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响彻天际,也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倒抽一口气。丞相夫人早逝,听闻赵丞相与结发妻子伉俪情深,至今未有续娶。
对两个女儿更是宠爱有加,从未舍得打骂分毫。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赵欣然,不可谓不心狠。
当然,这也无可厚非。
刚才赵欣然发疯斥责凌汐涵作弊,须知这是皇宫,赵欣然与凌汐涵比试所用的一切工具都是皇后让人准备的。赵欣然斥责凌汐涵比赛作弊,那岂不是暗骂皇后是帮凶。如此大不敬之罪,以元倾帝对皇后的宠爱,足以让赵家抄家灭族。是以赵临风就算是今日杀了赵欣然也是情有所缘。只不过如此公然对自己女儿这般狠心,还是不免让许多大臣唏嘘。
“爹?”赵欣然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眼眸错愕含了丝水光,贝齿咬着唇瓣,不无委屈与悲凉。
赵临风早已黑沉了一张脸,见女儿这般委屈的样子,心中也是心疼。可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心软。这一笔账,他记下了。
“还不快给皇后认罪?”
“认罪就不必了。”皇后懒懒拂了拂耳鬓的发丝,凤眸斜睨。
“赵小姐刚才口口声声说涵儿作弊,岂非责怪本宫徇私?”
赵欣然脸色一白,惶恐道:“娘娘恕罪,臣女并无此意。”
“既然无此意,你又犯了何罪要让本宫宽恕呢?”皇后淡淡反问。
赵欣然脸色更白了一分,“我……”
赵临风的脸色也随之沉了一分,身边的赵欣月却是抢在他前面朝着凌汐涵开口了。
“郡主,小妹自幼心高气傲,从未败与任何人手上。今日她突然遭此打击,难免心中震动,遂胡言乱语。请郡主念在她年少轻狂不谙世事的份上,且勿将她胡言乱言放在心上。”
凌汐涵挑眉,赵欣月果然聪明。心高气傲虽然名声不怎样,但是总比对皇后大不敬强得多了。年少轻狂不谙世事,当然做出什么幼稚不讲理的事情出来也可以理解。正好弥补了之前那一句心高气傲,乃小孩儿心性。
哼!赵家两姐妹真是不简单。
赵临风听见大女儿的话,眼中不无欣赏之色。还是月儿懂事聪明,遂也随之附和道:“月儿说的对,郡主,拙荆早逝,小女又被老夫自幼娇惯,是以有些自傲,今日才会有所冒犯。希望郡主大人有大量,多多包涵,不要责怪。”他们都明白,今日之事凌汐涵是主角。只要凌汐涵说一句绕过赵欣然,那么依皇后对凌汐涵的宠爱,自然不会再多加责怪。
凌汐涵冷笑,赵临风这话说得好啊。先是提及亡妻,让世人想起他对结发之妻的情深似海。又随之想起赵欣然自小没了母亲,难免骄矜一些。小孩儿嘛,有好胜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样一来,那些原本鄙视赵欣然愿赌不服输的人心中也多了几份同情与宽厚。再者,赵临风又夸了她一句大人大量。给她戴足了高帽子,若她还斤斤计较咄咄逼人的话,就显得小肚鸡肠了,难免让人心中不喜。
可惜啊,她凌汐涵向来都不是那种在意那些虚名的人。
“哦?”她挑眉而笑,“丞相这样一说,本郡主倒是想起来了。赵姑娘自幼丧母,想必丞相更是对其怜而惜之。”她目光微暗,“赵小姐有这般疼爱她的父亲,真是让本郡主羡慕不已啊。”
忠义王脸色微怔,眼眸黯淡了下来,涵儿还是在怪他。皇后凤目微冷,扫视了忠义王府一桌人,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赵临风却脸色沉了下来,凌汐涵是故意的,既暗示了忠义王这些年怎样满怠她,实则上众人想起早逝的平王妃。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会想到,凌汐涵也是幼时丧母,与赵欣然一样。同样幼时丧母,人家长乐郡主就懂事知理,有进有退,不似赵欣然,骄傲自大,蛮横无理,嚣张狂妄,目中无人。
这个时候,那些先前对赵欣然同情的人都在心中鄙视赵欣然。更有甚者,还当众小声议论起来。
赵欣然脸色青黑一片,她陡然抬头看着凌汐涵。
“我认输,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凌汐涵有些讶异,似没想到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赵欣然会这么容易认输。
风很静,静的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凌汐涵眼神静默的站在原地,表情淡然自若,没有丝毫骄矜或者得意。
“怎么?郡主还没想好吗?”或许是心如死灰了,赵欣然的语气很平津,没有丝毫挑衅。
凌汐涵再次扬眉,回眸请示的看向皇后。再怎么说,今日可是琼华宴,有些事情还得经过皇后同意才行。
皇后对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比赛之前不是有规定吗?输的一方要答应另一方一个条件,无论什么都行,本宫不会干涉的。想必丞相也不会干涉吧。对吗,丞相?”皇后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可是那带笑的凤目中压迫却是那么明显。
赵临风暗下眸子,沉声道:“一切谨遵皇后懿旨。”
“爹?”赵欣月讶然抬眸,却看见赵临风决然闭上了眼睛。她知道,爹是准备牺牲妹妹了。赵欣月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窖。原来亲情与权势相比,终究太过淡薄了。
她凄然一笑,忽而站起来,慢慢走近凌汐涵。
“既是比试,郡主可否再应臣女一局?当然,堵住如初。”
场中所有人本来在见到赵欣月不经帝后首肯就站起来已有所惊异,再听到她这番话更是惊得瞪大了眸子。赵欣然讶异的眸子中带着感动。
“姐姐?”
赵临风沉了脸,呵斥一声。
“孽女,还不跪下!”
赵欣月却不为所动,目光仍旧不波不惊的看着林汐涵,脸上笑意盈盈,可凌汐涵却从她眸底看见了悲凉。她心中一动,心中不无感叹。想不到赵欣月对赵欣然这个妹妹倒是出自真心。不像忠义王府那些女人,一个个都对她恨之入骨,一个个整天就知道算计和阴谋。
“何必呢?”她幽幽一叹,“今日你为她解了困,那么下次呢,谁又能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