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采取了一个稳妥的办法。我对春花说,我先把她的心思和情况告诉给大哥,然后再将大哥是否同意与她见面的决定告知给她。她同意了。我当时觉得这样一来,无论进或退都有回旋余地。
等到五一节过后,我往你们厂里打电话找方向,想问问方向为大哥找到对象没,如果还没,我就把春花的心愿和情况让方向转告给大哥,并等大哥的答复。可是你厂总机员说方向不在办公室找不到他的人。过了几天我又给方向打电话,又被告知方向不在办公室。我就请你厂总机员将电话转到你所在的基建科,想直接与你谈。可你们基建科接电话的人说你到乡下做房子去了。我就请他转告你我曾给你来过电话并请你给我回个电话,可我一直都未接到大哥你的电话。”
“小郑,一直都没人告诉过我你给我来过电话。那几天我们科里派我们几个同事到一个家在乡下的师傅家里去帮忙做房子。我每天夜里很晚后才回到厂里,而且直接回到宿舍里休息。那位接电话的同事可能是那几天没碰到我,才没机会告诉我你曾来过电话的事,后来我们回到科里上班后他大概也忘记告诉我了。”
“哦,原来如此。”小郑点了点头,又说,“过了二十多天后,春花见我迟迟未给她回音,就主动找到我,问我她想和你谈对象的事给你谈了没?我只有如实相告:电话联系不到大哥你。她当时就急得双眉紧蹙,并急切地催促我亲自到你们厂里去,当面跟你谈这件事。恰恰当时闵馆长刚刚通知我县里下达了派演出队六月份到玉崖镇去演出的事。我就告诉她我们演出队很快就要到玉崖镇去演出了,我们群艺馆的领导准备邀请大哥来参加这次演出。要她别着急,再耐心等一等,过几天她就可以与大哥见面了。还告诉她,馆里拟定增加一个她与大哥二重唱的节目,到时她与大哥的接触就更方便了。她当时一听,脸上顿时春光灿烂。但我还是向她强调,我大哥来后,我只介绍你俩认识,接下来的事你自己把握,我大哥如果愿意与你处对象,并将关系向纵深发展,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我大哥不打算与你处对象,你也不要勉强我大哥。‘好!我完全听你的,队长同志。’她满口答应。她那坚定的语气,那神彩飞扬的表情,让人感到她信心百倍。
大哥,从今天这一天春花对你的那不顾一切的黏糊劲头,可以看出她是要投入全身心地与你轰轰烈烈地恋爱一场啦!可大哥心里装着乔溪,肯定不会与她处对象的。但是看她眼前对大哥如此痴迷的情形,要说服她自动退出,还真是不容易的。”
“今天上午在我喝水的那间屋里,春花大胆直接地向我表达了她对我的爱意。当时令我大吃一惊。我明白地告诉她我已有女朋友了,不会接受她的这份爱。她先还一直不相信我有女朋友,后来她又表示即便我有了女朋友,她也要对我一追到底。我无论怎么劝说她放弃都没用。”
“看来,她那大小姐的性子上来了。大哥,我担心你如果再执意地拒绝她,可能会闹出什么事来。万一惊动了她那当县长的老爷子,那还不知会出现怎样糟糕的状况。”小郑一脸忧虑地说。
“的确应该考虑到这种可能性。看来,我们还不能小看了这件事。”许思源也不无忧虑地说。
三个人一时陷入了沉思。
“大哥,我们是担心春花在大哥在演出队的这两天闹出事来,现在只剩下明天一天了;只要明天一天平安无事,明天晚上的演出任务完成后,大哥一回到银杏镇,这一关就算过去了。为了平安地度过这一关并圆满地完成演出任务,请大哥明天继续忍耐一下,就别再对她说要她放弃的话了,要尽量地稳住她,不要让她的情绪产生不好的波动。我想大哥是有这个能力应对她的。你看呢?大哥。”
“眼下,只能按照你的这个方法来做了。”许思源点头赞同。
“那明天就再委屈大哥一天了。”
“没关系,一切都要服从并保证演出成功这个大局嘛。”
“好!大哥这句话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我佩服。”小郑端起了酒杯,爽朗道,“来,咱哥仨再干一杯!”
三人举杯同干!
晚饭后,小郑安排许思源在县招待所住下。
第二天早上,县委县政府派出的一辆大交通车早早地就停在了县群艺馆的大门口。约八点半钟,演出队的队员开始依次上车。全体队员都在车上坐稳后,车子启程,没多大功夫,车子就行驶在开往玉崖镇的城南公路上。
春花和许思源上车后,春花就拽着许思源坐在司机背后的双人靠背椅上,两只手紧紧地挽着许思源的一只胳膊,并将头靠在许思源的肩膀上。
春花对许思源这般亲热的姿态,让许思源感到非常地不自在。而且许思源心里时时想着乔溪,此时此景,让他感到很对不起乔溪,甚至还让他有了一种负罪感。他曾试图要春花别这样,但没能奏效。
车子猛然颠簸了一下,趁此机会许思源将被挽住的胳膊一扭动,想挣脱春花的双手,谁知,她的双手反而将他的胳膊挽的更紧了。
小郑和小魏就坐在走道另一边的邻座上,许思源这边的情形他俩都看得一清二楚。
许思源扭过头朝小郑那边瞧去。只见他俩都对着他宽厚而和善地微笑着。
小郑看到他那求助的目光,就将双手合掌放在左脸旁,接着脸向手掌轻轻地一贴,然后抬起头,松开双手,右手竖起朝他左右摆了几下。
许思源一下子明白了小郑的意思:就依着她,没关系的。他只有无可奈何地朝小郑点了点头。
这时,一位姑娘从车厢后面朝前面走过来,来到许思源的面前,她站住了。
“请问,您是L厂的师傅许思源吗?”这位姑娘开口问道。
许思源略微扬起头瞧着这落落大方地站立在面前问话的女子。只见她跟春花差不多大的年龄,比春花稍高些也略显丰腴些。她的整个人宛若一朵凌霄花,秀雅、明丽、妖俏的姿色和一股浓浓的冷傲清高的气质,让人在养眼的同时又自然而然地生发出一种敬畏之心。她的左肩挎着一只挎包,胸前十分显眼地挎着一只照相机。
“是的,我是L厂的许思源,请问你是……”
“我是县广播站的记者林雪梅。”说着,她向许思源热情地伸出了一只手。
“林雪梅。”许思源猛然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见到过。他一边在头脑里搜索着,一边握了握她的手。
“我想采访您,许师傅。”
“这……”陡然听说要采访自己,许思源蓦然感到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慌乱和紧张。
“他不接受采访。”春花表情冷漠地对林雪梅说道。
“他也不是你的私有财产,凭什么由你来支配?”林雪梅冷冷地甩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