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漆黑冗长的密道尽头竟然是另外一片世外桃源。
依然是无风、干燥、寒冷,犹如深冬季节。可是花草、树木、鸟儿却像春天一般生机盎然,卫子渊等人小心翼翼的走进这片世外桃源,树上的鸟儿惊飞,青翠的树叶随之飘落,落满了卫子渊的肩头,澐姝走上前,拾起卫子渊肩上的绿叶,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竟然有一丝淡淡的清香。
在往前走去,春日里的桃花、夏日里的玫瑰、秋日里的菊、冬日里的梅,所有花朵竞相绽放,那景色简直是天下奇观!
“哇!好美!”众人惊呼。
忽而,风十三觉得自己身边贴过来一堆肉肉,这堆肉肉说道:“十三哥哥,这么美的风音,让虎妹以生相许可好!”
月十三当场昏倒。
虎妹惊呼,叫道:“十三哥哥,你可不能吓虎妹,我们还没洞房呢!”
风月双手揣在袖子,蹲在昏迷不醒的月十三身旁,凉凉的对虎妹说道:“虎妹子,别急别急,做个人工呼吸,保准你的风哥哥马上就好!”
虎妹听了风月的话,娇羞的撅起小嘴唇就要亲上去,风十三立刻弹起,大叫:“风月!你大爷!”
澐姝看着狗急跳墙的风十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亏是你调教出来的人,各个‘红颜祸水’‘魅惑众生’啊!”
卫子渊说道:“你这风凉话说的,若是十三听到,估计又要昏死过去几次了!”
“咦!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邱老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八角长亭。
卫子渊和澐姝顺着邱老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座八角长亭,长亭外有两张矮小的板凳,卫子渊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矮凳,矮凳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卫子渊走上长亭,长亭中央赫然摆放着一架古琴,这架古琴质地古朴,音质厚重,显然有些年头了。他又伸手摸了摸琴弦,依然干净无比。
“如果老朽猜的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有人居住的!”邱老捋了捋胡子,心中有些疑惑。
“这里实在奇妙的很,不仅四季同在,而且处处生机盎然,看起来像是有人在精心打理,我们要小心一些,不要惊扰了主人家!”卫子渊对众人说道。
“住在这里的人会是洛洛村长吗?”澐姝轻轻的问道。
“这里是洛洛村长一手创建,若她真能让四季同在,创造世间奇观,那比凡人多活个百十来岁也不无可能!”卫子渊扣住澐姝的手指,缓缓的踏过八角亭,走向这世外桃源的深处。
他们蹚过清澈的小溪,穿过一小片菜园,不久便看到一座草屋旁。草屋前,有一方石桌,石桌上摆着黑白棋子,黑白棋子横竖交替错落,看起来并不像围棋的局!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菊花开,菊花残,一帘风月闲!”幽怨的歌声从草屋里悠悠传来,这声音空灵中带着无限沧桑和绝望,与这青山,与这美景,有些格格不入。
“此地果真有人住!”澐姝忽而有一些莫名的紧张,她紧紧握住卫子渊的手。
卫子渊示意众人停下,他则带着澐姝走到草屋之前。
草屋的珠帘无风飘荡,隐约可以看到里边有位女子背对而坐,看不清楚女子有多大年纪,只能看到她单手托腮,自由自在的唱着歌曲,仿佛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卫子渊和澐姝执手站着,认真仔细的品味着歌声中沧桑的故事,好像也没有打断的意思。
大概持续了一刻钟光景,屋里的歌声突然停止,珠帘亦不在飘荡。
“在下卫子渊,携我妻澐姝来向前辈请罪,打扰了前辈清修,是我等罪过!还请前辈原谅!”卫子渊拱手作揖,一番话说的真诚无比。
嗖嗖!
从珠帘里飞出两根金色的绣花针,一支针飞向澐姝,一支针飞向卫子渊,绣花针的速度极快,力道很深,卫子渊来不及多想,伸手去抓澐姝面前的绣花针,待到抓住后,自己却也中了暗算。
“我等是无心冒犯,还请前辈息怒!”卫子渊将澐姝挡在身后说道。
“你没事儿吧!”澐姝一掌打在卫子渊的后背,绣花针即刻飞了出来,伤口不深,却也流了许多血,澐姝心疼的为卫子渊包扎伤口。
“心肠不错,就是身手差点!”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大概也就是三、四十岁的样子。
“前辈武功超群,子渊自是不如!子渊只愿前辈指点一二,让我等能过了这生死门!”
“既已知进了生死门,那你就该知道不经历生死,便过不了此门!如此你还让我指点一二,简直就是妄想!”
“前辈,生与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生一死,永不相见!前辈的院子里有盘棋局,可是一直再等待爱人回来下完这盘棋子?”卫子渊轻声问道。
“你懂得五子棋?”女子问道。
“儿时陪我曾陪父亲下过几次!如果可以,我能陪您下完这局棋吗?”卫子渊的话还未说完,便感觉有一股强有力的掌气袭来,他连忙转身将澐姝护在怀中。
“就凭你也配?”女子声音凄厉而沙哑,饱含着浓浓的愤怒!
“子渊并非有意冒犯!只是觉得前辈忘却时间的等待一个人,实在太苦!有人陪你下下棋也是好的!”
“苦?苦!”女子嗤笑道:“你一个小娃娃知道什么叫苦?”
“人生之苦莫过于: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前辈在此山中长居,不生、不死,唯有爱别离和求不得!然而,对于一个不生不死之人,最痛苦的莫过于后两者。”
“你知道我是谁?”
“若没有猜错,前辈便是两百年前白湖村村长洛洛!”
珠帘无风自开,石桌前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来,清晨的阳光一片柔和,洒满了她的肩头,在她的身上镀出一层淡淡的金光。她慢慢的起身,朝门口走来,她的容貌从模糊到清晰,每一步的靠近都像是一把锤子狠狠的砸在澐姝的心头!
直到女子从珠帘后完全走出来,澐姝才失声唤道:“母亲!”
这个已经活了二百多岁的洛洛跟澐姝的母亲简直毫无差别!竟然毫无差别!也就是说她虽然已经二百岁了,但是她的容貌依然停留在二、三十岁的样子。卫子渊忽然想起邱老说洛洛失踪三十年后,她带着一个尸体回到白湖村,长相与之前竟然毫无差别!刚刚听邱老这般说起来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细细想来,问题应该出现在这里,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洛洛都不会老去!
“母亲!”澐姝的眼泪忍不住的开始往下流,她朝前踉跄两步,可还未近了洛洛的身,便被洛洛一掌弹开。
洛洛神情淡然的说:“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上百岁,你小小年纪,就算叫我一声太祖母我也是担当的起的!”
“你不是我的母亲?”澐姝简直不敢相信,因为眼前的女子太像她的母亲洛华阴了,不仅仅容貌一般无二,就连那种了无牵挂的神情,还有微愠时眉角抽搐的小动作都无比的相似!这天底下果真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洛洛前辈,我妻的母亲名叫洛华阴,乃是红川大陆第一女战神,我见过她的画像,确实与您长的一般无二,我妻并不是有意冒犯,请洛洛前辈息怒!”
“洛华阴?第一战神?哼!我只知道红川大陆第一战神乃是苗凤若苗将军,并不知道,还有什么女战神!”洛洛在提到苗凤若的时候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思绪仿佛已经游荡于二百年前的红川战场,苗凤若的潇洒英姿历历在目!
“您是在等苗凤若将军回来?”卫子渊问道。
洛洛听到卫子渊的疑问,终于回过神来,说道:“他说过让我等他回来下完这盘棋,他从来都没有骗过我,他一定会回来的!”
“他不会回来了!”卫子渊一改刚才对前辈谦虚的态度,而是咄咄逼人的看着洛洛的眼睛!
“不!”洛洛嘶吼一声,甩开袖子,狠狠的打出一掌,掌气犀利狠辣,招招置人于死地。卫子渊竟也不躲闪,生生接了洛洛的所有招式!
“卫子渊!”澐姝连忙扶着卫子渊,以免他受不住而跌倒。可是卫子渊并没有跌倒,相反他的腰身笔直,面上带着少许笑容,一双眼睛依然盯着洛洛。
“前辈,您还要这么执着的等下去吗?二百年前,您不肯将苗将军下葬,想尽各种办法保住他的尸体,可是十年光景过去,陪您住进这生死门的依然是一具白骨!您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