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渭水河畔,艄公的最后一班船大概是在亥时一刻,可是今天,夕阳刚刚下山,渭水河畔已经无人渡船,甚至连只船的影子都没见着。澐姝骑着马儿绕着渭水河畔转了一刻钟,终于决定折回这里最后一家名为止步轩的客栈留宿一夜。
“姑娘,我们这里已经满员了!还请姑娘另觅他处吧!”店小二面有为难的朝着澐姝说道。
澐姝环视了一眼二楼,明明有一半的屋子是灭着灯的,心下不以为意,面上淡然的说道:“我出两倍的价钱!”
果然,店小二迟疑了一会儿,朝着二楼那几间灭着灯的房子看了一下,仍然有些为难的说道:“那,那,那小店后院还有一间房还空着,打扫一下勉强能住,不如姑娘将就一晚!”
“嗯!无妨!”澐姝冷冷的嗯了一声,伸手朝腰间的荷包摸去,然而却空空如也。澐姝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老乞丐与自己相撞的那一刻,又回想起伍伯问自己是否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心中暗自苦笑。
店小二看出澐姝脸上的异样,心下已经猜出个七八分,面上立即露出嫌恶的神情,说道:“拿不出钱还想充阔气,走,走,走!小店就算不满员,也不欢迎你这种吃白食的!”
澐姝握了握手中的马鞭,正要发作,身后却传来一个沧桑而熟悉的声音,那人道:“姑娘的住宿钱,记在老朽账上吧!麻烦店家行个方便!”
澐姝抬头望去,只见伍伯身穿藏青色长袍,头发花白,身体稍显佝偻,眼睛却炯炯有神,此时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微笑的望着澐姝。
“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伍伯负手而立,望着楼下的澐姝,眼睛中散发出宁静温和的光芒。
对于老人予自己的第二次善行,澐姝并没有推迟,也没有表现出多么的感激涕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谢谢老伯!”说罢转身朝客栈后院的方向走去,当澐姝快要走出大堂时,却忽然转过身,朝着伍伯快要远去的背影淡淡问了一句:“老伯就不怕我也是一条蛇吗?”
伍伯稍显佝偻的背脊微微一颤,没有答话,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她是不是一条蛇,伍伯不知道。伍伯只知道,眼前的女子让他莫名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些事情和那个人……
夜晚的凉风吹着草木长出的新芽,竟也沙沙作响。店小二所说打扫打扫勉强能住的房间其实与腌臜的柴房相差无异,澐姝虽自小也没过过什么锦衣玉食的日子,但至少是在澐国帝宫里长大,自然是住不惯这样的房子,只是在这荒郊野地里,能有间避风避雨的地方,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澐姝慢慢的合上了双眼。
今晚的夜色比平日里稍显的浓郁,月亮透过厚厚的乌云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凉风席地而过,卷着止步轩门前石狮子脖间的铃铛,有节奏的叮叮作响,仔细听去,竟也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谱就成一首悦耳的曲子。
蹬、蹬、蹬、蹬,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止步轩门前优美动听的乐曲,三十多名黑衣杀手瞬间将止步轩团团围住,位于其首的黑衣人手握一把金刚短剑,身后背着无数把飞刀,腰间系着一个极细的银丝,若不是今晚还有一些月光的照耀,是很难被发现的。
“杀楼鹰组听令,楼主有令,格杀勿论,不留活口!”
“是!”
“行动!”
这一夜,澐姝失眠了,她随手裹了衣服,轻手轻脚的爬上客栈的房顶。放眼望去,远处大地一片朦胧,像是远古时期混沌未开的天地。也像是她此时此刻的心情,独在异乡为异客,心自飘零亦忧愁。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在别人眼中奉为传奇的女子,是否也有过如她一般沦为和亲牺牲品的时候,且还被人嫌弃如鼠,凄惨悲凉!
“母亲”澐姝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谁?”庭院里,店小二迷迷糊糊的起夜撒尿,忽然看到一条黑影越过,吓的大喊出来。
喵、喵!
几声猫叫响起,店小二这才稍稍放宽了心,可是下一秒,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立刻要了店小二的性命。
趁着微弱的月光,庭院内的一切被房上的澐姝瞧的清楚,她屏住呼吸,俯下身子,紧紧地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三个!
这些杀手是卫国派来杀自己的吗?
这个念头在澐姝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便被她自己否定了,因为这些个黑衣杀手压根就没有挨近自己所住的房间,而是……而是朝着伍伯等人的房间慢慢靠拢!
伍伯!
想到两次施与自己善行的老人,澐姝忽然皱起了眉头,她略略查看了一下黑衣人的方位,六人在前门,三人在后门,还有几个追随其后,似乎后边人手稍少,澐姝急中生智,手中拎起零碎的瓦片朝着后院最远的空地扔去。
嘣!嘣!
黑衣人听到声响,背后一凛,同时回过头去,三人对视一眼,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走去。澐姝瞅准时机,一个鲤鱼打挺,嗖的一声从后窗翻进伍伯的房间。
伍伯的房间漆黑一片,澐姝怕惊动了外头的杀手,不敢发出声响,只得谨慎着摸索前行。忽而她的脚下像是绊着些什么东西,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跌倒,说时迟,那时快,澐姝左脚瞪住右脚,一个用力,飞身而起,可是在她还未跳起之时,身后一只大手出其不意狠狠的抓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推,她便整个人摔了出去。
远处的乌云渐渐的朝月亮的方向挪来,大片大片的盖住原本就微弱的月光,伍伯的屋里更加黑暗了。
澐姝被人偷袭,肩上的衣物被撕去一片,露出洁白的脖颈,整个身体被重重的摔在床上,口中猩热一片,却强忍着没发出任何声音。此时伍伯已经不在床上,但被窝还是热的,难道偷袭自己人是伍伯,澐姝摇了摇头,此人内功深厚,掌力尤为厚重,并不像是一个老人所为。
澐姝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缓缓摸出腰间极细的龙蛇鞭,唰的一声朝着刚刚自己受袭的方位打去。谁知,澐姝出手的速度极快,龙蛇鞭划过的地方竟然生出一道白光,照亮了鞭身划出的轨道。就在同一时刻,暗处的男子循着这道光芒,一把抓住澐姝的龙蛇鞭,用力一拉,澐姝竟被他强劲的力道带回到了原处,一股脑的撞进男子怀中。
然而澐姝也不甘示弱,手下动作如雷霆闪电,反手将龙蛇鞭绕紧男子的脖颈之中,脚下用力箍住男子下盘,男子重心不稳,顺势朝窗户的方向倒去。
凉风从微弱到强劲,渐渐吹去了挡在月亮之前的乌云,今夜第一丝明亮的月光忽而洒下,伍伯黑暗的房间亮了起来,只见澐姝和男子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纠缠在一起,之所以说是诡异,那是因为,两人双腿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同时,只见澐姝衣衫半褪,露出白皙性感的肩膀,手中的龙蛇鞭紧紧地勒着男子的脖颈。男子脖颈间的扣子在打斗中被扯破,胸膛**,胸肌结实而有力的贴着澐姝脸颊,而他的一只手则紧紧的撑着澐姝的腰部,另一只手却在女子锁骨以下……
砰的一声巨响,屋门被人踢开,照进些许光亮,黑衣杀手夺门而入,刚好看到这般香艳情景,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