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名字很普通,普通到让人听了一遍就会忘记,却又让人觉得熟悉,她叫孟晓婷。一个大街小巷十个女孩中就有九个半女孩会起的名字。
她天生就瘦小,皮肤永远都是苍白的颜色,头发黄黄的,但她很爱闹,很爱笑,她是个爱好自由的孩子,在她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痛苦的。
在她小学五年级之前,她的人生是贫穷的可是却是快乐的,小小的她,小小的脑袋,小小的心,装满了幸福。
终于在她觉得自己的家庭要稍微比以前宽裕了一点的时候,她的妈妈,那个年轻而又漂亮的妈妈带了个男人回来,幼小的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会让她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她只是按照妈妈的嘱咐每次这个男人来,她都会甜甜地喊,“叔叔好。”
然后那个男人就会把她抱上膝盖,给她点零花钱,把她打发走。
之后的日子里,她还是一如往常般地过着,那天,老师生病,他们偷偷地翘课跑了回来,她突然突发奇想,想吓她妈妈一下,她悄悄地用钥匙把门打开了来,看见她妈妈的门掩着在,她轻轻地踮着脚,将眼睛顺着门缝往里看,她看到了她的妈妈和那位经常会给她零花钱的叔叔在床上滚着,妈妈的口里还不时地传出什么声音,小小的她顿时懵了,她不明白那是什么,那代表着什么,却隐隐觉得羞耻,是的,她觉得羞耻,她顿时觉得她平时拿得钱是那么地烫手,那么地脏,她的胃里翻滚着,叫喧着,她速度很快地跑去了厕所,狂吐了起来。
她的声音惊动了房里的人,他们脸色慌乱地穿戴好衣服,出来时看到她一脸地苍白,她的妈妈走向她,“晓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累了,想睡会。”她推开了她妈妈伸过来的手,她觉得脏。
“妈妈给你,煮点粥,你先睡,妈妈等会给你送来。”
“不用了。”她已经回了房,关上了门。
她听见她妈妈对那个男人说,“你先回去吧,晓婷不知道怎么了?”
“一小丫头,还能怎么了?”那男人声音里满是不悦。
“听话,你先走。”她的妈妈开始将那男人往外推。
“那下次是什么时候?”男人声音里透露出不满。
“我会通知你的。”
“那好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她没听清楚,并且她也不想听清楚。
她用被子狠狠地蒙住了自己,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过了会,她听见厨房里烧东西的声音,只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她不是没有听见她妈喊她开门吃东西的声音,只是她不愿意。
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她看到事,包括她那远在外地矿上的爸爸,她一如既往地起床,吃饭,然后上学。
一切如往常那样地过着,只是她再也不去靠近那个男人了,也不喊叔叔了。
她听见她妈妈对着那男人说,“晓婷长大了,会害羞了,不喊也是正常的,你跟一孩子计较什么啊?”
终于有一天,听村里的人说,他父亲他们要从外地回来了,她想爸爸回来了一切就都还会和以前一样的吧。
她等啊等,盼啊盼,却没有等回来他的父亲,听村里有个和父亲一起出去打工的叔叔回来说,父亲他留下来加班了,不回来了,说是加班工资比平时高很多,想给家里条件好点,所以就不回来了,让他向家人问个好。
她的眼里满是泪水,她盼了那么久的事,终究成了泡影。
那个男人也得知她父亲不回来,来她家里的时间更久了,也不管是否是白天亦或者是晚上。
终于他们的事情瞒不住村里的人了,到处传得沸沸扬扬,她的妈妈觉得自己无法在这个村子里待下去了,决定和他父亲离婚。
她的妈妈一纸离婚协议过去后,她再也没见过他的父亲了,听说当时他的父亲因矿倒塌,已受重伤,本以为收到是家里问候的信,却不想是离婚协议书,当即气得喷血而死。
再之后,她的妈妈顺理成章地嫁给了那个男人,法院要将她判给她的妈妈,她拒绝了,说要留在自己的家,哪也不去!
她的妈妈骂过她、也打过她,她就是不去,强行把她带走,她也会找机会跑回去,后来她的妈妈妥协了,终于放弃了她,只是每个月按时给她打点钱……
空荡荡地房子里,每天就住着她一个人,她常常会对着她父亲的相片发呆,那是她最为宁静地时刻。
她正在长身体,她妈妈每个月寄的钱,根本不够花,而且物价也都涨了好几番了,但她从来不会主动找她妈妈要钱,有钱就吃,没有就饿着,同年的人早都长得比她高、比她壮了,只有她还是那样,苍白的脸,瘦小的个子,长长得却很黄的头发,她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穿来穿去就那么几件,她也从不计较,安逸得过着。
每天上下学来回路上,她都看见村里的人对她指指点点,或是嘲笑,或是同情……各种各样的眼神,但那些她都不需要,她和任何一个正常人是一样的,她可以让人嘲笑,却不要让人同情!
她,长得越来越清秀了,越来越和她妈妈相似了,但这张脸却是她极为讨厌的,她不愿意照镜子,即使梳头也不对着镜子。
那年她初一,一个人去上学,看见几个男孩子嬉笑着打闹而过,其中一个男孩的笑容吸引了她的视线,她的眼光紧紧追随着他,那是怎样的一种笑容,充满了一切美好。时间久了,她也渐渐忘却她曾经看到过这么一个人。
初二那年,他们老师带来一个人,说是留级生,她抬头看到了,是他,那个她可以忘记这么的个人,却不会忘记的那种笑容。
她听见他向大家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黎昕,很高兴见到你们。”那个时候的他已经颇为老成了,却依旧带着那种炫目的笑容。
她低下了头,他的眼睛深邃得如同潭底让人看了越陷越深,名字也很好听。
初二下学期,老师安排座位,将他们安排坐到了前后位置,她的心有点乱乱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