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笙的歌喉遗传自她的母亲,又从小听母亲唱歌,不免学的母亲三四分技法。梁王听了无笙的歌儿,手里的杯子猛然晃动了一下,杯子里的酒洒了出来,弄脏了绛紫色的锦袍。
“皇上!”小秋小心翼翼的唤了梁王一声。
梁王回过神来,目光深沉的看着无笙。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跟洛儿一定有着某种亲密的关系,从年龄上来算,像是她的女儿。可是洛儿自嫁给澐烈后,仅生过一个女儿,唤做澐姝,已经殁在了卫国。这个女孩儿到底是谁呢?
一曲终。
慕容棘微微起身为无笙鼓掌。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也随着鼓起掌来。无笙微微欠身致谢,缓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此曲知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啊!不亏是棘儿的心上人呐!”大王爷哈哈一笑,说道。
梁王轻撇了一眼大王爷,从鼻孔里冷哼的一声,说道:“你夸人夸的也太敷衍了,就不能换一换词!”
众人经梁王一点,才发现原来大王爷刚刚赞美郧明儿时也用了这一模一样的话。
“咳咳咳!”大王爷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道:“孩儿觉得用这句诗赞美别人,甚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所以就多用了几次!”
“你那是腹中无才!”梁王今日甚是不给大王爷留面子。
大王爷心中存着一口气,但是面上却恭维的说道:“父皇教训的是!”
这段小插曲就在梁王的训斥中渐渐的结束,接下来的姑娘一个个使劲洪身解数,想要谋得慕容棘的一个眼神的流连。可是从头至尾,慕容棘的眼神都只在各位大臣中间往返,偶尔也忍不住偷瞄一下坐在梁王另外一侧的无笙。
而无笙却没有在意这些,一门心思的瞅着台下的姑娘,心中默默的记下这个姑娘的身段柔软,摸起来应该很有手感,适合慕容棘搂着睡觉,尤其是在寒冷的冬日里,暖和!那个姑娘屁股大,一看就是生男孩儿的料!还有那个姑娘舞蹈跳的好,没事儿跳支舞可以给慕容棘解解乏!
可是无笙想来想去,这些姑娘都只能做侧妃,唯有普卓雅的最适合做正妃。因为普卓雅是普桑太尉家唯一的嫡亲女子,若是慕容棘能娶了她,定能在短时间内登上皇位。
若是让她来选,她定选择普卓雅。
虽然她心中还有一丝丝的遗憾,总觉得这里所有的女子并不十分配得上慕容棘,就连普卓雅都差那么一点点。
无笙看的有些乏了,起身朝梁王拜了拜,然后走出了青鸾殿。
慕容棘眼见无笙就要出了青鸾殿,起身便要去追,却被大王爷拦了下来。
“诶,棘儿,今天是你的主场,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快来陪皇兄喝一杯!”大王爷扯着慕容棘的袖子,任慕容棘如何挣扎都挣脱不了,慕容棘不愿在此场合与他发生正面冲突,便也放弃了去追无声的念头。
“既然皇兄盛情难却,那棘儿先与皇兄喝三杯!”慕容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王爷眼神中精光一闪,略过一丝狡黠。
梁国的冬季似乎比卫国更加冷,更加漫长,无笙出来时忘了将狐皮大氅披上,这会儿整个小脸和手都冻的冰凉一片。可是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不愿意现在折回去,便忍着寒风在青鸾殿的四周无意的逛着。
她慢慢的朝前走着,不一会儿竟然闯进一片不知名的院子里。走进院子,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大片粉红色的梅花,虽已过寒冬腊月,可这院子里梅花竟然丝毫没有败落的迹象,竟是一朵一朵争相开放!
无笙的心情一下子大好,缓缓的散步在梅园之中,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她记得,那一年澐国百年一遇的大雪,母亲冰梅院的梅花第一次开放,她开心极了,跑去屋里将母亲拉出来赏梅,母亲看到梅花开放,竟然露出开心的笑容。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母亲发自内心的笑容,也是她第一次觉得母亲好可怜!
卫子渊的破梅居里也有梅园,可是她却没机会看到梅花开放的景象。想到卫子渊,无笙的心像是被无数的针狠狠的刺伤,那感觉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痛,但是却像是蚂蚁一般在她千疮百孔的伤口上来回的穿梭爬行。
“簌簌簌”梅林身处有一丝异样的响声。
无笙眼尖,看到数条黑色身影一闪而过。她心下一惊,屏住呼吸,用耳朵仔细的听着细细索索的脚步声。
忽然,她的背后被一条暖和的大裘包裹。无笙一机灵,反手立掌为刀,便要朝那人面门砍下去。
然而当无笙看清楚来人相貌时,立刻收了自己的内力,朝他拜了一拜,道:“皇上万福!”
原来梁王见无笙穿着单薄,特意追出来将大裘送到无笙手里。没想到,无笙竟然误打误撞,闯进了这片梅林。他一路追随,见无笙在梅林的开心无比,让他再一次想起他和洛儿在一起的时光。一时间竟然失了分寸。
“你这丫头年龄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梁王恶人先告状一般嗔怪道。
无笙腹诽道:“明明自己先做了登徒子,还要先赖别人耍流氓!”
“无笙不敢!只是……”无笙用眼神暗示梁王,梅林有诈。可是梁王却视若无睹一般,对无笙说道:“不知道丫头你生辰是哪一日?可否告知?”
无笙心中有事,并没有深究梁王的意思,脱口而出:“下月十二!”
“三月十二!”梁王皱起眉头,小声的低喃道:“洛儿的女儿也是三月十二出生!”
梁王的脑海中仿佛有一根线,将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慢慢的联系在一起,好像已经想明白一些事情,但又不敢十分确定。
就在梁王陷入沉思的片刻间,只见梅林深处一支漆黑的长箭,直直的朝他的胸口射来。梁王眼中精光一闪,绛紫色的长袖用力一挥,箭柄瞬间被折成两截。
“哼!胆大包天!”梁王怒目一睁,一把将无笙拉至他的身后,用宽大的身躯挡住敌人的袭击。
“皇上,万万不可!”无笙对梁王的举动深感不解,开口抗议道。
“有何不可,朕是堂堂男子,岂会让你一个弱小女子受伤!藏好了,别出来!”
无笙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暖流划过,这种感觉不同于卫子渊给她的无尽甜蜜,不同于慕容棘给她的心中安稳,这种感觉更像是一个亲人对她骨子里的爱护!
“多年不见,梁国依旧风采如故!”
说话的人身着玄色长袍,面上带着煞白的面具,声音沙哑粗狂,身形高挑修长,虽不知此人具体年龄,却从他手背上若隐若现的褶皱能够看得出此人应与梁王年纪相仿。再加上他自己说与梁王多年不见,看来应该是梁王的旧相识!
“阁下既认得朕,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梁王怒斥道。
“哼!拜梁王所赐,在下的容颜已经难以见天!今日来,便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吧!”
面具人说罢,大手一挥。身后数十把利箭齐齐飞向梁王。
那梁王也是武功了得,百十招下来,竟然将飞射来的箭一一挡了回去。
“哼,雕虫小技也敢来我青鸾殿献丑!小秋!小秋!”梁王唤道。
“梁王是在唤他吗?”面具人话音刚落,便有几个黑衣人将五花大绑的秋公公给扔了出来。
“皇上!皇上!”秋公公身体不停的扭动,喊道:“青鸾殿乱了,三王爷带兵造反!张廷监在正殿外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围攻!”
“哼,当真是存不住气,成不了气候!”梁王冷冷的哼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紧紧的盯着面具人,脑海里一直在搜索着他的来历。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死活吧!”面具人说罢,瞬间出手,离别钩直指梁王的面门。
风吹过,卷起了漫天梅花。剑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梁王反手拔剑,平举当胸,目光始终不离面具人的手,那手里拿着削铁如泥的离别钩,梁王记得这离别钩,这曾是洛儿最喜爱的武器。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拿着洛儿的兵器?”梁王怒斥道。
“呸,你也配提洛夫人的名字!找死!”面具人仿佛被梁王的话刺激到了,离别钩迎风挥出,一道乌黑的寒光直取梁王咽喉。钩还未到,森寒的剑气已刺碎了西风!
梁王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背脊已贴上了一棵树干。面绝人离别钩已随着变招,笔直刺出。梁王退无可退,身子忽然沿着树干滑了上去。面具人呵斥一声,冲天飞起,离别钩所到之处竟化作了一道飞虹。他的人与钩已合而为一。逼人的剑气,摧得枝头梅花都飘飘落下。
面具人的武功着实高强,再加之身后有数百名黑衣死士,梁王握着无笙的手微微有些发汗。他趁面具人反身躲避的空档,在无笙的耳边快速的说道:“向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