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高举反贪反腐,扫黄打假的大旗是在县试临考的前三天。这一天是杨秋迟先忍不住了,找个没人的机会就问叶三。
“蒲台客栈的事,大人知道吧?”
“路人皆知,本官听说蒲台客栈的东家是马主簿的堂弟,打着县衙的旗号干贪污的事,真是太过分了。”
杨秋迟不知道,也想不出这是怎么回事,明目张胆在科举上动手脚,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会干这样的事,这事让杨秋迟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是叶三指使的。
“老夫实在想不通马主簿在干什么,难道是借此举挑衅大人的威仪?这不是鸡蛋碰石头,老鼠舔猫B哦,找死吗?”杨秋迟不小心说了粗口。
叶三揉捏着太阳穴,皱眉苦想:“本官这两天也在想这件事,本来早该出面反贪了,可又怕马主簿设了什么圈套儿让本官去钻,就想摸清楚再说。要知道本官一到蒲台就被马主簿玩的够呛,此人官场经验老到,心思缜密,不得不防啊!”
“难道说他身后有人?上边暗中支持?如果真是如此那就难办了。这不是明摆着是冲你来的吗?马主簿此人不足为虑,不过是靠精通官场一些小地方的规矩,给大人来些雕虫小技罢了,他有多大能耐给大人下套儿?大人只管反贪就是。”
叶三心道:反贪就在今天,客栈银子也收的差不多了,最起码这几天忙活没做赔本买卖。
这时,公门典吏官员都画完卯,开始干活。叶三升堂,这时间还早,升堂为早堂,一般不审案,只是县衙内部议事。吏房先将一日行过公文状子,依数逐一禀报叶三,然后用印催办公事,叶三现在已经能很娴熟顺畅处理这些杂务。
处理完这些公务,叶三扫了一眼堂下:“本官获报,县前街蒲台客栈冒县衙之名,倒卖假考题,收受考生贿赂,此等恶行,简直无法无天。”
叶三突然说出这一番话,马主簿迷惑不解地看着叶三,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底下的人猜测那客栈说不定是马主簿授意才敢这么干,因为客栈是马主簿的亲戚开的,这时候知县动怒,都感觉马主簿太过分了,这不是骑在知县头上拉屎吗?太没把知县放在眼里了。
叶三冷冷地看了马主簿一眼心道:我他妈忍你很久了,现在该让人看看谁给谁下马威,让所有人都知道,包括钱县丞,和知县作对是什么下场。
叶三一拍惊堂木:“刘捕头!”
堂下站立的刘捕头见大人叫他,知道好戏开锣了,当即一挺胸膛,一脸正气,走上堂前,抱手行礼:“属下在!”
“即刻带领公差,把蒲台客栈一干案犯抓到县衙审问。”叶三提笔蘸朱砂写牌票,交给刘捕头。书吏见知县大人出了正式牌票,立刻备案。
马主簿感觉不对劲了,一脸恐慌,左右无计可施,他还不敢在大堂上公然和叶三唱反调。客栈收受考生银子,上面还不知道,没有派人彻查,蒲台县一把手是知县,马主簿没资格攀咬叶三。对于叶三这样干,马主簿一脸苦相,像咬了一口黄莲一般难过。于是向堂门前一个皂隶递了个眼色,皂隶会意,跟着刘捕头出了县衙。叶三眼尖,将马主簿的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没有点破。刘捕头带着一队皂隶直奔蒲台客栈。
“行人闪开!”刘捕头手按刀柄,驰马狂奔,在闹市横冲直撞,把前街的地摊小贩冲的鸡飞狗跳。刘捕头找到了感觉,这才是县衙捕头的威风。勒住马头,用马鞭一指客栈大门:“将客栈东家、掌柜、小二、大厨、洗菜的、刷碗的尽数拿下!”几个皂隶听罢不问青红皂白,冲上去见是客栈的人就抓。
马勇在后堂听说前面出事了,急忙跑出来:“什么人在此撒野,也不看看地方!”
皂隶因惧怕马主簿,条件反射地停手往后退,将刘捕头顶到前面。刘捕头手拿牌票,冷眼看着马勇心道:都什么节骨眼上了,还仗势欺人,是不是脑袋有尿?跟马主簿混也该混到头了。看见没?牌票!眼瞎了?这可是正宗的县衙朱砂牌票。
“马掌柜,本差奉知县大人令,前来拿人,跟本差去县衙走一趟吧。来人!给我绑了!”刘捕头有牌票在手,可不给马勇面子,又怂恿手下上前绑人。
“都给我站住!老子要看看谁敢动一动!”马勇大吼一声,在马主簿的积威下,皂隶又站住没人敢动。
“大胆!马掌柜敢拒捕?可知拒捕者杖二十,伤公人一个小指头,斩!听清楚没?砍头!就你脖子硬是怎么着?兄弟们,给我上!”皂隶听罢又要扑上。
马勇心想有他堂兄撑腰谁不买账?就这小小的捕头也敢炸刺,反了他。一招手,身后的家丁打手都冲到马勇身前,眼看就是一场群殴。先前接了马主簿眼色的皂隶急忙走到刘捕头身前:“老大,这马掌柜也是自己人,待兄弟给他说几句,这事儿就成了,何必大动干戈。”
刘捕头哼了一声没说话,那皂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走到马勇面前,趴在马勇耳朵边低声道:“现在不可冲动,主簿让小的带话,这次他护不住你了,让你别乱说话,主簿自会搭救你。”
马勇自然认识这皂隶,是马主簿的人,这才一挥手让家丁下去。
“上哪去?都给本差绑了!”皂隶一拥而上,绳捆索绑,一会儿都搞定了。刘捕头派人看好柜台,等知县下令清缴赃款。
叶三坐在大堂上,眯着眼俯视着堂下的官员皂隶,下边的都不敢吭声。大堂上静悄悄的,谁不小心放个屁都听得清清楚楚。叶三在等刘捕头回来复命,一言不发,更显得高深莫测,无人知道叶三在想什么,下面该如何做。马主簿更是汗流浃背,不知所措,只感觉这个身有残疾的知县越来越难以看透,这个新任知县到底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