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府被一种异样的气氛笼罩着,府里的人们压抑的想尽一切办法寻找解脱。叶三自从看到唐甜那邪邪目光以后,就对她特别冷淡。他不止一次地怀疑那东西占据了唐甜的躯体,制造一切机会接近他,但他又没有任何证据说明那东西的存在。他知道那东西生存的唯一条件就是鲜血,大量的鲜血,可府中一切平静正常,附近也没有听说有什么活物失去鲜血而死亡,难道说那东西不需要鲜血了?叶三不敢肯定,因为唐甜没有任何行动对他造成威胁,并且还在危难的时候救过他的命,唯一困扰着他的就是天天夜晚出现的绮梦,他也在寻求解脱。
第一个要求离开伯爵府的是陆大先生。叶三在山东地界开了一家商号,经营粮食来补贴家用,因为无人管理,账目混乱,也没赚多少钱。陆大先生借口去山东管理商号,并且把他的儿子也安置在了山东,需要他去照顾。叶三很痛快地同意了陆大先生的要求,没有挽留。
第二个要求离开伯爵府的是剃刀小李,他的理由是要带管莹回老家成婚,陪伴二老,安度晚年。叶三同样没有阻止,放走了小李和管莹。府里的人手少了,叶三只有让薛纷飞再从鹰帮调些亲信过来,薛纷飞点头同意了。
让叶三没有想到的是,第三个不辞而别的人竟是唐甜,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信上说,府里已经不需要她了,而且她在府里也碍人眼,招人嫌弃,说的话句句指向叶三。两位夫人也看出叶三不怎么搭理唐甜,对人家姑娘冷淡了,人家还能赖在这里不走吗?要名分没名分,一个姑娘家在府里呆久了,也会引起闲话的。可唐甜一走,两位夫人不愿意了,都要出去把唐甜找回来,叶三能让两位夫人抛头露面地满世界找人吗?只有亲自去找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唐甜离府出走以后,叶三再也没有做过那奇怪的梦,叶三也算是解脱了,心情自然也好起来了,也想出去散散心。于是叶三向兵部尚书邝埜告了个长假,准备亲自外出寻找唐甜。
“老爷,现在你身份不同了,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多带几个人出去吧。”严如嫣不放心叶三的安全。
“我看不用了,又不是出去打仗,再说府里人本来就少,还是我一个人去吧,这样也方便。”
严如嫣和薛纷飞也不敢和叶三独处,怕伺候不了他,府里只剩下铁无情,还要看家护院,也不能陪他去,只好如此了。
“老爷这次出去一定要把唐姑娘找回来,不知道老爷要到哪里去,我会通知鹰帮照应着点。”薛纷飞也不放心叶三,只有靠鹰帮来得到叶三的消息。
“我也没有具体的目标,以前很多次听她说要到南方去,我就先往南方打听着找下去,能不能找到还要看运气了。”
宣德七年六月,叶三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情去寻找唐甜,先去了山东唐甜的老家,一路上非常轻松愉快,也打听到了不少唐甜的踪迹,看来寻找的方向是找对头了,就是不知道现在唐甜的确切位置。过了山东,通过鹰帮分坛弟子的指点,得知唐甜在山东逗留了半个来月又往南去了,可能是去苏杭一带。叶三坚辞了鹰帮弟子的陪伴,自己独自下了江南,孤家寡人,无拘无束地在杭州游历了三天,也没碰到唐甜。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叶三认为这话太对了,无论是当地明媚秀丽的风光山色,还是美点佳肴,都让叶三回味无穷。可正事叶三一点没办成,只有单人匹马离开杭州,踏上归途。也许是叶三没有尽心尽力地去寻找,也许是运气不佳,这样盲目地去找一个人,是没有多少希望的。
南方的天气有些闷热,从清晨到午时,越走越觉得火热。日光当头照,火辣辣的,叶三的内衫已被汗水湿透。南方的山多,一条蜿蜒于田野山峦的大道在烈日下,除了远处偶尔出现一片荒林外,连个人家都找不到,要找个歇马打尖的地方更是不容易。
大明王朝的土地在宣德帝的治理下,已经有了复苏的迹象,田野里苗青禾壮,百姓安居乐业,说明了朱瞻基确实是个明主,在这辽阔的土地上,还是显得人烟稀少。叶三抹着汗水,游目四顾,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歇息一下,避避日头,的豹骓兽也是湿漉漉的,汗水也粘住了马毛。干粮和水都没有问题,叶三不想烈日下享受水囊里晒热的水,现在又不是什么特殊环境,又不是身处险地绝境,他犯不上委屈自己,希望赶下去能找到一个可以解决饮食的地方。
周围的地理环境,叶三不是很熟悉,走了三十余里地也没找到一家客栈,甚至连个住家都没有。大道上南来北往只有他一人一骑,阳光下的幽静使叶三有了一股寞落的感受,谁也不愿意忍受晒脱一层皮的折磨来赶路。叶三叹了口气,目光巡视,勉强选中了路旁一座山岗上的几棵大树,那是离他最近的阴凉,虽然并不理想,也暂时得以解脱烈日的炙烤了。
调转马头,离开了大道,经过一条荒草丛生的小道后,他甩镫牵马上了山岗。来到几棵枝叶茂盛的树荫下,丢掉马缰,无精打彩地走到树根盘结的树荫下,坐下打开水囊,喝了几口水,长长出了一口气,靠在树干上就想睡一会儿。就在此时,远处林子里有几条人影在晃动,大热天的,渺无人烟的荒林里,这几个人在干什么?
习惯上本能的反应,使叶三警觉起来,他感到眼前的情况有些奇怪,很可能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有两个人快速移动到较高又隐秘的地势上,像是在把风,接着林子里又钻出两个人,不!是三个,这两个还夹持着一个人。被夹持的人五花大绑,还在用力挣扎扭动,但被绳索捆住,挣扎显然无济于事。左右夹持的两人正粗暴地拖曳拉扯,推到一棵树下,另一个人手臂挥动,一根绳索抛过那棵大树横伸的树枝垂了下来,一头已经打好了一个套,一个正好能套在人脖子上的绳套,另一头绑在了树干上。不用说,一个悲剧就要上演,他们要活活吊死那个人,烈日晴空顿时阴森起来。
叶三咽了口唾液,心里非常犹豫,不希望在这陌生的地界管闲事惹麻烦,同时也懊悔怎么在这里遇见这样一桩倒霉的事,他实在不愿意趟这一滩不相干的浑水。能见死不救吗?要弄清怎么回事,免除遗憾,就只有过去问清楚再说。不过,他也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窥探别人隐私,那就要结上一场莫须有的梁子。叶三苦恼得很,他一时下不定决心要不要去冒这个险,只是在咒骂自己的运气真他衰,为什么非要今天经过这里歇息?偏偏挑上这么个破地方?难道冥冥之中有此一劫?天意如此?
不错,事情既然这样凑巧,那就有因果。叶三深吸一口气,聚集目力,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一切。阳光下,山风吹拂,荡起一缕长长的黑发,叶三猛的一愣,难道要被吊死的是个女人?再仔细一看,那女子身躯还如此的窈窕纤细。距离太远,叶三看不清那女子的五官,但他可以肯定是一个年轻的女子。他们已经套上绳索,硬把那女子推上了一个树桩。女子挣扎的更厉害了,嘴里呜咽,显然嘴被堵上了。极度的悲愤,极度的怨恨,她拼命反抗,头奋力摇晃,想挣脱绳套,可长发却缠在了绳套上。
情势已经紧迫到了最后关头,救,还是不救?女子寻求解脱只有叶三这唯一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