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改嫁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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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采花双盗(二)

就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可笑,她与他十年相依为命,到头来,他却步步利用,步步紧逼!反倒是与她相识不过数月的卫子渊,像个白痴一样守着她!护着她!想着想着,澐姝竟真的笑出声来,那笑容极美,却又凄凉无比,是澐姝不曾有过的,也是澐灭不曾见过的。

澐灭只觉得背脊一凛,想要伸出手像儿时那样抚摸澐姝的额头,可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澐姝凛冽的眼神之后,便条件反射般的缩了回来!

澐姝笑够了,笑累了,然后恢复了以前冷冷的样子,说道:“澐灭,你杀澐风,杀燕赤、杀忠臣、杀父皇宠姬,我从未怪过你,我只为我自己没有阻止你,感到愧疚和懊悔!但是今日卫子渊若死在这百里坡内!”

澐姝拔出卫子渊送于她的玄铁匕首,手腕轻转,竟生生割掉自己一屡发丝,说道:“卫子渊将死之时,便是你我恩段之日!从此之后,天涯海角,我与你不共戴天!”

澐灭,今晚你我兄妹之缘已尽,我再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女子从澐卫那里抢过一匹好马,一纵跃上马背。当澐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丛林的尽头,丛林安静极了,静的似乎能听到蚕虫呼吸的声音,鸟儿展翅的声音,鱼儿摆尾的声音,还有自己快要停止的心跳的声音。

“王!公主走了!”

“嗯,我知道!”

“公主再也不会回来了!”

“嗯,我知道!”

“公主她会恨你,会杀了你的!”

“嗯,我知道!”

“那为何不告诉公主……!”

“鬼衣!”

“王……”

“走吧!”

澐灭的面上有些苍白,额头上冒出点点汗渍,似乎是衣物有些厚了,看来夏天真的是来了。但是澐灭却一点也不觉得热,反而用修长的手指紧了紧衣领,用厚重的披风将自己裹的一丝不漏。

他就那么面无表情的于澐姝相反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一口鲜红的血液从他口中喷射而出,紧接着披风落地,那洁白的绷带早已经被染的血红,像一朵火红的莲花盛开在他的胸前。

“卫子渊将死之时,便是你我恩段之日!从此之后,天涯海角,我与你不共戴天!”

“从此之后,天涯海角,我与你不共戴天!”

“我与你不共戴天!”

云儿!云儿!他和云儿终究走到了这一步!可是,他宁愿她恨,她怨,也不愿意她知道……!

铺天盖地的黑暗充斥在广阔的天与地之间,蔓延着一望无际的百里坡上下,流淌过阴森冷寒的野竹林内外,当然也紧紧的包围了澐姝的心,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此时此刻她的心是冷的,是冰的,甚至是被挖空的。只要她一闭上眼睛便会想起卫子渊在危难时刻将她推向澐灭时那个微微的笑容,那个笑容很淡,是卫子渊常有的神情,也是卫子渊自信的象征。

可那个时候澐姝并不知道卫子渊才是此次刺杀的目标,她侥幸的认为以卫子渊的能力,小小野竹林何尝能难得倒他,所以她义无反顾的跟着澐灭走了。就像上次一样,她放开了卫子渊的手,选择先去救慕容棘。她的心忽然好痛,她不敢想!如果卫子渊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怎么办?

“卫子渊!你不能死!”澐姝一只手拉紧马缰,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捂住小腹,口中喃喃的说道:“卫子渊!你不能死!为了我,为了你的孩子!”

马儿的脚程极快,但是再快也不能弥补澐姝此刻焦急愧疚的内心。她与澐灭一起长大,对澐灭的心性是极为了解的,她为何就没有看出今日澐灭设宴是另有目的!她为何没有看出一项与卫子渊同出同入的杜卿蓉为何仅仅只有今日会缺席!澐灭说杜离生已经出手,便说明卫子渊今日必定凶多吉少。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澐灭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在国之不稳之时参与别国内政。

可是细细想来,澐灭这招剑走偏锋何尝不是一举两得,如今三国周边摩擦不断,战事越发的紧张起来,如果此次刺杀成功,卫国亦将彻底变天。

然卫子渊掌权多年树大根深,到那时太子党与丞相派要忙着铲除卫子渊余孽,至少五年内无暇顾及澐国死活。而澐国便能靠这个时候休养生息,以谋求经济上飞速发展,才能有资源能力与另外两国对抗。

最重要的澐灭清楚的知道,卫国太子愚昧,依附于相权,最终是得不到好下场的。卫国上下能够统一大业的也仅仅有卫子渊一人而已,如若卫子渊死去,那么卫国基本上已经没有威慑四海的能力了。

“驾!”澐姝夹紧马腹,手中的皮鞭狠狠挥舞,马儿吃痛,脚下的步子便更如飞翔一般。澐姝就这么骑着汗血宝马,寻着打斗的痕迹,不停的向前方跑去。

她的心里只是默默的唤着卫子渊的名字,竟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长时间,只是不停穿越过野竹林的层层陡坡,希望在下一处便能看到卫子渊的身影。

澐姝此时的心中只是默默的念着卫子渊,卫子渊,卫子渊,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便是卫子渊在她的生命中已不再是一个过客,甚至她不想没有他,不想就此离开他!什么不再相见,什么为了她好,什么不再让她卷入皇权争斗!她统统不要再去想!为了卫子渊,斗他一斗又如何!她想要的自由,不是天涯海角,不是泛舟碧波,只是站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并肩前行!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澐姝不自觉浑身一凛,卯足了精神再次挥鞭,更是加紧了马儿的脚程。

月色如水,黑云如墨,而黎明就光芒就像是拨开水墨的画笔,将无边无际的黑暗驱赶开来。不知不觉,黑暗已然过去,天空放亮,而澐姝马儿的脚程却一点也没有慢下来,野竹林中那一声声轻厉的“驾”在安静的黎明中稍显刺耳,远远的,澐姝似乎看到有一支白色的旗杆,上边清楚的写着‘茶’字,显然那是个小茶庄,澐姝决定上却前打探,便夹紧马腹赶至那里。

茶庄很小很新,似乎是刚开设不久,澐姝栓住马缰,走向前去,还未坐定,便见店小二热情的招呼过来,道:“哟,客官这么早,吃饭还是喝茶,我这里有上好的观音茶,客官来一壶?”

澐姝似乎闻到店小二身上有一股异样的清香,不自觉抬眼仔细打量一番,只见他眉目清秀,举止稳重。虽然点头哈腰,却也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澐姝皱了皱眉头,问到:“店家一般几时开张?”

“不巧,每日黎明而起,客官是小店的第一位客人。”店小二眉目微姝,对答如流。

“那可见过什么人路过?”澐姝再次问道。

“相公!”店小二还未回答,便听到茶庄里有一声女子娇滴滴的呼唤,店小二赶紧放下澐姝这里的事物回身去迎从茶屋走出去的女子,只见那女子大腹便便,行动多有不便,原来已是身怀六甲。再看那女子的脸庞,光洁白皙,媚眼如丝,竟然有几分姿色。

“娘子身体不便,怎么出来了?”店小二上前扶起娘子的手,温柔的说道。

“昨日总听到丛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怕是没睡好吧,今早起来头痛的厉害,想出门透透气!”

“你说昨日丛林中如何?”澐姝听了女子的话,顾不得许多,急速上前,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问道。然而不妙的是,澐姝手中的女子如蒲柳一般飘摇脆弱。澐姝还未对她如何,她便已惊叫一声,连连向后退去,那力道之大,竟带的澐姝踉跄几步,差一点跌倒。

“娘子!”店小二慌乱中想要拉住二人,却不知为何狠狠的推了澐姝一把,竟生生将踉跄中的澐姝推向身怀六甲的女子。事情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让澐姝思考,两个女人已经跌倒纠缠在一起。

“好痛!”怀孕的女子捂住突兀的小腹,痛苦的将身体缩卷在一起。

“娘子!”店小二似乎已经彻底傻掉了,一个箭步上前,紧紧的握住女人的手,询问道:“娘子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澐姝跌坐在一旁,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小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一切来的太突然,突然到她此时此刻都觉得这件事是多么的莫名其妙,又多么的诡异莫测。

“我好痛!像是要生了!相公,快去请产婆!”女子痛苦的缱绻在一起,一张娇俏的脸庞因为疼痛扭曲在一起,额头上也沁出了丝丝的汗滴,只是那面色却依旧是红晕无比,看不出一丝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