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头,各表一枝。临州这边皇后和元倾帝刚刚逃过一场精密的连环刺杀,而此刻的京都皇城,却是陷入一种紧张而诡秘的气氛之中。
巍峨华丽的恭亲王府,处处彰显着大气与磅礴,假山流水,山石林立,落英缤纷,如同暖春。淡淡的清香飘入窗户,与金珐琅九桃小薰炉中燃放的熏香融合,散发出符合季节的灼热与沉重。楠木嵌螺钿书桌旁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束发金冠,眉目俊朗中透着沉稳历尽风雨沧桑的淡定,宝蓝色五蝠捧寿团花纻丝直裰加身,勾画出他健壮修长的身影。微微一抬头,显入眼帘的是一张成熟俊美的容颜。
此刻他面容凝重,看着手中一张小字条,待看清字条上的内容后,他眼瞳内飞跃一道快光,似恼怒,又似松了口气。
门口传来敲门声,他皱眉。
“何事?”
“王爷,邱先生求见。”
恭亲王沉凝的眉目一下子松懈开来,语气带着几分欣悦和急切。
“快请进。”
不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个青衣道袍的男子,面容俊秀儒雅,漆黑的瞳仁却泛着精光,让人不可小觑。
“邱池砚见过王爷。”他恭敬有礼的朝着恭亲王拱手一礼。
“邱先生不必多礼。”恭亲王虚扶了一把,眉目略显温和。邱池砚,右相赵临风的谋士,才学满腹,心机深沉,谋略过人。
“谢王爷。”邱池砚也不客气,淡笑的坐到一旁的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上,举止随意,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恭。可恭亲王对于他这种散漫的态度丝毫没有怪罪,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先生来得正好,本王正好有事想请教先生……”
邱池砚淡淡的笑了笑,“刺杀失败了?”他端着素面淡黄色琉璃茶盏,淡淡的打断恭亲王的话。
恭亲王眼瞳浮现一缕惊诧,眼底划过暗芒,面色却带着几分敬重。
“先生果然消息灵通。”他沉了沉眼眸,“看来那礼亲王妃也不足以担当大任。”
邱池砚轻笑着放下茶盏,语气轻松自在。
“与皇后比起来,她的确是不堪一击。”那个蠢女人,妄想与皇后并肩,简直是不自量力。虽然他是赵丞相的谋士,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对于皇后,他心中倒是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礼亲王妃其实也算是个奇女子,可惜她太高估自己了。
他叹息的摇摇头,世间怕是再难找出如皇后那般睿智美貌的女人了。脑海中忽而涌现凌汐涵那张冷傲脱俗的脸庞,他扬了扬眉,那个小女娃倒是不简单。不过几个月时间,就将天下第一庄的生意扩充全国三分之一,实在是不简单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眼角余光瞥到恭亲王眼眸刹那的迷茫,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王爷在想什么?”
恭亲王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回过神来。
“皇上随身携带的暗卫已经被我们的人全都杀了,皇后……”他眼神轻微的闪烁了一下,才道:“皇后似乎又发病了,武林那边也不太安静,只怕有得闹了。”他眼中莫名的沉重,右手五指下意识的弯曲,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恭亲王眼神的变动没有逃过邱池砚的眼睛,他故作不知。
“虽然我们损失惨重,可是不见得有坏处。”
“哦?先生有何妙计?”恭亲王眼中带了丝笑意的看向邱池砚。
邱池砚眼神平静,“据我所知,礼亲王欧阳痕也在临州。他可是一向与皇上不对牌,此次凤天歌搅得江湖大乱,皇后一个人力不从心,再加上一个难对付的欧阳痕,只怕皇上自顾不暇。”
恭亲王皱眉,欧阳痕一直觊觎皇后美貌,这么多年了还是死性不改。
“先生便忘记了,太子也在临州。”
邱池砚笑的自信而淡然,“可是宁怀王也在临州。”
“你是说?”恭亲王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邱池砚也不再多说,他站起来,对着恭亲王再次拱手道:“王爷,丞相让在下告诉您。皇上和皇后虽然在临州,但是京城的动向他们必然知道。皇上深谋远虑,必定会有所准备,据线报,安亲王已经快要抵达京城。丞相已经派人去阻止他了。我们此番接二连三的举动已经打草惊蛇,如果让他们找出证据来,对我们可就大大不利了。”他顿了顿,沉声道:“皇后如何不打紧,只要皇上没命回京,太子不能及时登基,那么王爷您就大事可成。无论如何,王爷您都是皇室宗亲,由不得他们反对。至于睿亲王府那边,王爷你尽可放心,在下定然会安排好。”
恭亲王沉稳的点头,“有劳先生了。”
邱池砚淡淡而笑,“王爷客气!”他眼睫微闪,压低了声音。
“王爷,在下听说,世子也近来似乎与王爷不睦。”
恭亲王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哼了一声。
“那个逆子!”
邱池砚淡笑着说道:“王爷不必生气,世子爷年轻气盛,又单纯仁慈,只是对王爷您有所误会而已。只要王爷善加引导,假以时日,世子必然会明白王爷的苦心。”
恭亲王脸色和缓了一些,他如何能不知道邱池砚今日来最大的目的便是提醒他多多注意自己的大儿子,别被他钻了空子,坏了大事。他点了点头,“嗯,先生出来时间也久了,丞相那边可能等得急了,本王就不强留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邱池砚自然知道自己的多少都让恭亲王有些不悦。无论自己的儿子如何,那都是他的亲生儿子,自然容不得一个外人来说东道西。
邱池砚也不在意,“在下告辞。”他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迎面碰上一个鸦青色杭绸素面夹袍的俊秀少年。他脚步微顿。
“见过二公子。”
萧少贤淡淡笑道:“先生是来找父王的吗?”
邱池砚也笑道:“朝中不平,王爷乃是朝中栋梁,我家大人特命我前来拜访。”
萧少贤装作没有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依然笑得和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