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期间,离初晴给我换了药,又给我注入破伤风抗毒素针,又用生理盐水和锰酸钾溶液给我清理伤口,再拿出一个拔火罐,烧了一张纸丢在里面,然后用火罐扣在我的伤口上,用来吸毒。
我说:“昨晚这拔火罐都扣了一夜了,今天还弄这个啊,毒素还没完全吸出来么?”
离初晴严谨道:“你知不知道如果是狂犬病毒素进入人的体内,就是十年八年也给你复发?”
我周身一寒:“好吧,那多扣几个,免得以后我有半夜起来吐信子的习惯。”
其实我很讨厌拔罐子,一旦吸出淤血,皮肤就要青一块紫一块好几天,感觉皮肤上打了几个难看的补丁似的。
老拓和亦萱到了正午才回来,亦萱脸色很不好看,而老拓也是满身疲惫。两人相互搀扶着,脚上粘了很多黑土。我一看准是没好事了。
他们看到我安然无恙,还算有一丝安慰。
“老拓,听烨磊说你去追白狐去了”
老拓点点头,亦萱抢过话匣:“今早发生的怪事了,我们已经追了上去,但是老拓说好像不太类似白狐,更像是一种传说中才有的生物,就是周身长着白毛的傒囊。”
“傒囊是什么东西?”
老拓道:“那是古籍《搜神记》里才有的一种精怪,没想到它真存活在远古丛林中,我刚开始也以为是白狐,但是它居然能像人类一样站起来,而且还有小手和小脚,看到我们就躲开了。这个傒囊啊,它有个特点,就是它发现一些秘密后,会指引人去看究竟,而往往人们一发现它的住处后,它会自己死掉。”
“听起来好古怪,它一般带人去看什么?”
“傒囊觉得是稀奇古怪的事情和东西,它都会引人去围观,比如它的住所里可能藏有一根羽毛,一只琥珀,或者某种动物的牙齿骨头。”
“哇,落差这么大。”
“远古丛林蕴藏的动植物品种不仅丰富,而且还有些保存得很悠久,在生物随着环境的更换它们也更改了自己的生存方式,因此即便很多物种灭绝,但是还是有些存活在大地上的。”老拓说到这,口气一转,“这傒囊秉性近人,却又只能生存在林谷中,所以它们居住的地方往往是有类似它本身特征的邻居作伴……”
亦萱补充道:“我们追上去后,意外发现了一处自杀地点。”
“呃,这么说是傒囊引领你们去发现的?”
“也许吧,但是亦萱说错了,那不是自杀地点,只是它的窝巢里藏有玩偶,有两只小手和小脚。是个婴偶。”老拓道,“我仔细看了,不是人类的婴儿,而是猴婴,猴婴长相酷似人类的孩子,有四肢,它捡到了一只已经死掉的干瘪的猴婴作伴。另外,在附近,我们还发现了一串新鲜的不属于我们五人的脚印。”
“什么?”
“傒囊的住处附近一片丛林中,我们在那里还发现了只有人类才能使用的一些生活用品,其中就包括这个……”
“呃,一串骨头和种子串起来的手链?!”
亦萱说:“我猜测,这原始丛林中可能有离群索居生性怪癖的人住着,也可能是……进化未完全的野人。”
老拓道:“关键是这个人的身份,我总觉得对方生活在与世隔绝的林谷中有不为人知的目的性,比如那些自杀者的尸骸……”
我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进入棂埃谷丛林中,没有发现太多的自杀者尸骸,这些尸骸可能是被某人收拾起来了,而这个人生存在林谷中就是为了收尸么?”
“大抵是有这个可能,咱们暂且将对方称作收尸人,他可能常年就生存在原始森林中等待自杀者,坚持他的工作。”
“谁这么无聊有这般义务来林谷中收尸啊?”
“其中一定有原因,但是我们并没有见到对方的真面目,而且我认为,我们一路进入棂埃谷看到的稻草人,极有可能是这个人做的。稻草人和我们一路做的标志不翼而飞也可能跟此人有干系。”老拓说,“前两夜总是发生各种难以解释的事情,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白天几乎看不到任何动静,可是一到了晚上就怪事连连么?其实只是我们的所处的位置出现了问题而已。”
“怎么说?”
“今晚咱们别停留在地面上,咱们都爬上树干上去,一切谜团就能初露端倪了。”
烨磊道:“老拓这个想法很是标新立异啊,我看可行。”
我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说:“我的左手关节尚未调和正常,烨磊,今天的摄像工作你来替代我的位置行不行?”
“好啊,不过,老拓,你说发现了那只傒囊的住处,能否带我们去看一下?”烨磊说。
“我已经毁掉了。”
“你拆了它的巢穴?”
“这种精怪秉性就是如此,如果有人发现它的住处,它很快就会搬走,而且一旦它看到人或接触到人的味道,没几天就会死掉了,到现在也没有人解释的清这现象。”
我说:“家燕也如此啊,要是谁碰了它的正在建设的巢穴,这个巢穴就不住了,经常半途而废重新建个新的。”
老拓已经有了计划,说:“老旭,你的伤口怎么样?”
我说:“离初晴给我换了草药,继续注射了一剂抗毒剂,豪猪的硬刺扎入我皮肤没有感染,而银环蛇的两颗血孔也得到了相应的治理,伤口恢复得很快,我觉得动唤是没问题的,爆包扎了绷带最多四五天愈合了。”
“那就好,下午咱们去会会那个神秘的收尸人。”
按照老拓的推断,棂埃谷收尸人的存在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在白昼出没也比较正常,我们好几次不明就里地与其擦肩而过,如果我们能零距离接触此人最好不过。
今天依旧下雨,在这里的纬度线雷雨是家常便饭,下得不多,但是一场过后,整个丛林都湿漉漉的,人在湿漉漉的森林中最糟糕,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心有余力而不足。下完一场雷雨后,又是猛烈的曝晒,阳光,雨水充裕,怪不得这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古木参天。
还在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寻觅着一些可能是动物也可能是人经常走的地方排查,侧面进入棂埃谷的中心地带。这次我们不再孤军深入,而是选择在了低谷的半腰,找到最佳的视野。
林谷中的鬼灯檠依旧浓密,蛇木、草本蕨类、蟹爪叶盾蕨各种各样的蕨类植物躲在鬼灯檠下面,那些植物无风舞动颤抖。
我占据了一处绝佳位置,让烨磊调整好了摄像机,现在还是白昼,我们打算原地守株待兔,俯瞰整个棂埃谷,看看能发现什么。
镜头内开始不断出现各种各种的动物,猿猴,飞鸟,野兔,松鼠黄鼬……
到了三多点钟的时候,一个身影进入了我们的镜头内!
在几百米开外,有个人晃晃悠悠的影子正不断地朝棂埃谷中心地带窜,我的心紧绷起来。果不出老拓所料,偌大的原始丛林中除了我们五个人外,还有其他人!
“好像是个活人。”烨磊扒开遮挡的枝叶,把焦距拉近,企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嘘……”老拓示意我们别做声,兴许这人就是我们要找的棂埃谷收尸人。
往下发生了一些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情形。
对方来到了一株椴树底下,开始原地徘徊,不时地抬头观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我从镜头内发现,此人蒙头盖脸,还懂得穿衣遮羞,显然不是林中野人了。但看这人身上肯定弥漫着一股怪味,因为他身旁一直跟着一群小飞虫,就是跟一团粪便招苍蝇一样。后来,他找到了一样东西,那棵树上还悬挂着有自杀者曾经使用过的绞绳,绳套形成一个椭圆的圈圈挂在枝杈下。
他不是自杀,他并没有把脖子套在这个现成的绳套上,而是缓缓爬上树上,然后解开这根绳子,从怀中拿出一个袋子,把绳子收回在自己的袋子中。然后就又继续巡回。
“难道这人就是林中收尸人?”
我惊诧不已,
此人将周围排查了一圈,突然缓缓回头朝我们的方向看过来。烨磊忙一地低头,我悄声说:“他兴许只是恰巧看过来,不太可能发现几百米茂密丛林开外的我们。”
我在镜头内也跟着他对峙,看看她是否发觉了我们。
蓬头盖脸中露出了一双青色的眼睛,我虽然用镜头对准他,距离尚远,但是我心里莫名发虚。
“他、他好像真的发现了我们……”我有些吃惊地说。
这个怪人眼睛目不斜视,完全就是跟我的镜头在对峙,我甚至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瞳孔就跟我近在咫尺,凛冽相持。
呷呷!呷呷!
一只乌鸦彭腾着穿越在丛林中,我一惊,抬头看去,乌鸦已经隐匿枝叶中。再看镜头时,那人也消失在了一片灌木中。等我们从高处下来的时候,已经再也找不见其踪影了。
离初晴朝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说:“他走了……”
我说:“如果他是个大活人,一定留下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