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医女成妃
22177200000034

第34章 吴家村疫情

夜汐之情急,报出名号让夜厚朴安心,然而此时她的样子却全身都散发着冷意,那是杀过人之后的戾气。

见父亲吃惊,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无害。

其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她竟然杀死了两人。那份很辣不留情面,就好像人命不过是随手能碾死的蚂蚁一样不值一提。又好似为自己的不幸在寻求着抱负,其实她也不明白,她从何时变得如此铁血无情,也许就在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她收好弓弩,不顾父亲的惊疑与害怕,看向正川。

正川一人战俩,受到限制,夜汐之不管他的嘱托,手拿马鞭跳下马车走了过去。

她早看出来,最初那个肩胛骨受伤的男人一直采取游击战术,总是趁正川攻击时上去找空子,见到有危险时又跑开。就像猫戏老鼠一样让人讨厌。

夜汐之轻脚前行,躲在一颗树后,那人再次逃开正川的钢刀时,夜汐之从树后突然蹿出,举起马鞭直接套住男人的脖子上,半拖半拽把他拉离战圈,抵在一颗树上借力,死死勒着他不放。

她知道自己力气小,在他对付正川时,在一旁帮忙,就算能抽到敌人几鞭也不起致命作用,不但会影响正川,还会让对方反过来害到自己。

她硬来不行,就智取,盗匪的命自己送上门,没有她不收的道理。

夜汐之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死死拉住手中的马鞭,就算马鞭中的倒刺扎进她娇嫩的指尖当中,她依旧用力的拽着。男人在她身前努力挣扎,右肩上的血喷涌在她身上,负重于已不知多少斤的身体让她吃不消,可她依旧咬着牙,直到那人身体再也不能动。

夜厚朴终于看清救自己的人是他的女儿,大着胆子走过。

“死了,又死了一个。汐之,汐之啊!我的女儿,你怎么可以杀人!这是犯王法的啊!”他一时情急,竟把女儿的身份叫破了都不知,独自沉浸在悔恨当中。他没能让女儿在闺中好好学习女红,整日为了冲面子,让她抛投露面已经是对不起她了,怎么可以为了救自己而杀人。

“父亲,这些人都该死,不杀他们,只会死更多无辜的人,你不要担心,没有人会知道是我们做的。”夜汐之担心的看了一眼正川,发现他没有看这边,应该是没有听到父亲的话,这才心稍安。

夜厚朴担心的看着女儿,近了才发现她暗蓝色的长袍上一身的血,吓得不敢再动。

“你受伤了?伤的重不重!快让爹看看,你伤到了哪?”夜厚朴已经语无伦次。

而这时,眼看蓝袍的盗匪也被正川解决,这才安下心来回道。

“父亲,我没事,先离开这里,此处不是好的聊天场所。”

夜厚朴见女儿说无事,有些懵的点头,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几人尸体,绕着走上马车。

“夜大人,怀玉山盗匪猖獗,我们趁此时安全快走,出了骑马坡范围我们在找地方休息。”

夜厚朴知道,此时已经不是埋怨女儿跟随自己来的时候,叫上已经吓傻的小厮急匆匆的前行。

一上车,正川有些兴奋,就好像这么些时日的憋屈终于得到宣泄。

“熙之,不错吗,看你平时羸弱,竟然干掉三个盗匪,比我还厉害,要不是你,今天我怕是要挂彩了。”

“我只是偷袭而已。”夜汐之此时反而才后怕起来。她用换下来的衣物一直擦着双手,那上面其实并没有血。

“你不知道,那蓝衣服盗匪很是厉害,你要不是帮我干掉那个老骚扰我的家伙,说不定最后咱们会都挂在那。”

“嗯!”夜汐之淡淡嗯了一句,正川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她得手也一直在衣服上擦着,明显心中不安。

直到他们看到村庄,夜厚朴这回可不敢冒险了,又心疼女儿,找了一户人家借宿休息。

第二日夜厚朴就催促女儿回去,夜汐之只说一句,“父亲不要劝我,我也是要去的。”

“不行,这不是游玩,那里的病情是会传染的,你不能去。”夜厚朴严厉的道,摆出父亲的气势来。

“父亲,熙之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您一人去我也不放心。”

夜厚朴突然想到山匪的事情,如果没有女儿尾随而来,他多半已经遇害。可是让女儿跟着,同样为难,心中最怕的就是女儿会被染上疾病。

“父亲,您这次毕竟不是奉旨,朝廷没有给您派一兵一卒,有我和正川在,遇到事情多少有个帮手,我也懂医,您就同意吧!”

夜厚朴依旧坚持不想她去冒险,可是这次来嘉兴本就是弥补自己的错。因为他的家事,才让姚文荣克扣灾银不发,他来调集药材也是女儿出的主意,看着一直跟着的车辆,知道,即使不让她去,也会偷偷跟随,只好同意。

夜厚朴终于同意,夜汐之这才安心。一路到嘉兴,快马加鞭也要五日的路程,硬是让他们缩短成三日到达

。只可惜,如今的嘉兴城看不到往日的繁华,走在大街上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很难看到摆摊的小店,也没有繁华的叫卖声。

只有药房门前还有一些人来车往,其中的福善堂就是他们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饶是如此,他们也只是停留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再次出发了。

两辆马车合成了一辆,正川留下等着运送第一批药材,父女二人加上福善堂的王大夫一同去了灾情最重的嘉善县。

“夜大人,如今苏、杭、沪一带的夜氏药铺都已经得了消息,在向这里运送药资,不出三天就能到。”

“本地的药材铺接到通知已经酬善完毕,就等您来。只是如今朝庭迟迟没有发放药资,隶属嘉善县下面的东临村与李家村疫情太过严重已经被封禁了。”掌柜的面有戚色道。

“什么?被封了?朝廷不管了吗?那不是让村里的人自生自灭吗!是谁下的命令?”夜汐之问。

“没有药啊!管不过来,派来的太医们也没有办法,死的人太多了,疫情也是从他们这里起的,一天就死了二十几口,一个村也才百十多人,如今几乎每家都有被传染者了。”王大夫一脸不忍,奈何他只是一个坐堂大夫,不忍心也起不到作用。

“县令下的,哎!整个嘉善县都被传染了,控制不住他就要丢官……”王大夫话说一半,夜厚朴就恼了。

“混账,那也不能让那两村的村民自生自灭,这不是把百姓至于死地吗!太医属派来的医师都在哪?”

“都安排在吴家村的家庙,那里搭建了一个临时的医务区。”王大夫小心的回答着。

他们临出嘉兴县前,夜厚朴将催促药款的奏章发送出去。

前三天他都有给姚文荣写信,以妹夫的名义催款,既然他不买账,就别怪他无情了。这也是夜汐之给他出的主意。

他心中不免感叹,女儿思虑的竟然比他这个老子还多。百官周旋他这方面的确差些。

路上夜汐之都在听着父亲问周围村民的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重,糟糕。

春季本就是各家储备不足,食物青黄不接时期。家禽产的产量正好是补充这个时期的用度。

死掉的舍不得扔,即使面临着染上疾病的警告,还是有人家把死掉的禽类煮了改善伙食,填饱肚子。

吃出事了,没有钱治,一死就是一家子。卫生消毒不到位,防范意识不到位,源头没有控制住,只是单纯的封锁了村庄,这根本不治本。

到了吴家村,夜厚朴不想女儿涉险,让她待在家庙外的临时医用帐篷内,这里地上撒着厚厚的草木灰算作消毒。

所有的医护人员全部忙的马步停歇,帐外是一排排药罐在煎煮着,只有二个药童看着火,忙的焦头烂额。

所有的大夫都穿着白色罩袍,面戴白麻布做隔离面纱,夜汐之返回帐内给自己找到一套自己穿好,戴上面巾,她这样做就是怕父亲发现她混进去了。

她走到熬药的药罐前,打开看了看,才知道如今药资短缺的多么厉害。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治疗高热消炎的麻杏甘石汤,竟然只是加了姜片的汤水。

“这根本就是骗人的,这怎么可能治病!”她抓住一旁煎药的药童问道。

“这里一直吃这个?病情可以抑制住?”

十二三岁的小药童被吓了一跳,一看是一个没有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年问话这才把担心的情绪打消。

“嗨!治什么病啊!这药就是姜水!熬給大家看的幌子。”药童神情暗淡,愤愤道。

“你都知道不治病,村民们不知道吗?这是谁的主意,这样喝下去不会死更多人吗!”夜汐之急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大夫给喝的总归心理舒服一些,这里早两天前就断药了,能救好的也都死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人都是刚送来的。死了的都被官兵拉走处理了。”

夜汐之心中冒着寒气,死了这些人,不是因为病有多难治,也不是因为没有人管,而是药物紧缺,只因为上面想整一下父亲。

死了这么多人,这其中算不算父亲的过错?不,这不算,都是那姚文荣,为一己私利,为替他妹妹争一口气,就能至这么多百姓而不顾。

他们已经在想办法酬善药材,如今的这些病人,她一定会想办法医治好的。

夜汐之心中多少是内疚的,户部一直克扣银两,多少和他们夜家有些关系,也是自己出谋划策不让父亲彻底得罪镇国公府才托着参他们的。

可是这里一天要死那么多人,她黯然的看着面前躺在一张张临时病床,痛苦呻吟的百姓,心像被人捏住一样难受。

突然面前的哭泣声唤回她的思绪,那个药童竟然哭了。

“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