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秦动都太兴奋了,她在金湛的引导下,将记忆中的片段好不容易拼凑了起来,一想到金湛就是那个脏兮兮的穷小子,她就忍不住想笑。
“喂,你那时候好傻的,我应该把你那时候的样子拍下来,给风聆和小恬看看,她们一定会幻灭的。”
“真的吗?”金湛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还以为我当时太帅了,你对我一见钟情呢。”
秦动气得哇哇大叫,不敢敲他的头,只好捶他的后背:“你可真不要脸,那时候你又脏又楞,谁会对你一见钟情啊!”
“那你为什么要理我?还这么好心给我那么多东西?承认吧,我不会笑你的。”金湛狡猾地诱导她。
“当然是看你可怜啊,你穷成这样,一不小心误入歧途了怎么办。”
“那这么多乞丐和流浪汉,你为什么偏偏和我说话?”金湛不死心地追问。
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秦动心想,当然她不能说出来,一说出来,这个厚脸皮的人一定会把尾巴翘到天上去的。等等——秦动忽然理顺了思路,瞪着眼睛说:“喂,你才要老实交代呢,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
金湛的耳根微微有点发红,咳嗽了几声,说:“一见面我就和你说过了,偏偏你不信。”
秦动吃吃地笑了:“阿湛,我那时候才几岁啊,你……你不会有恋童癖吧?”
“胡说八道!”金湛的耳根持续发红中,“你那时候都十五了,放在古代,都是孩子他妈了,这叫什么恋童癖!”
“好好好,你不恋童。”秦动看他有恼羞成怒的倾向,赶紧安慰说,不一会儿,她又吃吃地笑了起来,“阿湛,听说你藏了一些我的东西,每天偷偷拿出来看?”
“谁告诉你的?”金湛瞪着眼睛说。
“阿湛你是不是害羞了?”秦动难得可以抓到他的小辫子,终于忍不住笑得乐不可支,“我怎么不记得我留给你什么东西了,快说给我听听。”
“不告诉你。”金湛悻悻地说,“我等你自己想起来。”
秦动朝他吐了吐舌头,想了想,还是有点不太明白,又问,“可是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可真的想不起来你那时候长得什么模样了。”
金湛摸了摸她的耳垂,在上面轻轻地咬了一下:“傻瓜,我怎么会认不出你,你的小动作和以前一模一样,一紧张就摸耳垂。”
“真的吗?”秦动心里一阵感动,是多强的意念,才让金湛把她这样的一个小动作记了这么多年。“阿湛,幸好你记得我,不然,我们就错过了。”
“那时候为什么忽然消失了?”
“爸爸知道我逃学了,还知道我跑到你那个破地方去了,就把我锁了起来,后来我就出国了。”
“想想也是我那未来的老丈人捣的鬼。”
秦动看着他,有点心疼地问,“阿湛,你是不是找了我很久?”
“那当然,差点都上天入地了,”金湛夸张地说。
秦动默不作声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良久,闷声说:“阿湛,我再也不乱跑了,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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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动便万分后悔自己说了那句脑抽的话。站在机场,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忍不住抚额问:“阿湛,你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去度假啊,医生让我彻底放松下身心,你昨天不是都同意啦?”金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你也得给我时间啊,学校里还有一些琐碎的事情,我爸妈那里也没交代……”
金湛截住了她的话头,把电话递给了她:“喏,金融的电话。”
金融的声音狗腿地在秦动的耳边响起:“嫂子,我的亲嫂子,放心地去度假吧,所有的行李都帮你安排好了,直接送往布里斯班;学校我帮你请了假,你们主任特意让我转告你,请你尽情地玩,不要记挂他们!阿湛未来的爸爸妈妈那里,也让我转告你,他们很好,如果你不去的话,他们会很不好。你所有的朋友那里,经阿湛的要求,我也全部通知到了,包括你手下的那帮小屁孩,没有人会打扰你……对了,最重要的是,帮我带个金发美女回来,小弟我形只影单,全靠你嫂子照拂了……”
秦动气得指着金湛叫了起来:“你这叫先斩后奏!你居然一点儿都不告诉我!你倒是给我点心理准备啊!”
金湛面不改色地一把搂过秦动:“我这不是怕你瞻前顾后嘛,等你决定了,大堡礁的珊瑚礁都要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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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漫长的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澳大利亚昆士兰州的布里斯班机场。虽然头等舱十分宽敞,服务也很周到,但两个人还是觉得有点疲惫,原打算到了酒店就休息,可一看到澳洲湛蓝的天空,一接触澳洲那清新自然的空气,顿时整个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和H市寒冷的冬天相反,这里温度宜人,一件短袖,外面披件薄外套便可以沐浴在澳洲的阳光下,这对胃寒的秦动来说,简直就是太美好了。酒店里提供免费的自行车,两个人兴冲冲地借了两辆,骑在布里斯班的自行车道上,微风从耳边刮过,惬意无比。
两个人骑随兴骑了小半个小时,来到了布里斯班河畔,下车推着自行车沿着河畔漫步。布里斯班河犹如一条透明炫目的缎带,从蔚蓝的天空中飘下,缓缓地隐入到远处的山谷中,河两岸散布着一些小巧玲珑的住宅,错落有致。
因为运动,秦动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鼻尖冒出了一层薄汗,看起来分外的秀色可餐,金湛取笑她说:“你有多久没骑自行车了?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回去的时候你坐在我的车把上好了。”
秦动瞪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有点伤感地说:“小时候看到很多小孩子坐在爸爸的自行车上,有的坐在车把上,有的站在后座上,有的坐在前档上,我都很羡慕。”
金湛停住了脚步,把自行车往一旁的草地上放了放,抢过她的车把手,在车头上指了指:“来,今天让你过过瘾,我不介意当你一次爸爸。”
秦动犹豫了片刻,看看四处没人,心一横,钻进了金湛的怀里,轻轻地跃上了车头,和金湛面面相觑,四目相对。金湛的脚用力一蹬,车把手一斜,自行车歪歪扭扭地驶了出去,惹得秦动惊呼起来:“阿湛,你小心……啊……你会不会骑啊……”
金湛顿时浑身冒汗:“小动你不要叫啊,喂,你别动啊,喂,你怎么象虫子一样……”
没骑几步路,金湛的车把手一歪,两个人轻轻地摔倒在旁边的草地上,对望了片刻,都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金湛一把把她搂进怀里,苦恼地说:“糟糕,一定是未来的老丈人在骂我了,居然想取代他的位置。”
“哼,你以为爸爸这么好当啊!”秦动取笑他。
金湛在她的鼻尖亲了一下,凝视着她,缓缓地说:“不伤感了吧?别羡慕别的小孩子,你羡慕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羡慕你,羡慕你家庭富裕,羡慕你不用骑自行车每天汽车接送,羡慕你长得漂亮,羡慕你多才多艺。”
秦动摇了摇头,把头埋进他宽阔的胸膛,喃喃地说:“不伤感了,阿湛,我甚至很感谢,就算爸爸伤害过我,我也很感谢他,因为是他把你带到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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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斯班是澳大利亚的第三大城市,但是对于来自中国的金湛和秦动来说,实在只能算得上一个小城市。布里斯班河成一个几字形,就是俗称的袋鼠角,两个人在那里欣赏了一会儿风景,然后骑骑走走,不一会儿就把两岸的景致看的差不多了,然后又把自行车寄存好,在秦动的坚持下坐上了一辆城市露天旅游观光车,去了南岸公园、市政厅,在皇后大街和菜市场逛了逛,把布里斯班的城市景色观赏了一遍。
华灯初上,两个人带着在菜市场里买的海鲜回到了酒店,有泥蟹、澳洲小龙虾、生蚝等等,秦动看着这些玩意儿有点担心:“喂,酒店不会不让我们带进去吧?”
“土包子,贴身管家会帮你搞定一切的,你只要安心享受我们的海鲜大餐就好了。”
秦动瞪了他一眼:“暴发户!有钱了不起啊!”
金湛嬉皮笑脸地说:“虽然有钱并不一定了不起,但是,有钱总比没钱强吧?”
这句话在晚餐的时候得到了彻底的印证。当晚,酒店的主厨之一亲自为他们烹调澳式大餐。秦动坐在酒店最高层的餐厅,俯瞰着整个布里斯班的夜景,享受着自己采购的海鲜大餐,品尝着玻璃杯里红宝石般的葡萄酒。
“阿湛,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暴发户,你太无耻了。”秦动愤愤不平地说。
“更无耻的你还没有看到呢。”金湛满不在乎地说,“如果一样东西,用钱可以换来的,那就不是无价的。对我来说,你的笑容才是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无价之宝。因此,我愿意用这偶尔的奢侈来换取这件无价之宝。”
秦动心里一甜,白了他一眼:“甜言蜜语。下次不要这么浪费了。”
“遵命!”
服务生把他们的小龙虾抓了上来,问他们要怎么吃。金湛操着他不太流利的英语说:“grill。”
服务生疑惑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girl?”
金湛点点头,生怕他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broil。”
服务生更疑惑了,生硬地说:“sorry sir, I don’t know that they are girl or boy.”
秦动正在喝葡萄酒,闻言噗地一声喷了出来,幸亏她动作快,拿了餐巾捂在了嘴边,一口红酒全喷在了上面。顿时她剧烈地咳嗽起来,满脸通红地指着金湛笑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阿……阿湛,你的英语,人家……人家听不懂……”
金湛悻悻地看着服务生,反复重复说:“no, no, not boy and girl, grill, grill, understand?”
服务生茫然看着他,求助地看了看秦动。
秦动终于喘过气来,用她标准的伦敦腔说:“we want have it grilled, barbecue.”
服务生终于如获大赦,端着小龙虾迅速地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