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也在看这块牌匾,看着看着她就奶声奶气的说道,“爸爸,这牌子马上就要掉下来啦,我们快点跑,不然会被砸到的。”
只听她这不紧不慢的话刚落音,一道疾风就坠了下来,韩夜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后退了数步。
砰的一声,尘土飞扬,那木头牌匾四分五裂的砸在了几人脚下。
“咳咳咳。”三人被这尘土呛的够呛。
待这尘土散去之后,韩夜低头看了看脚下断裂的牌匾。
“无名观。”
三个歪歪扭扭的篆体刻字引入眼帘。
“好奇怪的名字。”韩夜低声说道。
贝贝歪着脑袋看着这三个字,思索了会说道,“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韩夜和武月同时看向她,贝贝奶声奶气说道,“这里是道观,道观就是道士修炼的地方,里面供奉着道教三清,即:原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
两人听的云里雾里的,武月疑惑道,“是老子的道家吗?”
贝贝甜甜一笑继续解释道,“道教是一种宗教,同佛教一般,道教发源于历史悠久的华夏大地,从洪荒时代起人类首先开始寻求自然的庇佑,遂而认为万物有灵。
这是原始人类在形成宗教之前最先出现的理论进而产生了对自然的敬信,灵魂的敬信,祖先的敬信,直至在历史的河流里慢慢进化成祖先与天神合一,成为对天无上的信仰,后世各类至上神的雏形。
道者虚无之系,造化之根,神明之本,玄之又玄,无法用任何语言文字来表达。
而且道教是一个崇拜诸多神明的多神教,有着特色鲜明的宗教形式,主要宗旨是追求得道成仙、垂法济人、无量度人。主要有九大教义,分别是尊道贵德,仙道贵生,清静寡欲,自然无为,柔弱不争,返朴归真,天人合一,天道承负,性命双修。
所有道家弟子修炼的终极境界就是得道成仙,位列仙班,与日月同辉,不死不灭。”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更让两人有种云雾不分的感觉了,韩夜自小生活在国外,接触较多的是西方神话,据记载那些神话中的人物也是不死不灭的,就先不提那些神话中的人物吧,就说吸血鬼,也同样是不死不灭的生物。
这东方的道士大抵同西方的一些修神者如出一辙,都渴望通过长久的修行得到不死之身,生命永恒不朽。只是在他看来生命无穷尽的延续就未必是件好事,至少他就长在撒那特斯的眼中读出孤寂的味道。
思及此,韩夜又看向贝贝,心中隐隐泛着心疼,若她也是吸血鬼,岂不是也要永生永世的活下去,那时候他们都已化作一堆尘土,谁还会肆无忌惮的宠着她?
武月先是消化了下贝贝的这番天书般的话,随即又惊讶的问道,“这些东西你又怎么知道的。”
韩夜一愣,心道完了,刚才自己对道教一宗一时好奇就忘记身边还有个武月了,这又要找什么借口来骗过武月?
似乎贝贝就没有韩夜的烦恼,她得意的扬着下巴道,“宝贝可是神童,过目不忘,凡是我看过的听过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武月听到这个解释,呆若木鸡,好几秒之后才朝贝贝竖起了拇指,“你简直就是天才。”
贝贝骄傲的尾巴又往上翘了翘,丢了一个“我很聪明吧。”的眼神给韩夜。
韩夜默,好臭屁的丫头。
三人拾阶而上,道观的两扇破门虚掩着,韩夜伸手去推,还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恐怖电影里的声音。推开了道观的门,整个道观内的景象就全副落入了眼中,三人彼此相望,一副早已料到的眼神,看这道观的表象就能猜到里面定是破旧不堪。
这一看果然如此,甚至用脏乱不堪来形容都怕不怎么贴切。观内的高台上,本该供奉着的三清道尊早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徒留三座圆台。若不是那摔的四分五裂的牌匾,谁能知道这里往日是一处道观呢?
“你们猜,这里原来的道士是不是都飞天成仙了?所以这里才无人打理,落的这副样子的。”韩夜突然很恶作剧的问道身边的大小两人。
武月朝他翻了个白眼,一副少迷信了的表情。贝贝则一副沉思的模样,继而点头认真道,“可能是的。”
武月败了,这父女俩一对迷信。
“三清道尊在上,哪个小王八蛋干的?竟敢趁道爷不在拆了道爷的观牌,待道爷掐指一算,非拆了你家的瓦不可。”
一道中气十足略带浑厚的怒声自门外传来,三人一惊,还没回头就又听那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是你们三个无知小儿干的,好大的胆子,道爷的地儿也敢闯,还拆了道爷的观牌,看道爷不打烂你们的。”
三人猛的转身,视线相对,都是一愣。韩夜就觉自己的视线突然闯入了一个怪异的老头,白须如银,这满腮的白须也起码有上百岁的样子了,然而他浑身却无一丝老者的体态,更无年事已高之势。
倒是这一身邋邋遢遢的装扮显的年轻了不少,那一身道袍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洗过了,又脏又皱就不说了,还破破烂烂,东一个口子,西一个烂角的,活像打着什么世外高人的名号招摇撞骗的老家伙,若是脱了道袍更像蹲在大街上要饭的叫花子。
这怪老头那一双眼睛正冒着小星星,就像叫花子见到了碗里的钱一样兴奋,韩夜暗叫一声不好,莫非这怪老头看到武月的美貌起了色心?
心中正做此猜测,就见那怪老头抬脚就冲了过来,韩夜拉起武月,脚下一滑,侧身将武月挡在了身后。岂料这怪老头压根不是冲武月来了。
靠,是贝贝。
韩夜觉察自己判断失误,抬脚再去抱贝贝之时,已经迟了怪老头一步,但见怪老头将贝贝高高举在手里,冒着兴奋泡泡的眼睛上下左右的扫了一眼贝贝,那视线宛如放射光线,似乎在他的视线下,能看透贝贝的一切。紧接着他就扬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先天灵根,先天灵根,可算是让道爷找着了,你这小娃娃可让道爷一通好找,岂料道爷可是找了你两百多年了,嗯?果真不似普通的娃娃,天赋凛然,生下来就带着三分法力,哈哈哈。”
听着他的疯言疯语,颠三倒四,韩夜大喝一声,“放开她,你这疯老头。”
这怪老头被大喝一声,才终于从兴奋中稍稍缓过了劲儿来,看向韩夜问道,“这女娃娃是你闺女?”
“不是我的还是你的不成?”韩夜冷声反问。
听着韩夜敌意的话,疯老头不怒反笑,“哈哈是你的正好,这女娃娃道爷要了,你们回去再生个吧。”
韩夜冷哼一声,“你这疯老头说的容易,小爷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精子才酝酿出一个娃,靠,你当孩子是树上长的啊?我想摘几个摘几个,胡话少说,要孩子你自己生去,把小爷的宝贝儿还来。”
武月听的韩夜这话,不由的脸色一红。
“混小子休得胡说八道,道爷一心向道,岂可做那俗家之事。”疯老头喝斥一声,如银白须一抖一翘。贝贝见着甚是有趣,不由的就用手扯了一扯。
“哎呦,女娃娃,这可扯不得。”疯老头哎呦一声,扯过了自己的白胡子,贝贝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又开始在他身上寻找别的有趣的玩意,完全不理会这两人你争我夺的。
须知至今还没人敢喊韩夜小子,乍一听心中颇为不爽,小爷可不是十七八岁的青涩小子,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讥讽道,“说的道貌岸然的,你现在做这抢人家孩子之事就是道中之事了?”
疯老头胡子一翘,那一闪而过的阴霾可没逃的出他的法眼,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丝古怪的黑暗气息,不等他扑捉便消失殆尽,再看也无异样。心中疑惑,却也得先解决了这女娃娃一事,遂沉声劝道,“小子,这女娃娃既转世到你膝下,你们也算有缘分,殊不知这缘分到今日便算尽了,女娃娃先天灵根,道爷要收做徒弟,渡她成仙,你既是她父亲,又岂可做阻碍她修仙之路之事?”
“我去你的修仙路,疯老头,还我女儿。”韩夜冷音未落,人已箭步上前。
疯老头淡淡一笑,似有些嘲讽,弹指一挥,一丝金光射向韩夜,韩夜并没觉不妥,却全身已不得弹动分毫。
“臭老头,不许欺负我爸爸。”贝贝娇喝一声,同样弹指一挥,韩夜顷刻间又能动了。
“哈哈,好好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道爷的定身咒,女娃娃修为不浅。”疯老头又开始疯疯癫癫了起来。
贝贝小眉头一皱,不悦道,“放我下来,欺负我爸爸的人都是坏人。”
疯老头止住了笑道,“道爷可没欺负你爸爸,是这小子先要动手抢你的。”
武月不由有些紧张,跑到韩夜跟前小声道,“这老头子疯疯癫癫的怕是有神经病,我们报警吧?”
韩夜起初也觉他疯疯癫癫,可刚才他弹指一挥就将自己定住了,这似乎跟贝贝能封住别人嘴巴的魔法是一个道理,这就不得不让他信了几分,这看似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决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至于他为什么也会魔法,难道是这世间真有修仙修法一事?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捡到一个会魔法的赔钱丫头就算了,这又遇上了疯癫老头,还能不能再来点怪事了?
思及此,韩夜朝武月微微摇了摇头,又对疯老头说道,“我听说修行之人,一切但凭缘分二字,有的修行者苦修一辈子也是碌碌无为,有的短短数十年便一身本事,这其中的关键不正是缘分使然么?不知道老道人是否认同我的一点拙见呢?”
疯老头一听韩夜语气谦虚,又句句颇为在理,便眉开眼笑的点头夸赞道,“小子悟性不错,此话正是玄机所在。”
悟性你大爷,要不是小爷打不过你,早上去一拳打碎了你这把老骨头,谁还在这儿跟你玩文字游戏,心里愤愤着,嘴上却笑道,“那是不是收徒弟也要讲究你情我愿?强求不得?”
“那是自然,强扭的瓜岂会甜?”疯老头顺口就说了出来。
韩夜憋笑,嗯了一声,问道贝贝,“贝贝,告诉这位白胡子老爷爷,你愿不愿意当他徒弟?”
贝贝毫不犹豫的摇头,“我才不要,欺负爸爸的都是坏人,宝贝不要当坏人的徒弟,会变坏的。”
韩夜颌首对疯老头说道,“看,贝贝不愿意当你徒弟,你无需强求了吧?”
疯老头虎眼一瞪,白胡子一翘,气道,“好小子,居然挖好了坑叫道爷跳。”
韩夜抿唇一笑,一副我可没有强迫你的眼神看着他。
岂料这疯老头竟翻了脸,一副无赖老头的语气道,“哼哼,道爷我活了这么久可从来没按常理出过牌,今儿这女娃娃愿意最好,不愿意也无妨,待道爷先收为徒弟再说。”
“臭老头,我才不要当你徒弟,你臭死了,快点放开我,放开我。”贝贝在他怀里乱扑腾,两只小手揪住了疯老头的白胡子,不客气的扯了起来。
“哎呦哎呦,女娃娃快停手,胡子扯不得,扯不得,哎呦。”疯老头疼的哇哇大叫,两手一松贝贝就从他怀里掉了下来,韩夜箭步上前接住了贝贝,闪身就退离了疯老头数步之远。
“我们走。”韩夜抱着贝贝拦着武月就跨出了道观。
疯老头边捂着下巴边喊道,“别走,等等道爷。”喊着就要追出去,却又一下定住了脚步,“差点忘了,道爷还有些宝贝呢!”话落音他已经捏了一个法术眨眼间出现在了道观的顶层阁楼。
阁楼里也是一片乱糟糟,横七竖八的躺着各种杂物,疯老头一头扎了进去,漫天尘土飞扬了起来。
不多时疯老头从阁楼飞身而下,正巧踩在了他的观牌上,咔嚓咔嚓几声,观牌被他这么一踩,已近粉碎,疯老头哇的一声跳开了,大喊,“三清道尊在上,弟子绝不是有心之举,勿怪勿怪。”
说完,袍袖一挥,粉碎的观牌全飞进了道观,疯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捏在了两指间,轻喝一声,“去。”
黄符应声而飞,直直飞向了观顶,牢牢贴在了上面。
疯老头嘿嘿一笑,“让你打雷下雨也吹不倒道爷的道观了。”
话音落,又捏了一个口诀,一声去也,身体就腾空而起,飞向了韩夜几人离去的方向。
却说韩夜和武月抱着贝贝大步流星的原路返回,武月生怕疯老头跟着他们,走路的时候时不时就回头看看,一路走回了停车的地方也没见疯老头,不由的松了口气道,“累死我了,幸好没跟来,我们快点走,那疯子病的不轻,不要再追来了。”
武月话刚说完,韩夜都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感觉到空气中一阵疾风袭来,韩夜一把按下武月的头,自己也将腰弯了下去。只觉得头顶一个东西横飞了过去,砰的一声,一道怒骂声响起,“龟孙子,摔死道爷了。”
武月一抬头惊悚道,“又是你这疯子?”
“臭老头砸到爸爸车上啦,噢,车子都被你熏臭啦,宝贝要快点躲起来。”贝贝夸张的捏着小鼻子呼喊道,然后一头扎进了车里躲着了。
“你也上车。”韩夜对武月说道。
武月不安的看了看疯老头,打开车门上了车,贝贝爬到武月怀里一副想偷看又有点害怕的样子。
韩夜冷眼看着车顶上的疯老头,他已经盘腿而坐,脸上身上比刚才又多了层灰尘,肩膀上扛着一把剑,看那破旧的剑鞘就知道铁定不是把好剑,破剑上还挑着一个脏兮兮的包袱,也不知道是不是包了件又脏又滥的道袍。
“嘿嘿,小子,道爷认定了女娃娃,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疯老头一脸无赖相说道。
我靠,凌菲之前就说过这话,疯老头现在又说要跟着自己,小爷我长的很惹跟屁虫喜欢么?
“你道号什么?”韩夜也不跟他动气,平声问道。
“道号么?”疯老头困扰的挠了挠头,嘀咕了半响才叹息说道,“哎,活的太久了,老是忘三忘四的,你问我这道号么?道爷我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来,罢了罢了,左右不过是个称呼,你且称道爷为无名子吧。”
言罢,他又开始挠起了脑袋,嘴角嘀咕着:道爷以前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