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风,吹散了一地的落花。
慕容般若看着对方猩红可怖的脸庞,心中封存已久的回忆慢慢的涌上了心头。他和慕容般离同是先帝德妃所出,般离比他大三岁,从小到大他都喜欢跟在般离的身后,虽然儿时的般离不怎么喜欢他,总是将他扔在偏僻的地方,可是他却总爱粘着哥哥。
后来,两人慢慢长大,母妃也渐渐老去,因为容颜不再,母妃一度失宠。两人在宫中的地位一日不复一日,甚至到了一个小小的首领太监便能欺负到他俩头上的地步。般离毕竟比他大上几岁,且心思活络,已经暗暗在背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希望有朝一日摆脱这地狱般的生活。
忽然有一日,般离兴奋的告诉母妃,他有办法让以后的日子不再辛苦。这样的日子果然很快就来了,因为梁国皇宫里来了一位方士,据说这位方士已经一百零八岁高龄,他有一块能通晓古今的夜光球,梁国的皇帝每隔三十年便会邀请他来为梁国占卜下一任的帝星。而这一回,方士占卜出的帝星竟然是慕容般离。
帝星显现,般离及母妃,连带着般若一起自然被先帝高看一眼,所有群臣纷纷有了政治导向,一股脑的朝般离涌来。
般若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即将来临,可事情却恰恰相反。从那日之后,般离命人每日给般若送去一碗参汤,美名其曰是补身体。可是,半年之后,这身体没补壮实,却是越补越虚。最后,连着床也难再下去。
德妃日日在窗前抱着般若哭泣。般若总是强打着精神安慰母亲,直到有一日,他不小心听到母亲苦苦哀求般离,让他放过自己的亲弟弟。他才终于知道,原来,般若送的参汤是来要他的命的。
他强忍着心中巨大的伤痛,开始暗自为自己筹谋。他佯装不知参汤的秘密,每日将喝进肚子里的参汤呕吐出来,以减少毒素对身体的伤害。令一方面,他暗自收买可靠的小太监,让他跟踪搜集般离的行踪。
终于有一日,让他发现,般离竟然与先帝的宠妃玉贵妃关系匪浅。他深知玉贵妃半老徐娘,风流成性,专爱与年轻貌美男子厮混。他便亲自做局,以自己为饵,让玉贵妃对自己生情,然后以玉贵妃的名义去请慕容般离。玉贵妃见来人并不是般若,而是老情人慕容般离,也并未拒绝,先来个鸳鸯戏水,翻云覆雨一番。
直到两人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之时,却见先帝气势汹汹带着张廷监闯入玉华宫,正把这香艳一幕看了个真真切切。先帝大怒,直接将玉贵妃赐死在玉华宫。因德妃在青鸾殿前跪了整整三日,才免了慕容般离的死罪,改为发配北荒。
“若知今日,我早该在十八年前就把你一剑砍死!”梁王愤怒的说道。
慕容般离猩红的脸庞更加狰狞,他冷笑着说道:“你用七星毒液暗算我,至我容貌如鬼魅,又将我困在北荒石山之下,这番作为比杀了我还要残忍百倍!你对我所作种种,我今日必定加倍奉还!”
慕容般离说完,重新执起离别钩狠狠的梁王的头上砸去。梁王执剑抵抗,兵器碰撞之间,火光四射,发出呲呲的声音。
“我从小敬你为父兄,你却下毒残害于我!终究是你负我在先!”慕容般若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那浓浓的恨意从心底一层一层的涌动上来。
慕容般离眼睛闪过一丝游离,梁王趁此机会,反手离剑,双手瞬间擒住对方手腕,脚下用力将剑踢出去,长剑直冲对方下三路而去。慕容般离暗叫不好,只顾着躲避下盘的攻击,却无暇顾及上路的招数。
梁王心下一喜,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直接将慕容般离擒住。时隔十八年,慕容般离仍是输给了这个小自己三岁的弟弟。
“住手!全都住手!若不然我一剑杀了他!”梁王怒喝道。
面具人带来的黑衣杀手投鼠忌器,一时间纷纷放下自己手中的弓箭。可是与慕容棘正在恶斗的大王爷府兵却叫嚣道:“乱箭射死,一个不留!”
漆黑的长剑如同吐着信子的蛇,恶狠狠的朝无笙等人的方向射来。按着通常的理论,危险之际人人必先自保,可是梁王的下意识动作,竟然是将慕容般离护在身下。只见他一手持剑砍掉射来的飞箭,一手擒住慕容般离,躲闪之余,并不让任何一个利器碰到手中的人质。
说到底,梁王对自己的这个哥哥,心中还藏着三分的善念。而就是这三分的善念,几乎要了自己的性命!
慕容般离似乎也感受到了梁王对自己仅存的善念。只见他眉宇间露出轻蔑的笑容,找准时机,趁着一波波巨大的利箭攻势,刹那间发出猛烈的进攻,竟一把将梁王抱住,让自己和梁王一起暴露在枪林弹雨之间。
“慕容般离!”梁王大喝一声。
“今生我就算死,也要让你陪我一起去地狱!”慕容般离的眼睛充斥的红色的血丝,此时此刻如同困兽之斗,使出浑身力气也要与梁王同归于尽。
“你我同母兄弟,为何对我这般残忍!”梁王努力挣脱,却怎也也挣不脱他的禁锢。
“到了地狱,我自然会告知你!”慕容般离露出森森白牙,看起来异常恐怖。
无笙见状,心下一紧,通体漆黑的匕首在空中不停的飞舞,整个身体猛然冲到梁王的身前。
“嘿!”无笙朝慕容般离叫了一声,慕容般离下意识的朝无笙望去,只见无笙扯开嘴角微微一笑,反手挥出匕首朝对方的脖颈间而去。慕容般离历经沙场,对于无笙的偷袭当然不放在眼里,随即脚下用力向后蹬去。
只听沙沙沙的几声响,慕容般离已经挟持着梁王离开了无笙的攻击范围之内,口中骂道:“小丫头片子,跟我玩心眼,你还嫩了点!”
“是么?你转头看看!”无笙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慕容般离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只见他的腰间赫然抵着一把青铜色的长剑,那长剑的主人眉眼俊朗,正冷笑着看着他,不是慕容棘,又能是哪一位?
“哼!”慕容般离想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他对身后的青铜剑竟然视而不见,而是用尽了全力将梁王暴露在枪林弹雨之中,以达到双双赴死的结果。
可就在这个时候,无笙又一次如同鬼魅一般来到了他的面前,手起刀落之时,慕容般离的手已经画出了一道血粼粼的口子。慕容般离吃痛,条件反射一般松开了钳制着梁王的手臂,梁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翻身将慕容般离重新制住。
与此同时,慕容棘的铁卫将四人紧紧的围在中间,刹那间形成了铜头铁臂一般的防御之势,任四面八方射来的箭再多,也伤不了几人分毫。
“慕容般若,你别得意。你以为今日你能活着出了这青鸾殿?简直是白日做梦!”慕容般离冷笑一声说道。
“死到临头,还想要说大话!”梁王持起手中的剑朝慕容般离的肩膀划去,鲜血瞬间喷出,射了梁王一脸。
“怕是他说的没错!”慕容棘冷着一张脸,静静的盯着越来越多的府兵。只见这些府兵面色阴沉,眼眸赤红,早已经杀红了眼。
“张廷监呢!这么久了,张廷监为何没有带人来救驾!”梁王喝道。
慕容棘刚才被箭刺伤,流血不少,这会儿的嘴唇看起来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听到梁王的话,咽了口吐沫说道:“怕是被困在青鸾殿外了!打了这许久,我们连真正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看来我这梁国未来的帝星怕是要在今日陨灭了!”
“呸,白云寺的方士说你日后定能一统红川,现在死算是个怎么回事!”梁王嘴角扯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嗯,慕容棘,我看好你!”无笙见梁王此时还有心开玩笑,忍不住也随声附和了一声。
梁王转头看了无笙一眼,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猜疑和防备,而是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突然梁王猝不及防的说道:“怪不得你跟棘儿回上垣城那日,吉吉山上的青鸾盘旋于山顶数时,我还道是棘儿回来的吉兆,莫不是你便是那能助棘儿统一红川的贵人!”
无笙听到梁王说这没头没脑的话,心里一阵好笑,她说道:“封建迷信思想害死人!若不是你口中的什么梁国帝星,估计今日我们也不会遭此大劫!你说对不,皇上!”
慕容棘点头表示同意。
梁王见自己被两个小辈儿鄙视,心中不忿,正要开口再辩上一辩,却听到慕容棘说道:“小心!”
一支铁剑腾空而来,快如疾风,势如闪电,直直的朝梁王的胸口射来,几乎就要要了梁王的性命。说时迟,那时快,无笙用尽全力,一把将玄铁的匕首朝那铁箭甩去,匕首和铁箭相撞的那一刻,火光四射,发出噔噔的响声。
“丫头,你又救了我一命!”梁王看了一眼无笙,说道。
“可是要还得,皇上!”无笙淡淡的说道。
而梁王还未问出口,要还他什么。却发现大王爷的府兵早已经团团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