接着又拿了几个放入自己衣袋。这两人身穿和服、腰上挂着武士刀,乃是从天津日租界那里出来的日本浪人,众人都不自禁的忌惮几分,走开了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