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欣的这句话,无疑让在场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特别是站在明珠台正中央的太子墨和卫子渊,此时太子正用着同一种能够杀死人的眼光注视着这个口无遮拦的白痴。而卫子渊表面看起来还是一片平静;卫子欣一脸无害的瞅着大殿上的两个人,乌黑的眼珠咕噜噜的转着,见场面忽然尴尬,似乎还在思考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砰!的一声巨响,卫子渊一记爆拳打在了卫子欣的头上。当卫子欣摇摇晃晃正要倒地的时候,卫子渊顺势拎着他脖颈上的衣服将他拖到了他本该在的位置上。
大概是这样的尴尬在座的都已经见怪不怪,而且他们始终有个观点是达成共识的,那就是: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十九王卫子欣照样都能干的出来!何况今日这小小的情况。
“咳咳!”太子清了清嗓子,朝澐姝的方向瞄了一眼,立刻说道:“既然六弟的姝王妃姗姗来迟,那本太子索要一件生日礼物亦是当然的!你说对不对啊六弟!”
卫子渊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也摸不到太子的真正意图。而那厢里的杜卿蓉心里却是极美的,虽然今日明害不成,但是很显然,太子已经对澐姝有了兴趣,随即说道:“那是自然!迟到了本就该罚!澐国乃礼仪之邦,姝王妃自然不会推迟的!”
澐姝当然知道杜卿蓉安的是什么心,刚想出个理由要推迟,却没想到,卫子欣高兴的吼道:“我在军营中都听过澐嫂子的名头,南小姝!善音律!一曲动山河!我们欢迎澐嫂子来一个好不好!”卫子欣毕竟从军多年,嗓门又大,煽动性又强,此时早已经忘了身处皇宫,甩开膀子,站起身来起哄道:“澐嫂子,来一个!澐嫂子,来一个!大家一起来!”
经卫子欣这么一煽动,本来战战兢兢的人们,也逐渐热络起来,各个跟着卫子欣的节奏大声喊道:“来一个!来一个!”
砰!又是一记爆拳,打的卫子欣七荤八素,不要问是谁,大家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自然是澐姝的正牌夫君卫子渊。
可是没想到卫子欣早已经把大家的高涨的情绪给煽动了起来,试想想有谁不想一睹传说中人物的风采,这一下再想浇灭这情绪,就难比登天了!
澐姝狠狠的瞪了卫子欣一眼,起身为难道:“臣妾弹不惯除焦尾以外的古琴,然不知今日此着,并未将六尾琴带来身上,至此遗憾!还忘太子见谅!”
如果换了是别人,肯定不予为难,可是今日的太子却像是着了迷般,一定要澐姝献艺,并有杜卿蓉从中旁敲侧击,咄咄逼人,逼的澐姝喘不过气来,竟下意识的朝卫子渊的方向望去,不料却看到卫子渊一双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则向一边咧开,笑容的很坏,好像并没有插手的意思。
“该死!”澐姝心里恨恨的念道。只是她今日并未将焦尾古琴带在身边,如此清唱怕是要比往日逊色不少,想到这,她下意识的朝卫子渊看了一眼,别人她倒是不在意,可是若在卫子渊面前出了丑,她必定是心中不甘的。
“如此一来,澐姝恭敬不如从命!献上一曲‘上邪’如何?”
“甚好!甚好!”太子一众人等翘首而盼,见澐姝已然答应,便认真的竖起耳朵,仔细的等待着南小姝绝美的音律。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澐姝缓缓的直起身子,轻咳几声,张开朱唇,清幽的唱到:“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澐姝一向都是这样,不唱则已,一鸣惊人。因为她天生有着和她母亲一样的好嗓子,那嗓音犹如空谷仙音,余音绕梁,独一无二。只是再好的声音,没有了和弦配乐,只会让人留有遗憾,不够完美。而此刻卫子渊的手则悄悄的移到了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把竖箫,也正是那日与澐姝在梅园和曲时所用,只是……
在卫子渊迟疑的片刻,明珠台的上空忽而响起了一阵阵箫声,那箫声似远似近,缓缓而过,虽然迟与澐姝的歌唱声响起,却也配合的天衣无缝。卫子渊悄悄的放下手中的箫,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这首曲子他只在很多年前在离恨天听过一次,凭着从小对音律的天赋才能断断续续的记住谱子,而这么多年来,除了澐姝那日弹奏起,他却从来不知道还有第二个人会!今日和曲之人竟会是谁呢?
澐姝听到有人附和自己的曲子,心头一亮,会是那日在梅园的男子吗?这首‘上邪’澐姝曾在‘冰梅’中听到母亲弹起,澐姝记得母亲手下轻弹,口中吟唱,神情悲戚且绝望,梅花凄凄而落,伏在母亲的头发、肩头、眼睑,凄楚美丽。澐姝心中暗伤,便偷偷的记下,悄悄的学习。而如今吹奏此曲之人,宛然动情,如痴如醉,竟然深知此曲深意,或许他认识母亲也未可知。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澐姝空灵婉转的嗓音,远处的竖箫清亮悠远,一曲一箫,默契的嘶磨着,纠缠着,时而如泣如诉,仿若相思少女,时而高亢,明媚,又似情人如斯爱恋,那音律如此默契,两人虽未曾见面,却像是深爱许久的恋人一般享受着对方的誓言!刹那间,整个明珠台寂静的上空因这天籁之音而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
一曲毕。
明珠台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刚刚海誓山盟、天荒地老的爱情故事之中不能自拔,他们从未听过一首曲子能够富含如此深刻的含义,也从未听到如此默契完美的合奏,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啪!啪!啪!
过了许久,太子率先站起身来为澐姝鼓掌,紧接着卫子欣与众人一起叫好喝彩。刹那间,明月台上热烈非凡,赞扬祝福的声音不绝于耳,只是澐姝的眼睛却一直望向太子身后的幕帘,在那幕帘的后边,一抹紫色的身影绝立于此,转瞬即逝,澐姝想要追过去,却被卫子渊的手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