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夕阳渐落,天际一缕霞光映衬得整个天边泛红。或许是和州距离京都太远,京城如此大的动乱,竟也没有让和州人心惶惶,坐卧不安。生活依旧井然有序,安稳平乐。
两匹快马自城中疾驰而去,在城门下钥之前出了城。不过行至数里路,便见前方长亭处站着一个人。着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长袍,玉带束发,迎着夕阳,侧身而立。只透过那淡淡的霞辉映照,便可见其轮廓刚硬俊美,风姿不俗。
听到马蹄声响,他极其自然的转身,待见到前方马背上的蓝衣绝丽女子时,目光微微露出了然而苦涩的笑意。
凌汐涵眯了眯眼,勒紧马缰,凝眸看过去,心中复杂。
“涵儿。”凌泓跨马几步,看了眼走出亭子而来的男子,眼底流光闪动,微微叹息。
“映波。”落天祥平和而温柔的目光落在凌汐涵身上,轻轻唤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
凌汐涵一滞,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落天祥却是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那边已有小厮从长亭处牵了马走过来,落天祥跨马而上。
“时间不早了,快些走吧,晚了就赶不到最近的城镇,我们可要露宿荒郊野外了。”他说罢就欲驾马而去。
“落天祥!”凌汐涵却突然唤住了他。
落天祥目光微动,转过头来,眼含苦涩。
“看来你还是没把我当朋友。”
凌汐涵一噎,别过脸,躲过他过于炽热的眼神。
“你不呆在和州,去京城干嘛?”
落天祥深看了他一眼,才淡淡道:“二叔下狱,我理应救助。”
厄?这个理由倒是光明正大。凌汐涵无从反驳,脸色也有些尴尬起来。敢情是她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就不是为了她才去的。
看出了她的迥然,落天祥淡淡一笑。
“走吧,别耽搁时间了,晚了恐防遭变。”
凌汐涵不再说话,凌泓便道:“涵儿,走吧,晚了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嗯”
三匹骏马立刻疾驰而去,带起重重烟沙。
夜幕笼罩,皇宫西北角一个幽暗的角落里阴暗潮湿,阴森恐怖,正是天牢。里面关着的均是重犯,而最里面的一间牢房里,一个身影凭窗而立,石青色的湖绸素面在风中涩然飞舞,耳鬓微微灰白的发丝在微弱的光亮下越发显露,充满了沉重的沧桑感。他负手而立,目光淡漠的静望远方,深夜中的京都,早已不见昔日的繁华。
他微微一叹,眼中不无悲悯。
“王弟因何哀叹?”缓慢的脚步声伴随着恭亲王带笑的嗓音传来。
安亲王收敛了脸上神色,淡淡回身,瞳孔蓦然一缩,眼底浮现怒意。不为别的,只因恭亲王此刻正一袭明黄色缂金九龙缎袍加身,胸前那一条五爪金龙栩栩如生,那一双龙目熠熠神采,沉稳精炼,带着野心和霸气,就如同眼前的恭亲王。
他手指微微弯曲,而后又不动声色的松开,目光淡淡别过他处,没有说话。
恭亲王也不恼,坐在搬来红木嵌螺繥大理石扶手椅上。
“打开。”
狱卒立刻开锁,稍刻,又有人送来美酒鱼肉,放在红木小方桌上,退了下去。
“来,王弟,你我二人还未同坐一桌喝酒,今日且醉一回。”
安亲王瞥了他一眼,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你想知道什么?”
恭亲王执酒壶的手一顿,安亲王眼露讥讽。
“王兄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小弟向来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拐弯抹角。”
“王弟果然好爽!”恭亲王放下酒壶,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满含犀利。
安亲王淡淡道:“如果你想知道领导暗卫军团的令牌的话,那我就劝你别白费心思了。莫说我不知道在哪儿,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皇家暗卫军团的力量有多大他自然清楚,想当年太祖皇帝晚年的时候各皇子争斗,朝中混乱,边关遭到他国侵犯。太祖帝濒临之际出动所有皇家暗卫军团,才抑制住了朝廷动乱以及边关之急,五万大军,溃不成军。可见这暗卫军团有多恐怖了。
可是历来皇家暗卫军团不轻易出动,且行踪隐秘,除了每一届的帝王,谁都不知道在哪儿。
恭亲王蹙眉,眼底闪过冷光。
“萧漠漓如此信任你,会不告诉你?”
安亲王却淡淡一笑,“信不信由你。”他眼眸微转,忽而道:“王兄,念在同宗的份上儿,我劝你悬崖勒马,别再执迷不悟了。赵临风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切勿被人利用,致使萧家江山为他人所得。”
恭亲王讥笑一声,“王弟打算故技重施么?”
安亲王垂眸一叹,“王兄可知那赵临风的身世?”
恭亲王眼眸黑沉,“你是想说他出自无忧城?”
安亲王微微有些诧异,恭亲王嗤笑一声。
“赵丞相的来历,早已告知本王。王弟若要挑拨,可找错了方法。”
安亲王又是一叹,“王兄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恭亲王挑眉,眼底分明略过怀疑和杀意。
安亲王又道:“王兄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姚家?”
恭亲王目光略过一道细光,费解道:“姚家不早就被灭门了吗?”
“非也!”安亲王却是摇摇头。
恭亲王目光一缩,眼底冷光乍现。
“王弟说话可要想清楚了,姚家因为叛乱早就被诛,这是天下人所共知的事情。”
安亲王飘渺一笑,转过脸看着星子泛滥的夜空,嘴角勾起一丝渺茫和嘲讽,隐隐还夹杂着一丝轻蔑和怜悯。
“那只是在京都的姚家而已。”
“你什么意思?”恭亲王眼眸聚满冷光,脸色沉如海底暗礁。
安亲王转过身,忽而一笑。
“我说,姚家……还有人活着!”
“谁?”恭亲王大手悄然紧握,眼眸锐利的逼视一脸祥和的安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