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人都翘首以待渊王爷一发冲冠为红颜之时,渊王府内的消息却犹如沉入大海的石头,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说卫子渊伤心过度,已经三日三夜不曾回王府过夜;也有人说他日夜在长恨楼里买醉,整日躺在墨竹轩内不许任何人踏入半步;更有人说他抱着玉墨的尸体进了护城森林,只因为玉墨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死了,一定要把她的尸体埋在远离尘嚣的地方。而护城森林繁盛茂密,犹如九曲迷宫有进无出,正如玉墨所愿。
而同一时刻,有关杜卿蓉“因妒毒杀玉墨”的名声真真切切的落实了下来。长缨街上所有的百姓都在为渊王府娶了这样一位毒妇而唏嘘,同时也为与她一起称妃的长宁公主澐姝而惋惜。他们不约而同的猜测,下一个死在杜卿蓉手中的非澐姝莫属了!
而澐姝在听小蛮说起这些八卦的时候,一如往常,冷冷淡淡,提不起什么兴趣。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她的右眼总是不停的跳动,跳的她心烦意乱。莫名的让她想起澐灭带领中央军叛变的前一晚,莫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吧。
“小蛮,把我的琴拿来!”澐姝刚刚沐浴更衣完毕,光着脚踩在雪白的羊毛地毯之上,慢慢的走向了破梅居的大殿。
“公主,等一等,我去把木桶里水倒掉!”
西苑的丫鬟只有两个人,小蛮负责伺候起居,另一个负责饮食,所有这些粗活杂活都得由小蛮亲自动手。
“放一放吧!先把我的琴拿来!”澐姝走到大殿的中央,朝着白色的软榻坐了下来。
小蛮听话的放下手中的活,小心翼翼的把澐姝的焦尾琴递了上来。澐姝接过琴,一只手抵在自己的额间,一只手轻轻的揉着太阳穴,“或许弹弹琴心情会好一些吧”澐姝这么想着,手下已然在琴弦上慢慢的拨动起来。
或许此时,澐姝还并不知道今夜里自己反常的情绪是出自于什么原因!可是很多年后,当她回想起那一夜的情景,竟猛然发现,那种烦躁根本无关于喜怒,而仅仅是在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来临之前,那一些不可名状的不安。
“淫贼,哪里跑!”长缨主街上男子凌厉的叫声瞬间划破了寂静的天空。三十几名男子身着皇城司法局的制服,整齐而有序的跟随在刚刚说话的男子身后。而在他们的正前方,一名红衣男子手持银丝,脚下步子微点,边跑边跃,不一会儿便将身后的追兵甩出一大截。
司法局领头人见红衣男子马上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抽出腰间的官刀,毫不犹豫的朝前方掷去。红衣男子听声辨位,身体一偏,与飞驰而来的官刀擦肩而过。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大大小小的官刀如期而至,红衣男子却一一躲过。领头人见此情况,眼睛狠狠的眯起,心下一横,从胸前口袋掏出一枚银针,和着一把稍小的官刀,飞一般的朝前方掷去。
“嗯!”红衣男子闷哼一声,吐出一大口浓黑的血。原来那枚银针是喂过毒的。好卑鄙的手段!红衣男子捂住手臂,身手居然也慢了下来。一个不小心,又被飞驰而来的官刀砍伤肩膀。眼看着性命不保,却见他猛地拼劲全身力量,飞身一跃,跃进了一个极大的园子里。
而恰巧,这个园子正是渊王府!
“停!”领头人抬头望着金光闪闪的“渊王府”三个大字,嘴角竟扯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杜司局,贼子跳入渊王府!是否还要继续追查!”
被称为杜司局的男子眼眸一斜,狠狠的瞪了来人一眼,骂道:“笨蛋!卫子渊近些日子那般大张旗鼓的辱我杜家名声!我正找不出机会替义父收拾他呢,如今竟自己送上门来了!哼!你们几个给我敲门,你们几个从侧墙跳入!千万不能让刚才那小子跑了!”
“是!司局!”
天凉如水,夜语调素成琴。红衣男子翻过墙来,恰好落在渊王府的西苑内。西苑本是四个园子里最为荒凉的,灌木矗立,杂草狂生,此时在加上夜景森森,更为可怖。红衣男子脚尖点地,飞身向前,在激烈奔跑中撕扯着伤口,生生的疼。
忽而,红衣男子发现前方有一丝微弱的光亮,伴随着悠悠的歌声,朝男子这边传来。红衣男子心下一横,扯下身上沾满了鲜血的衣裳,与相反的方向远远的掷去。以此来迷惑敌人的判断,为自己争取脱身的机会。而自己则朝着那微弱的灯光奔走。
此时约莫亥时三刻,马上将近子时了。小蛮点燃的灯炉已燃烧了近半,澐姝却依然没有睡意。
一阵风突然吹过,吹开了正殿里的窗户,吹灭了两盏灯炉。澐姝停下手中的琴弦,慢慢的站起身来,将大殿里四个角落里的灯炉重新加上蜡油,再一次点燃。可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一个黑影嗖的一声闪过,转眼即逝。
澐姝回头望了一下四周,竟也没有发现什么。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澐姝重新而坐,轻点琴弦,清音浅奏。音律响起,袅袅婷婷,清婉悠扬。歌声附和,如泉水叮叮,似溪水潺潺。还是那一首“上邪”,还是那一样曲调。可不知为何澐姝今日唱起来,更加的顺口,也更加的动听,只是……
突然之间,澐姝白皙的手背莫名多出了两滴浓黑的血液。澐姝霎时一愣,警觉的向上望去。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周管家与人争执的声音。
“让开!周管家!这淫贼胆敢闯入延禧宫偷看柔贵妃沐浴,皇上震怒,命我等无论如何要捉住此淫贼!如今你这般阻拦,是要违抗皇命吗?”
“杜司局,这是我们姝王妃的住所,绝对没有你们要找的刺客!”
“哦?是吗?有没有刺客,打开门便可知了!你们几个,把门给我撞开!”
“杜司局,姝王妃可是澐国长宁公主,两国联姻,如果你这般冲撞,怕是要毁了两国长宁安康啊!”
刚刚还狂傲不堪的杜司局,听了周管家的话,突然愣了一下。一对仿若女子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似乎有所迟疑。但是仅仅一秒钟,杜司局便恢复了正常。
只见他嘴角扯出一丝不屑的笑容,说道:“长宁公主?可是那个一身破烂男装进城的公主?怪不得周管家不肯让我搜查,原来是怕我们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杜司局!不可这般——”周管家一时气结,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既然这样,那我等更要搜个明白了,要不然,每每看到渊王,就好似看到了渊王头上那顶硕大的绿帽子!哈哈,真是好笑死了!”杜司局的话越说越肮脏,周管家一张老脸已经憋的青紫。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嗖的一声,一颗不明飞行物猛的穿过纸糊的窗户,朝着杜司局的面门狠狠的打来。杜司局躲闪不及,正中门面,顷刻间鲜血顺流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