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换了家医院,环境和条件都比先前的那家医院好很多。
她提着保温饭盒上去的时候,病房的走廊上很安静,一看就知道是专门为他们这些人准备的楼层。推开门,那个为她看过病的唐一哲在,还有一位挺漂亮的长发女孩在为苏楚剥橙子,剥好了就直接送到了苏楚的口中,苏楚看起来很享受,气色也不错,和女孩说笑无忌地,看得出来他们关系很不是一般。
她一进去,病房里倒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苏楚靠在床上对她露出一个慵懒的笑意,说:“随便坐吧,都是自己人。”
她很不习惯,也不舒服,就说:“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我放下就走……”
还是唐一哲拦住了她,忙说:“别呀,苏少这等你半天了,该走的是我们……”他喊那个长发美女:“佳妮,走了,别等苏少赶我们走就没面子了……”他对苏楚挤眉弄眼的,苏楚只笑,不说话。
倒是那个佳妮举着双手不情愿地说:“急什么?等我洗了手再走……”她的手上还有橙子流出来的汁液,而且她正肆无忌惮地打量锦弦,当然不肯走了。
“洗什么手呀,到我办公室再洗。”唐一哲伸手把佳妮拉了出去,佳妮做了个鬼脸悄悄地对苏楚摆手。
门关上了,苏楚转过头看她,带着很深的笑意,像是要看穿她似的,她有些慌乱,别过头说:“看什么!”
苏楚却把她的头转了过来,笑意隽永地盯着她秋水一样的眼睛,说:“心里很不是滋味是吧,说实话,像佳妮这样的女子我身边有一大群……”
她心里涩涩地,很失落,但转念又想,他又不是她的谁,有就有吧,她早就应该知道的,不用他这么炫耀。
她漠然转身,冷冰冰地说:“我要回去了。”
苏楚却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她没站稳,跌坐在他怀里,她略略挣了一下,挣不开,就有些生气,问:“你是个病人吗?”
苏楚调侃的笑,说:“我是不是病人你应该最清楚了,好像是你把我送进医院的吧。”
她越来越分不清楚了,他究竟当她是什么人,和那些女子都一样,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心底很难过,掰着他的手指说:“哪有病人像你这样的,力气这么大,还随时随地在医院里泡……”
她没有说下去,心里却在问自己怎么了,他泡不泡女人的管她什么事,她为什么会不舒服,甚至比第一次看到哥和蓝心夏在一起还不舒服。
“佳妮是我表妹,我爸爸兄妹七个,他排行老三,我是苏家这一代唯一的男性,表表姐妹和堂姐堂妹加起来应该有十几个吧,不过和我关系最好的只有佳妮,她是我姑姑的女儿,目前唐一哲应该算是她男朋友,不知道我这样的解释你听明白了没……”苏楚一口气说了一大串。
她心底释然,顿觉轻松了很多,又不愿意承认,就说:“我没有兴趣了解你们家的亲属关系。”却不再掰他的手指,任他紧紧地拥抱着,闭眼靠在他的身上,闻着他清洌洌的气息,有些沉醉。
苏楚把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她的手环在了他的背上,听他温柔的带着魔力的声音滑过耳畔,他说:“锦弦,以后不明白的就应该问清楚,不要胡乱地吃醋……”
她还是抵赖,说:“傻瓜才吃醋……。”声音却轻软了很多。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一会,都不说话。过了一会,锦弦想起了带来的粥,就开口说:“你饿了吧,有粥,我拿给你喝……”
苏楚“嗯”了一声,等到她想起身,苏楚却箍得她紧紧地,在她耳边说:“我后悔了,不想吃粥,想吃你了……”
锦弦脸一红,也不敢看他了,苏楚怎会放过她,拥着她就吻,她无法抵挡,也许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有这种令人羞耻的想亲昵的感觉。
对于哥,是心灵的温暖和慰藉。
粥还是凉掉了,锦弦要倒掉,说:“我改天再做了送来。”
苏楚不舍得,要过来直接端着饭盒尝了一口,说:“热粥不是一样要晾凉才能喝,这个温度正合适,别浪费了。”说着,就像个孩子一样捧着饭盒“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而后添了添嘴唇,很满足地说:“好喝!”
她看饭盒,还真被喝得见了底。她注视着他,他俊朗的面孔上流淌着一丝漫不经心地笑,有些孩子气,却更耀眼了。
就这样恍惚了一下,才想起问:“你……怎么样?”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看他除了眼角旁有一处不明显的擦伤外,并没有再发现别的伤痕。
他正色,说:“我不好,非常不好……”
她想,也许是伤到了内脏抑或什么的,很是担心,还在用目光逡巡,苏楚拉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就是这里,很疼,不知道会不会死……”
她悠地明白了过来,打他,说:“你才不会死!”
他却一本正经,说:“没有你,我真的会死。”
她震了一下,这样的话她从没有听到过,记忆里,她从来就是拖累,是父母的拖累,是爷爷奶奶的拖累,后来就成了哥的拖累,虽然哥不会说,可她觉得自己就是……
风轻柔地穿窗而过,拂起窗前的白色的细纱窗帘,也拂过她的柔软的心。
“起风了。”她去关窗,同时心底湿湿地,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很感动,却不敢确定是不是爱。
从医院回到家,孟凌东已经回来了,蓝心夏也在,她没有告诉孟凌东她到医院看苏楚了,不过哥好像也没有心思理她,和蓝心夏一起坐在书房摊开的电脑前反复在研究什么东西,表情有些严肃。
她给哥沏了杯茶,想了想,又为蓝心夏冲了杯咖啡,蓝心夏接过去的时候习惯性地说“谢谢”,而后突然就明白了过来,狐疑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碰了碰孟凌东。
孟凌东若有所思地望向锦弦,锦弦在阳台上浇花,身影淡淡地映在玻璃门上,低眉回身之间可以瞥见她弯弯的眉间浮一抹浅浅的笑意,若她手边那盆栀子花的清幽。
孟凌东的事业进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期,企业的股票被人恶意操纵,先是哄抬,而后大量抛售,资金大量被套牢,原定和蓝焱集团签署的合作协议无法进行下去,蓝焱集团要求其支付巨额的违约金,银行的贷款又批不下来,整个企业如在惊涛骇浪之间风雨飘摇的一条小船,岌岌可危。
蓝心夏回去见了自己的父亲蓝弘,蓝弘的态度很强硬,半点都不肯让步,说:“还不都是你自己惹的祸,你和孟凌东是怎么回事,你是以为我不知道,还是以为苏家不知道!”
生意场上从来就是明争暗斗,没有人情可言,这个道理蓝心夏是知道的,却不知道父亲和苏家联合布了一个局给孟凌东,当日促成父亲和孟凌东签下这笔合约的包括自己在内,如今一想,原来一切都是圈套,而她成了那个始作俑者。
和父亲争吵了几句,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父亲,父亲有他的理由和道理,他不敢得罪苏家,蓝焱集团能做到今天和苏家在背后的支持是息息相关的。
她愤然离家,把自己户头上的股票与资金全部拿给了孟凌东,孟凌东苦涩的笑,却并不收,而是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说:“很抱歉,我给不了你幸福,反而让你为我受累……”
蓝心夏听不下去了。她和孟凌东的相识纯属偶然,她从英国回来的时候和他搭乘一班飞机,她那日心情不好,又喝了点酒,十几个小时,没忍住吐了他一身,搁在是别的人,可能早就喊脏了,孟凌东却没有,反而是自己擦拭了,又帮她清理了秽物,一路上对她照顾备至的,令她另眼相看。
后来她回来帮父亲打理企业,和孟凌东的接触多了,发现他原来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处事很干练,做生意眼光很准,对身边的人又好。身边的人都愿意为他卖命,不管在什么场合下,都能极好地照顾到身边的人,又不露痕迹,令人非常的舒服。
有一次和她一起去参加宴会,出了一点小状况,她的裙子上的拉链坏了,他及时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既避免了她出洋相,又巧妙地将她带离了现场,又为她修好了拉链,她觉得很神奇,动了心,觉得有这样一个男人陪在自己身边真好!等挽着他的臂弯重新返回现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耀眼和幸福。
她第一次到他家做客,他穿着白衬衣挽着衣袖在厨房里做饭,时不时地会对她抱以温暖一笑,像是刚从大学里走出来的男生,简单,明媚,灿烂。那时是冬季,外面冷飕飕地,他的笑却像暖阳拂过水面,令她暖洋洋的。
从那次以后,她更觉得他是个挺优秀的,风采斐然的男子,和她见过的那些骄奢放纵的富家子弟不同,越来越对他心仪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