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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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宙合①第十一(2)

“遭遇伤害,要压制情绪,不要恼怒”。不恼怒可以使事情快速完成。“有抱怨,不能够说出来,说话不能够不小心”。说话前不通过缜密的考虑,就会反过来损害到自己。“自己心中有私心不要和别人共计谋”。说的是自己的谋略不可以暴露出去,否则会有很大的祸害的。如果想凭发泄恼怒来加快事情的进度;想靠严格的刑罚去惩罚贼人,随便暴露自己的计谋,祸害都必定会降临身上。所以说,受损害而不要恼怒,有抱怨而不要说出来,有私心不要与别人共同计谋。

“要保持谦虚谨慎的态度和庄重的仪态。要好像睁开眼睛睡觉,在漆黑中看东西一样”。这是说,君主应经常以镇定自若的态度自我省思,要专心考虑问题,向贤臣咨询意见。做到仁爱而有理智,理清每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理清事情的利害关系,就好像开启了自己的愚钝一样。所以说,如同“睁开眼睛睡觉、在漆黑中看东西和敖生活在尧的管束下一样”经常保持警觉。

“毋访于佞”。是说不要使用巧言谄媚之人,用谄媚之人就会用严重的私心做事。“毋蓄于谄”。是说不要听取献媚的话,听取献媚的话就会蒙骗君上。“毋育于凶”。是说禁止使用暴力,使用暴力就会损害民众。“毋监于谗”。是说不要听信蜚语,听信蜚语就会远离贤士。用严重的私心行事、欺骗君上、损害民众、远离贤士,这四者的使用,就是损害君主的原则与公平的原由。做君主的失去了原则与公平,还想靠它获得声望,做臣子的不忠诚走歪路来追逐爵禄,破坏社会风气来享受安乐,即使国家威信广大,也会败丧。所以说,政治不好,国家虽强大也会衰亡。因此古人禁止用私心行事、欺骗君上、损害民众、远离贤士这四者盛行的道路,堵塞它们的道路,保住自己不走这条路。所以写在书上,传下来敬告后人说:遭罪深重,国威因此丧失。

“不用其区”。区者,虚也。人而无良焉,故曰虚也。凡坚解①而不动,陼堤②而不行,其于时必失,失则废而不济。失植之正而不谬,不可贤也;植而无能,不可善也。所贤美于圣人者,以其与变随化也。渊泉而不尽,微约而流施,是以德之流润泽均加于万物。故曰:圣人参于天地。

[注释]

①坚解:坚结,坚硬。②陼堤:指河堤、堤坝。

[译文]

“不用其区”。区,是虚假的意思。人不可能长久顺利,因此要谦虚地对待万物。凡是执迷不悟,堤坝堵塞不通畅,就必然会失去时机,丧失时机就劳而无功。心正不偏,还不能称作贤人;心正而无能,也不能称作好人。圣人之所以贤良,是因为顺着事物的变化而变化。就好像有源头的水总不干枯,微细而不断流淌,因而德泽滋养万物。所以说,圣人可以与天地相媲美。

“鸟飞准绳”。此言大人之义也。夫鸟之飞也,必还山集谷。不还山则困,不集谷则死。山与谷之处也,不必正直。而还山集谷,曲则曲矣,而名绳焉。以为鸟起于北,意南而至于南,起于南,意北而至于北,苟大意得,不以小缺为伤。故圣人美而著之曰:千里之路,不可扶以绳;万家之都,不可平以准。言大人之行,不必以先帝,常义立之谓贤。故为上者之论其下也,不可以失此术也。

“充”。言心也,心欲忠。“末衡”。言耳目也,耳目欲端。中正者,治之本也。耳司听,听必顺①闻,闻审谓之聪。目司视,视必顺见,见察谓之明。心司虑,虑必顺言,言得谓之知。聪明以知则博,博而不惛,所以易政也。政易民利,利乃劝,劝则吉。听不顺,不审不聪,不审不聪则缪。视不察不明,不察不明则过。虑不得不知,不得不知则昏。缪过以昏则忧,忧则所以伎苛②,伎苛所以险政。政险民害,害乃怨,怨则凶。故曰:充末衡,言易政利民也。

“毋犯其凶”。言中正以蓄慎也。“毋迩其求”。言上之败,常贪于金玉马女,而③爱于粟米货财也。厚藉敛于百姓,则万民怼怨。“远其忧”。言上之亡其国也,常迩其乐,立优美,而外淫于驰骋田猎,内纵于美色淫声,下乃解怠惰失,百吏皆失其端,则烦乱以亡其国家矣。“高为其居,危颠莫之救”。此言尊高满大,而好矜人以丽④,主盛处贤,而自予雄也。故盛必失而雄必败。夫上既主盛处贤,以操士民,国家烦乱,万民心怨,此其必亡也。犹自万仞之山播而入深渊,其死而不振也必矣。故曰:毋迩其求,而远其忧,高为其居,危颠莫之救也。

[注释]

①顺:联带的意思。②伎苛:嫉妒苛刻。③:同“吝”。吝爱,即不重视。④矜人以丽:即矜人以美,骄傲的意思。

[译文]

“以鸟飞行的路径作为取平的准则”。这是以鸟飞行的路径比喻为大人物的处事原则。鸟起飞后,必然会返回到山林,聚合在沟谷。不回到山林就必疲倦,不聚合于沟谷就会饿死。山林和沟谷所在之处,不一定是平直的。然而,返回山林、聚合沟谷虽然是弯曲了,但也称作“绳直”。因为鸟雀在北方起飞,目的是南方就一定会飞向南方;在南方起飞,要飞到北方就必定能飞到北方,如果整体上的目标是实现的,就不要因为微细的缺陷而伤害它。因此圣人一度称赞这一点,写书说:千里的路途,不可以用绳来把它平直,一个拥有万户人家的国都,不可以用一个标准使它们都得到整顿。说的也是统治者的行为,不必每样事情都把先人的处理方式作为规律去顺从,只要做得合乎礼节,就是贤能的人了。因此,君主在评价臣下时,不可以忽视这一点。

追求充满,是说心,心想忠诚。有微不足道的梗塞,是说耳目,耳目需要端正。所谓的中正,是治理的根本。耳掌管听,听必然喜欢听顺耳的话,听后识别才称之为聪。目掌管看,看必然喜欢看顺眼的事,看后识别才称之为明。必掌管思虑,思虑必然喜欢看顺眼的事,看后识别才称之为明。心掌管思虑,思虑必然喜欢顺心的语言,语文得宜才称之为有智慧。耳聪耳明之有智慧则能广博,广博而不昏乱糊涂,才容易改变政事。政事改变人民才有利,有利才能勉励人民,勉励人民才吉祥。听后不识别就不叫聪,不能识别不聪就叫错误。看后不能识别不能明白,不能识别不能明白就会有过错。思虑不得宜不知道,不得宜不知道就会昏乱。谬误过错又昏乱就有忧,有忧就会固执己见苛刻待人,固执己见苛刻待人就会有险峻的政策。政策险峻就会有害民众,民众受害就会怨,百姓怨则国家则凶。所以说,追求充满有微不足道的梗塞,是说要改变政策以利人民。

“毋犯其凶”。是说处事公正保持谨慎。“毋迩其求”。是说君主常常因为追求金玉珍宝、良马女色而衰亡,不珍惜粮食财物,向老百姓收纳繁重的赋税,因此万民憎恨。“远其忧”。是说常常由于恣情玩乐而亡国。设立歌妓,在外面迷恋于跑马打猎,在宫中纵情于美色淫声,臣下疲倦放松,百官邪恶不正直,当然就导致败亡。高为其居,危颠莫之救,这是说居高位的人骄傲自大,喜欢卖弄,自认为强大,自许为贤能,自许为英雄,结果这样的强大一定会丧失,这样的雄厚一定会衰败。君主如果自认为强大,自以为圣明,以此来管理士民,国家就会杂乱,民心就会不满,这样必定会衰败。就像从万仞高山上坠入深渊,死亡而不可回生是必然的。所以说,不可只考虑眼前而应该有长远打算,地位太高,到危险的顶端就无法挽回。

“可浅可深,可沈可浮,可曲可直,可言可默”。此言指意要功之谓也。“天不一时,地不一利,人不一事”。是以著业不得不多分,人气名位不得不殊方。明者察于事,故不官①于物而旁通于道。道也者,通乎无上,详乎无穷,运乎诸生。是故辩于一言,察于一治,攻于一事者,可以曲说,而不可以广举。圣人由此知言之不可兼也,故博为之治而计其意;知事之不可兼也,故名为之说而况②其功。岁有春秋冬夏,月有上下中旬,日有朝暮,夜有昏晨,半星辰序,各有其司。故曰:天不一时。山陵岑岩,渊泉闳流,泉逾瀷③而不尽,薄④承瀷而不满,高下肥硗⑤,物有所宜。故曰:地不一利。乡有俗,国有法,食饮不同味,衣服异采,世用器械,规矩绳准,称量数度,品有所成。故曰:人不一事。此各事之仪,其详不可尽也。

“可正而视”。言察美恶,审别良苦,不可以不审。操分不杂,故政治不悔。“定而履”。言处其位,行其路,为其事,则民守其职而不乱,故葆统而好终。“深而迹”。言明墨章画,道德有常,则后世人人修理而不迷,故名声不息。

“夫天地一险一易,若鼓之有桴,擿挡则击”。言苟有唱之,必有和之,和之不差,因以尽天地之道。景不为曲物直,响不为恶声美,是以圣人明乎物之性者,必以其类来也。故君子绳绳乎慎其所先。

“天地,万物之橐也,宙合有橐天地”。天地苴⑥万物,故曰万物之橐。宙合之意,上通于天之上,下泉于地之下,外出于四海之外,合络天地以为一裹。散之至于无间,不可名而出。是大之无外,小之无内。故曰有橐天地。其义不传,一典品之,不极一薄,然而典品无治也⑦。多内则富,时出则当。而圣人之道,贵富以当。奚谓当?本乎无妄之治⑧,运乎无方之事,应变不失之谓当。变无不至,无有应当,本错不敢忿。故言而名之曰宙合。

[注释]

①官:通“攻”,专政。②况:比较。③瀷:小河。④薄:通“泊”,湖泊。⑤硗(qiāo):硗薄,土地坚硬而不肥沃。⑥苴(jū,居):一种草包,此处引申为包裹。

⑦然而典品无治也:意思是可惜整理之事无人去做。⑧冶:同“辞”。

[译文]

“可浅可深,可沉可浮,可曲可直,可言可默”。这是在说君主在决议时应多采纳意见,从而挑选最有效果的办法。“天不会一直停止在一个时间,地不会只生长出一种植物,人也不会一生只有一种事业”。所以说:想有伟大的业绩,就要凭借别人的能力,想得到名誉和地位也应该有不同的方法。聪明的人观察事物,不会专注特定事物,而是观察旁边有关事物的共同规则。规则的 使用是没有边际的,详细得没有边境,可以应用在各种事物上。因此,区分一种言论,听取一种言辞,专注一种事物的人,可以了解部分的东西,但不可以融会贯通,把握事物的共同规则。贤明的人由这点可以懂得言论是不可以只满意于一种的,而要广泛听取各种意见,加以考虑,发现其中的规律:懂得事情是不可以满意于一种处理方式,而要大家畅所欲言,并从中选择出最有效果的一种。每年有春夏秋冬四季,每个月有上中下三旬,每日有早晨和黄昏,每夜有白天和黑夜,日月有星辰,各有各主管的范围和能力。所以说:天不会一直停止在一个时间。山陵有矗立的,也有险要的,水源也有深潭和大河,泉水注入小河而不会干枯,湖泊连接小河的水而不会溢出,地势有高有低,土地有肥沃也有贫瘠,不同的作物有不同的生长环境,所以说:地不会只生长一种植物。每个乡都有本乡的风俗习惯,每个国家都有各国的政治法令,不同的食物有不同的口味,衣服也有各种款式,世界上所用的器械、制画方圆的规则、度量衡的标准都有不同,各有各的用途。所以说:人是不可以只限于一样事情的。这里只是举了简单的例子表明事物是有规则的,其中的复杂道理是无穷无尽的。

“依照你所观察的事情,给出正确的意见”。就是说在观察善良与丑恶,优和劣时,不可以不谨慎。臣民各尽其职不杂乱,政治事务就不会出差错。“各人立足自己的方向去做事”。就是说臣民应该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各走各的道路,各做各的事情,那么百姓就会坚守岗位不破坏秩序,就能保持好的风气,得到好的结果。“脚踏实地”。就是说做人办事应该光明正大。道德情操要有一定规律,就像工匠那样彰显绳墨规图,使后世的人们都能懂得道理而不会迷惑颠倒,所以名声不会消失。

“天地间万物都会有其相依的一面,有好就有坏,类似有鼓就有棰,击鼓会发出声音”。说的是只要有唱,就有附和,唱声大和声也就会不差毫厘,如果能调和好,就能到达天地之道的极致。影子不会把曲折的事物显示为笔直,回声不会把丑恶的声音变得美妙,贤明的人应该懂得物以类聚的。所以看待事物必须持有认真的态度来加以防止。

“天地包含万物,所以称为万物之橐”。宙合的意思,是上通达天上,下深到地下,外伸于四海之外,聚合天地成为一个包裹。把它打开,又可浸透到极其细微的地方,简直无法表达。真是大到没有任何物体能够在它表面,小到没有任何物体在它里面,所以说能包含天地。宙合的意思并没有公开,如果要加整理,其内涵还不到一版,然而却无人去整理。包含得多内容就丰富,发表及时运用就恰当。圣人之道关键在于既丰富又得体。什么叫得体呢?依照不背离规律的研究,应用于各类事物,适合各种变化而不没有过失,就叫恰当。事物变化没有规律,没有处置不当的,治事的始终都不能偏离这个中心,所以给它取名为“宙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