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突然划过一张熟悉的容颜,弄梅睁大了眼睛。
“皇甫?她姓皇甫,那么她是……是……”
皇后微微一笑,“琉璃宫前任执法大长老皇甫臻的女儿。”她目光缓缓划过周边众人或惊异或了然的面容,这才解释道:“或许世人早就忘记了,当今的逸亲王妃,复姓皇甫。”
凌汐涵瞳孔微缩,那么……
“不错,皇甫臻便是逸亲王妃的亲哥哥。”皇后为凌汐涵解惑。
“那么真正的萧绮兰呢?”凌汐涵忍不住问道。
皇后目光一暗,皇甫雀灵站出来说道:“真正的萧绮兰早在三岁大的时候便溺水而死。从我出生开始,师父便将我当做男子培养。师父说我骨骼清奇,虽然不适合学习师祖绝学,却能够融汇百家武学。所以我自小便是内定的琉璃宫宫主传人。”她顿了顿,又道:“萧绮兰是我的表妹,只比我小一个月。我们俩的容貌本就极其相似,何况那个时候萧绮兰不过三岁,她当年溺水,师父知道再无生还可能,为了不让姑姑伤心,更为了让我光明正大的脱离琉璃宫活在世人眼前。师父便和姑爹商议,将我代替死去的表妹生活在逸亲王府,堂堂正正的,用另外一重身份跟着师父学艺。”她说到这儿,声音变得轻柔起来。
“后来,后来姑姑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失女之痛已然让她心碎欲裂,又加之我与表妹长得极其相似,便将我视如亲生。开始那几年,师父借口我落水身体虚弱,要好好调养。而她久居皇宫,不可经常在身边照料,便时常让我进宫陪伴。实则是怕逸亲王府的人察觉到我身份有异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十二年来,从未有人发现任何端倪。”
凌汐涵静静的看着神容沉静优雅的皇后,到了此刻,她总算见识了这个女人的睿智绝伦。李代桃僵,瞒天过海的将皇甫雀灵和萧绮兰掉包,然后再正大光明的培养萧绮兰为自己的传人,更是为了萧绮兰的身份作掩护而让她和萧绮兰交好,一起习武,双管齐下,一箭双雕。
她现在也明白了,皇后如此介怀外戚坐大从而威胁皇权,却要给予忠义王府那么大权利的原因。逸亲王掌管全国四分之一的兵马,忠义王府与朝廷诸多势力牵扯,再加上她几乎掌握了全国经济命脉。再者,身为逸亲王女儿的萧绮兰与她的大哥相恋。如果两府联姻,势力该是何等的惊人?
原来,此萧绮兰非彼萧绮兰。她本是江湖之女,琉璃宫又从不干涉朝廷政事。身为琉璃宫下一任宫主的皇甫雀灵若是嫁到忠义王府,反倒是可以作为监护的作用。从而分化忠义王府与京都各大世家通过联姻而形成的庞大势力。
想通这一切后,她忽然觉得皇后真的好聪明,聪明得让人觉得可怕。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明明机关算尽,可是偏偏却让人恨不起来。当然,皇后的计划能够这么顺利,自然少不了元倾帝这位英明睿智的帝王在从中斡旋和帮助。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这对夫妻是世界上少有的奇才。两人联手,谁能堪比?
只是可惜,就因为他们太过相爱,太过在乎对方的一切,就像元倾帝说的那样,他们不在乎自己在世人眼中是怎样的人,可是却偏偏在意对方。所以,他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无可奈何,总是不能随心所欲。而皇后——
凌汐涵定定的注视着那个眉目如画,脸色清淡如水的女子,心中微微涩然。
敬亲王说的对,皇后……的确有时太过心软。
她看着皇后,目光前所未有的复杂。
皇后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苍白的面容忽而添了一抹光彩,明艳动人,灿烂夺目。可是凌汐涵却从那样明丽的笑容中看出了心酸和苦涩。
“凡入得琉璃宫者,首先要遵守什么规矩?”皇后又继续问道。
皇甫雀灵端正了容颜,“凡入得琉璃宫者,无论男女,必须遵守一夫一妻制。如若违反,必定承受剜心之痛。”
凌汐涵眸光震开,一夫一妻?这个她倒是没想到。
皇后点点头,“很好,从今以后,你就是琉璃宫第五任宫主。”她目光瞥过跪在不远处的四大护法,温雅而凌厉。
“还不参见新宫主?”
四大护法心神一凛,齐声对皇甫雀灵道:“属下参见宫主。”
皇甫雀灵神色沉静而威严,冷声道:“起来吧。”
“谢宫主。”四大护法站起来,并列站在皇甫雀灵身后。
皇甫雀灵回过头来看着皇后,重新跪了下来,眼眶含着泪水。
“师父”
皇后已经气若游丝的靠在了元倾帝怀里,半阖着眸子,似乎有些疲惫了。
“琉璃宫宫主继承大典我是不能替你主持了,不过有四大护在此见证,那些人也不敢有怨言。”
皇甫雀灵静默不语,目光沉痛的看着皇后。
皇后在元倾帝怀里缩了缩,嘴角含了丝笑意。
“真好,到最后,我还能在你怀里死去。”
元倾帝低头看着怀中女子,静静的,温柔的,似要将她刻进自己灵魂深处。
“落儿,以前我总想着,我要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我要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可是……”他眼角突然湿润了,眸中溢满了哀伤和隐痛。“这一生,你我都太傻了。”他眼角染上了苦涩和凄凉,“你不想我因为你被天下人骂做昏君,而我,不希望你承受红颜祸水的骂名。所以,我们总是做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到了如今,我才蓦然惊觉,我们两人这一生,竟是为了他人而活。你说,是不是很不值?”
皇后虚弱的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元倾帝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容颜,“我喜欢你的潇洒随意,喜欢你的不拘礼节,喜欢你的坦荡明朗……可是到了现在,我们……我们已经被世俗的烦扰侵蚀,渐渐忘记了原本的自我。现在想来,我们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不得已?为什么要在意他人对我们的评价而畏首畏尾?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坦坦荡荡?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简单的相爱?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你,却要落得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