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曾有少年荏苒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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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赠我梦一场(2)

徐六月将作业整理一下,把睡衣换了一下就出门了。

选择性忘记了下午还发誓再也不理宁瑾瑜的事。

这个市区内有两条河,一条南清河、一条北清河。

南清河深不可测、河水湍急。

北清河河水清澈,平时河水才到徐六月的膝盖处。

钓鱼的人喜欢去南清河,而散步的人和小孩喜欢去北清河。

到了桥边,徐六月站在桥上远远就看见宁瑾瑜站在河沿上。

宁瑾瑜在河边等待的同时四处环视,不知道徐六月从哪个方向来。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徐六月和宁瑾瑜的脑海里同时想起了一首诗。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叫我来干嘛?”

徐六月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没有勇气去面对宁瑾瑜。

河边的风有些微凉,像极了徐六月现在的心。

“对不起。”

宁瑾瑜的语气里带着内疚,徐六月一听他说对不起就心软了。

“不用道歉。”徐六月的鼻子又忍不住地发酸了,“下午我的话也说的有些重了。”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徐六月看宁瑾瑜不说话的模样,有些心疼,“那个时候我有点儿无理取闹了。”

没想到这个被所有人称为高岭之花的少年,却因为自己在气头上说的话来道歉。

“六月。”

“嗯?”徐六月很少听见宁瑾瑜这么亲切地叫自己。

“你愿意和我上一所大学吗?”

这句话在徐六月的脑海里炸开了花,宁瑾瑜这话什么意思?

徐六月定了定神,脸上的笑带着苦涩,“应该考不到一起吧。”

宁瑾瑜各科优秀,而自己只有语文和英语拿得出手。

怎么会能考到一所大学呢?虽然徐六月不想否认,她的目标就是和宁瑾瑜上一所大学。

“如果我们考上了一所大学,我就和你在一起。”

这下徐六月的脑海里不是炸开了花,而是放起了盛大的烟花,赤橙黄绿蓝靛紫……

“真、真的假的……”徐六月喃喃开口,不敢相信宁瑾瑜脱口而出的话。

“真的。”宁瑾瑜的脸上不再是只有淡漠的神情,他眉眼弯弯上前拉住了徐六月的手,“我说过,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你。”

“这……”难道是告白吗?徐六月脑袋里空白一片,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该不会是我妈花钱雇来,骗我好好学习的吧?”

看着面前这个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的徐六月,宁瑾瑜莞尔一笑,伸出手轻轻地将她环住,不意外的感受到了徐六月因为紧张而绷直的身体。

今晚的信息量太大了,徐六月脑子里的处理器一时反应不过来,再加上刚刚的超负荷运作,现在是彻底当机了。

“只是现在你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学习,和我一起努力考大学。”宁瑾瑜抱着怀里的徐六月,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短发,做了自己很早以前就已经想做的事情。

“所以你不能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了,因为现在离高考越来越近了。”

徐六月整个人还处于震惊之中,宁瑾瑜恋恋不舍放下了搂住她的手,从包里拿出了两个厚厚的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笔记,你拿去当参考。”

徐六月呆呆的接过笔记本,低头看着崭新的笔记本发愣,她随手翻了几页,果然内页除了宁瑾瑜整齐的字以外如同新本一般,完全不像是经常使用的本子。

“这是你新整理的吗?”徐六月抬头,盯着宁瑾瑜问。

“嗯,周六和晚上在家的时候写的。”宁瑾瑜的回答很平淡,像是再说很平常的一件事一样。

徐六月不争气的又红了眼眶,上周日宁瑾瑜和自己在游乐场。周六那么短的时间,作业一大堆,他还要给自己整理各科的知识点。

徐六月无法想象,写完作业的深夜,宁瑾瑜是怎么在灯下给自己整理笔记的。

“谢谢。”徐六月的声音小小的,她怕宁瑾瑜听出她声音里带着的哭腔。

而宁瑾瑜太了解徐六月的性格了,他伸出手轻柔地替她拭去快要落下的泪水,“高中还是不要谈恋爱了,那样太容易叫人分心了。”

宁瑾瑜感叹,现在就已经够让自己分心了,上课时脑海里也全部都是徐六月。

“等我们一起考上大学了,我们就在一起。”

“就算你再复读一年,我也会等你。”

河边的微风轻轻拂来,和宁瑾瑜的话一起温柔地拍打着徐六月的心。

“那如果,我没有考上呢?”徐六月的胆子很小,她将所有不可能的可能性都想了一个遍,“如果复读之后还是考不上呢?”

宁瑾瑜的表情很是苦恼,徐六月的心砰砰直跳,半晌,宁瑾瑜艰难的开口,“那到时候你报离我近一点的学校吧。”

“我不是很想谈异地恋。”

听见宁瑾瑜这么说,徐六月忍不住笑了,眼泪跟着流了下来,“放心吧,我会努力和你考一所学校的!”

宁瑾瑜又开始给徐六月擦眼泪了,徐六月看着笨拙的宁瑾瑜破涕为笑。

啊,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这种感觉原来是这么令人喜悦啊!

仿佛被全世界的人温柔以待。

能被你喜欢上,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凌晨,温来在家中沉睡,他眉头紧皱,表情十分狰狞,似是陷入到了惊恐的噩梦之中。

“温柔!温柔不要!不要动,哥哥来救你!”温来突然慌张地喊道,却仍旧没有醒来,他痛苦地喘着气,眉头几乎要扭成一个麻花了。

梦境深处所浮现的是他这辈子不想再回忆起的场景,刺耳的刹车声,桥边上撞断栏杆的车子、冒着烟的引擎、地上深色的血、拼命用尽全身力气向他爬过来,却仍旧是微弱地喊着“哥哥”的女孩……

“哥哥,哥哥……”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面色也愈加痛苦起来,她的双眼渐渐无力地合上,最终还在喃喃唤道:“哥哥……”

女孩像是要睡着了一般,温来看着这熟悉而又遥远的场景,心中巨大的悲愤使得他连都哭不出来,他怔怔地望着一瞬间就改变了的世界,还是无法接受。

他刚才目睹了母亲的尸体被亲手从冰冷的河水里打捞上来,还想着该如何安慰温柔,以后俩兄妹要坚强的活下去,他还没想好呢,转眼就被一声刺破耳膜的刹车声毁了一切。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是双腿,踉跄跑过去跪倒在地上,想要抱起女孩,却不敢伸手触碰一下她染着血迹的脸庞。

“温柔……”眼泪顺着雨水落下,温来没有一次像这样恨着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救不了妹妹,也救不了母亲……

知道附近警笛声越来越刺耳,他被人强行拖走,远离了女孩,他才反应过来,他要离开女孩了,他挣扎着想回去抱紧女孩。

最终还是被强而有力的臂弯钳制,脱离了事故现场。

他眼看着温柔被抬上救护车,无视身边警察的不断询问,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是伸长脖子紧紧盯着女孩,女孩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原本紧闭的双眼又睁开了一半,温来能感受到女孩睁眼是多么得费力,他远远地望着她,在她双眼又要合上之际,他大喊了一声:“温柔!!!”

然而,那双世间最纯净的双眸再也没睁开过。

温来陷入到了巨大的悲痛之中,他痛苦地抱着头,冷汗浸满了全身,他在梦中哭了好久才醒了过来。

温来平躺在床上喘息,他缓了缓神,起床到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完水,他将水杯放下,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沉默。

那日是他生命中的地狱,他过往18年的生命中,遭受过继父的殴打,母亲的冷漠,但都没有打败过他,因为他拥有温柔。可是老天却连温柔都要夺去。

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初母亲去宁家,面对的不是宁家的冷漠,如果宁家能给母亲多一点的关怀,是不是母亲最后就不会变得那么癫狂,自己和温柔也就不会分开。

女孩的容颜在温来的脑海里逐渐清晰,那是他的亲生妹妹——永远停留在16岁的温柔。她的眉眼与徐六月有五六分相似。他苦笑,徐六月也说过自己与宁瑾瑜相似。

徐六月与温柔,自己与宁瑾瑜……怕是相互间都连着透明的线,才会将他们凑到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原一扬原本以为经过昨天中午,徐六月再也不会去搭理宁瑾瑜了,谁曾想,徐六月早上一进门就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宁瑾瑜转身递给她一本书,她也没有拒绝,而是笑着收下了。

原一扬追问了徐六月一早上,徐六月也没松口,只是自顾自的傻笑。

上课时,他越过徐六月看向徐六月前面的宁瑾瑜,思忖,难道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徐六月每节课都打足了十二分精神,学习的状态不似平常,连温来都发现徐六月的不对劲儿了。

原本说好昨晚写完作业上楼补课的,可是他昨晚在家等到十点半也不见徐六月上来,下楼去敲门问,才知道徐六月九点多就出门了。

下课铃声响起,徐六月还没来得及收拾书桌,温来就走到她的面前,“来我办公室一趟。”

下一节是最后一节课了也是自习课,估计这是一去不复还了,她连忙收拾了几本书准备带去。

宁瑾瑜扭头,眼神示意徐六月去哪儿。徐六月没有说话,指了指前面的温来,冲宁瑾瑜笑了笑,低着头跟着温来走了。

原一扬和温来将两人间的互动,一分不差地捕捉到了眼里。

徐六月前脚刚出门,原一扬就站起来走到宁瑾瑜面前,“出来。”

来到偏僻的楼梯转角,原一扬看着面前的宁瑾瑜,压低声音问:“你跟徐六月说了?”

原一扬清楚徐六月对宁瑾瑜的心思,如果宁瑾瑜回应了徐六月的这份情意,那自己就没有机会站在徐六月的身边了。

他更怕的是,宁瑾瑜只是一时冲动或者一时好玩,并没有对徐六月有那么多真心。

他从来都不怕徐六月不喜欢自己、不接受自己,他最怕的是徐六月被人伤害,自己却还无能为力。

“说什么?”宁瑾瑜表情如常,原一扬从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只是觉得宁瑾瑜很欠扁。

原一扬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说你喜欢她。”

宁瑾瑜推开原一扬,不喜欢他离自己太近,“说了。”

话音还未落地,原一扬就挥起了拳头。

紧张的气息弥漫在两人之间,宁瑾瑜直视着原一扬,眼神里没有畏惧,他也不准备躲开。

如果原一扬这一拳打了下来,力道有多重就证明他有多在乎徐六月。

宁瑾瑜想知道,这么多年来,原一扬究竟是怎么看待徐六月这个存在的。

“原一扬!”楼梯上传来了徐六月惊慌的声音。

走到一半,温来想起来没拿教案,就让她回教室来拿,楼梯走到一半就看见了这幅场景。

眼看下一秒拳头就要打到宁瑾瑜的脸上了,徐六月慌忙跑上去想要拦住原一扬的拳头。

谁料在最后一个楼梯台阶上崴了脚,整个人重心不稳朝着地面扑去。

原一扬松开了拳头,和宁瑾瑜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起冲向了徐六月,把快要摔倒的徐六月扶了起来。

被两人扶起来的徐六月还没站稳,就上上下下仔细查看着宁瑾瑜的全身,“你没事儿吧?”

宁瑾瑜摇了摇头,则担心徐六月的脚,怕那一下崴狠了,“你的脚疼不疼?”

“没事儿,就是轻轻绊了一下。”徐六月示意宁瑾瑜不用担心,扭脸看向原一扬,“你干嘛?”徐六月的语气里满是质问,原一扬看着面前这个以前从来不敢跟自己大声的徐六月,什么话也没说黑着脸转身离开了。

“怎么了他这是?”徐六月疑惑。

“不知道。”宁瑾瑜语气平淡,内心则十分紧张。

他怕原一扬被刺激到去向徐六月告白,那两人就从暗地里的较劲变成台面上明目张胆的过招了。

“你脚真的没事儿?”宁瑾瑜蹲下身子轻轻按着徐六月的脚踝,查看徐六月的伤势。

“没,没事儿。”徐六月有些不习惯,也带着点儿害臊,红着脸把宁瑾瑜拉起来,“我还要去给语文老师拿教案呢,快上课了都。”

“我去给你拿,你在这儿等着。”宁瑾瑜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徐六月也不再推脱,她的脚从刚刚开始就有些隐隐作痛,“在讲台上,你别拿错了。”

等宁瑾瑜拿到教案下来,徐六月接过教案,两人面对面沉默,她才知道原来再见这么难说出口。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要说,却又都不舍得彼此这么快就离开。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上课的铃声响起,两人都没有理由再站在这里了。

徐六月朝他摆了摆手,“我走了,你快回班去吧。”说着,徐六月转身下楼梯。

再停留多一秒,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去抱抱宁瑾瑜。

“六月。”宁瑾瑜轻声唤道。

徐六月扭头,宁瑾瑜看着她茫然的模样,笑得粲然,“加油!”

“嗯!”徐六月点了点头,飞快的下了楼梯,脸热得快要冒烟了。

宁瑾瑜回到班里,不意外看到原一扬的位置缺了席。

他回到位置上打开书,回想起原一扬当时抓住自己衣领红了眼的神情。

那一拳虽然没有打下来,但是宁瑾瑜也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徐六月在原一扬心中的分量。

原一扬是宁愿自己受委屈,都不愿意让徐六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