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她心生悲戚，跟在衙役的身后都似没了魂一般，回想着自己这半年来的荒唐，竟是越来越后悔。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到穷途末路都看不到自己的错处，任性、执拗，眼里永远看到的只有自己。夜梦涵就是这样的人。众叛亲离之后，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牢房的共鸣词就是阴暗潮湿，进到这里的人家里有钱的还能得到些优待，送些饭菜被褥，勉强能活的好点。没有人管的，体弱一些的要么熬不到出去的日子就病死在里面，要么就先受不住非人的生活慢慢疯了。更惨一些的，刑讯逼供，奄奄一息，进来就死了。
恶臭、呻吟、疯言疯语、哀求，处处充斥着夜梦涵的神精，越向里走越害怕，与紫英紧紧搀扶在一起，直到看见一间牢房的墙角蜷缩着的女子，她发髻散乱，一脸惊恐。正是刚刚送进来就已经定了偷窃杀人罪的莺歌。
夜梦涵突然间冲到牢门前，晃动栅栏，质问她，“莺歌？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的母亲！”
莺歌没想到二小姐会出现在这，连滚带爬过来，鼻涕眼泪直流，“二小姐救我，二小姐，我没偷东西。是老爷放我自由的。我带走的东西都是夫人赏的。二小姐救我，我不要在这里。你带我出去，我一辈子伺候您，再不想着赎身了。”
夜梦涵想伸手打她，隔着牢门却施展不了，“你没偷东西？那你为什么要杀王嬷嬷，嬷嬷一死，害我娘直接疯了，害我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了。你让我救你？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都是这个奴婢，如果不是她生了二心，她现在的委屈还可以找娘，她一定有办法让自己离开霍府。可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她伸进去手，就想拽莺歌的头发，莺歌坐在地上，吓得连连向后倒退，“我没杀人，老爷给夫人喂堕胎药，夫人像疯了一样骂人。我害怕。我求老爷带我回夜府，我不想再伺候夫人了，老爷却直接给了我卖身契。我根本没杀人。嬷嬷是自己跳湖的，庄上的其它家丁都能做证。”
夜梦涵脑袋轰的一下子翁鸣声充斥着她的耳鼓。她的脑袋里只有那一句，他父亲亲自给母亲喂堕胎药。
“堕胎药……堕胎药……父亲不要那个孩子？”她问的轻盈，像喃喃自语，只有她知道，她怕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小姐，你救我出去吧，我真的是无辜的。姑爷每七天都会来住三天，每次都是嬷嬷伺候在侧，将我赶走。可是我知道，夫人怀的一定不是老爷的孩子。这事我从来没说出去过，求求小姐救我出去吧！我真的没有杀人。”
夜梦涵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她来也就是想知道，母亲那样的一个性格坚韧的人，怎么会疯掉。原来她怀了霍博年的孽种。
她立在原地，仰天哈哈大笑，笑得紫英害怕，莺歌莫明奇妙。突然间她觉得自己的肚子拧劲的疼，那种疼扯着她全身百骸，竟连站直身子都不能。
“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那份抽痛持续了几分钟，夜梦涵就已汗湿了衣衫。
“快，带我去找大夫。”这份痛来得太突然，太过强烈，她趴在紫英身上竟是一步都走不了了。
好在这里有狱卒，帮着紫英搭着夜梦涵离去，莺歌在后面不死心的继续叫着，“二小姐，我什么都没有说出去过，你带我走，带我走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夜梦涵晕了过去，就近找了大夫诊治。
那大夫只是搭脉简单诊了一下，摇头对着紫英道：“小夫人有小产症状，身子寒气过重，我劝你们还是不要留这个孩子为好。”
紫英一脸呆滞，不相信的又问一句，“怎么会？多久了？我和小姐一直不知道这事。”
那大夫肯定道：“已经两个月了，这位小夫人身体原本不错，可她怀孕初期像是吃过大寒的汤药，才导致这一胎不稳，就算我此时勉强保住胎儿，生下来也会有先天缺陷。老夫言尽在此，留不留还取决于你们。”
夜梦涵这时正好幽幽转醒，她脸色惨败，原本红润的嘴唇此时干裂。一双夜家特有的剪水秋瞳却是黑的执拗。
她伸出手拉住要离开大夫的衣角，无力的说了一句，“大夫，这个孩子我不要，请现在就帮我去了他吧！”随后她连半滴眼泪都没有，干涩的闭上眼睛。
那大夫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出去配药去了。夜梦涵在医馆一直躺到深夜，才恢复一些体力。
她才小产，受不得凉，莺歌出去给她买外氅，夜梦涵却要素黑色的。
“小姐，纯黑色的会不会太老气，平日里穿不出啊！”
“就要素黑的，你还想我回去后，让这事人尽皆知吗？”
紫英想想也对，这么晚回去，吴氏知道了指不定觉都不用睡了，没再反驳，到了一家成衣店，买了一件带有兜帽的纯黑色外氅。这才扶着夜梦涵雇了一辆马车回霍府。
到了角门处，看门的婆子见是她，刚要骂人，夜梦涵出手将一锭五十两的元宝放在她手上。
“今夜你辛苦了，这是孝敬你的。”
那婆子没想到夜梦涵会给她这么大一颗元宝，塞在嘴里用牙狠狠的咬了一口，见是真的刚想到谢，夜梦涵已经离开。
“小姐，为什么给那婆子那么多钱，二两银子就能让她美的乖乖闭嘴。”
夜梦涵一句话都不说，又走了一会，指着前边的岔路，“走这条。”
“小姐，回闲雅斋要走右面这条。”紫英以为小姐天黑认错了，纠正道。
夜梦涵依旧不语，带着她走上自己指的那条路，到了向阳院门口，紫英才恍然，原来小姐是要找姑爷。怕是流了孩子伤心了吧！
夜梦涵却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出男女在一起时发出的动静，她脸色平静的对着紫英吩咐道。
“紫英，你先回去，收拾好所有值钱的东西雇辆马车在刚刚的角门口等我。那婆子收了我的好处一定会放你。记得，只要银钱和贵重的东西，衣物一件都不用拿。”
紫英见小姐一脸严肃，有些紧张，“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别问了，只记得我吩咐的。越快收拾越好，记得雇好马车等我。”
紫英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小姐，您现在受不得寒凉，自己要小心些，别在外面呆得太久。”她同样听到屋内的动静，知道小姐就算要找姑爷说话，也要等里面完事才行。
夜梦涵只是又催促她一遍，自己向院内走去。里面的动静渐渐弱了，她眼露恨意。她今晚就是想看看霍博年会宿在哪，如果是他自己的屋子，那里面的女儿应该就是丁香。
丁香伺候完主子，通常都不能留下来，毕竟她只是个丫鬟，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丁香服侍霍博年净完身子，回到自己的下人房。她在阴暗的墙角中看着她离开，又等了许久，久得她已经和夜色融合到了一起，终于听到霍博年的鼾声。
借着月色，夜梦涵轻车熟路的走到霍博年的床前，如今已是五月的天气，霍博年只在腰间搭了一个春被，一双大腿露在外面，包括他那没有穿亵裤的隐私处。
她从慢慢将头上的围帽拿下，露出她惨白没有血色的小脸，随后看向他的那里。
就是你，惹下这么多错事，今日我就让你再也用不了。她心中腹诽过后，抬手从发间拔下一根金钗，用尽身体里的全力，狠狠的插进霍博年的下体。
顿时，一声喊破云霄的痛呼声音传出，霍博年的那里顶着一根金钗不停的翻滚着身子，身上，手上，床上，到处都是殷殷血迹。
“贱人，你敢害我。”他看到夜梦涵的脸，那表情竟然带着仇视，他痛不欲生的咬牙挤出这么一句话。
夜梦涵却是得意的掀动嘴角，“我早说过，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今日我只不过是将我的痛都还你给罢了。”说完，她趁着家奴赶来前，从侧屋净房的后门离去。这个屋子她也住过三天，到是给了她完美逃跑的机会。
霍博年咬牙拔出发簪，恨恨的撇向门口，嘴里是撕心裂肺的咒骂，“贱人，贱人。我要扒了你的皮。”
他痛的从床上滚到地上，刚刚睡下的丁香披着衣服过来查看，见到大少爷下体殷红一片，捂着嘴唇，呆愣不动。
“还不给我叫大夫，我废了，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丁香忙转身向外跑，霍博年躺在冰冷的地上痛的蜷缩着身子，心中对夜梦涵的恨意滔天。
霍瑛和吴氏都被惊动了，看到他们的儿子变成这样，吴氏当即嚎出声来。
“我的儿啊！这可怎么是好。还不去给我把那个贱人抓到。”
霍瑛命人把霍博年抬上床，大夫也被领了进来。看到他下面都穿透了，摇摇头，“老夫医术有限，这个病我治不了，另请高明吧！”说着他就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