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改嫁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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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王爷生辰

当天夜里,卫子渊突然撤掉破梅居周围的大部分兵力,风十三也被派到了别处。同样是在这天夜里,有股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潜入西苑,他们绕过虎妹的房间,直逼澐姝的寝殿。

澐姝刚刚睡下,便听到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警惕的起身。

不一会儿寝殿的窗户被打开,一个人翻身而进,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她紧紧握了握手中的玄铁匕首。

黑衣人猛的撕开床前的帐子,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正在踟蹰之际,澐姝从上而落,手中匕首一挥,直接斩掉了那人头上的发髻。

那黑衣人身后的兄弟看到自己人被袭,不分青红皂白,群起而攻。

澐姝嘴角轻扯,清冷的面容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她翻身下床,长袖间的金陵银锁如长龙一般飞出去,稍加内力,被卷住脖颈的两人瞬间翻倒在地。同时口吐白沫,痛苦的呻吟着。

澐姝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自己只用了两层内力,这些黑衣杀手便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这些人莫不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吧!不过细细想来,自从自己失了孩子后,身体里似乎莫名出现一股子能量,就在小腹周围不停的盘旋,有时候冷,有时候热,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妃,手下留情!我等只是受人之托,为王妃传递情报!前些日子破梅居守卫森严,我等均不得入内,今日风十三突然撤防,我等才有机会进入此地!”带头的黑衣人后退一步说道。

“受谁之托?”澐姝警惕的问道。

“这个……我不能透露!”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条,悄悄放在桌上。然后扶起地上的两个兄弟,对澐姝抱了抱拳,说道:“王妃,我等任务已经完成!告辞!”

黑衣人说罢,施展轻功,带着其他人离开澐姝的寝殿。

澐姝拿起桌上的纸条展开来。纸条上赫然写着:“若想救小蛮姑娘,明夜子时,上缨西街花间路糕点铺相见!”

这个糕点铺澐姝有些印象,好像小蛮买的梨花糕便是这一家的。澐姝握了握手中的纸条,眉头紧紧的皱着。她思前想后,觉得这群黑衣人应该不是澐灭的手下,更不像慕容棘的人,当然也绝不可能是卫子渊的!那便只有一个可能,澐姝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的名字——杜靳!

澐姝重新躺回床上,脑海里慢慢的梳理着这些天奇怪的事情,第一个奇怪的是慕容棘,他突然出现在卫国,然后又突然消失,到底是何意思?第二个奇怪的卫子渊,对破梅居几日的严防死守后,突然撤掉防守,又是为何?第三个奇怪的就是自己身体内莫名出现的内力,到底是怎么进入自己体内的?

澐姝想着想着,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天空湛蓝,微风和煦,阳光普照,空气中似乎能闻得一丝丝香甜的味道。明媚河中,女子身着一袭素白长裙,三千青丝垂落,发间无一件装饰,安静的立于小船的船头。不一会儿,船中走出一白衣男子,身姿挺拔,像极了卫子渊。

男子静静的走到女子身边,为女子撑起一把油纸伞。那油纸伞上画满了冬日里盛开的梅花。女子恬静的依偎在男子的肩头,远远望去,男子、女子、河流与天合一,竟像是一幅极美的风景画。

澐姝悄悄的走上前去,想要看清楚两人的脸,可是无论她怎么走近,都只能和两人保持相应的距离。

忽然,白衣男子从背后抽出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那匕首澐姝瞧的真切,正是卫子渊送他的那一把玄铁匕首!

“卫子渊!”澐姝失口叫道。

就在这时,卫子渊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女子的背后狠狠的刺去!女子不可思议的转过头,惊恐的望着卫子渊俊美无比的脸,轻轻唤道:“为什么?”

明媚河上突然刮起了一阵冰冷的狂风,凉风袭来,瞬间吹散了白衣女子的头发,那乌黑的发丝四处飘散,露出了女子姣好的容貌!而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澐姝自己。

正当“澐姝”缓缓倒下的时候,“卫子渊”却上前一步抱住“澐姝”。“澐姝”的嘴唇缓缓的抖动,用尽全身力气颤颤巍巍的问道:“到……底……为什……?”

可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可能永远都不明白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最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而“卫子渊”则呆呆的坐在船头,紧紧的搂着怀里的澐姝,冰冷的风不停的拍打着他的脸,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眼泪被风吹散到明媚河中。原本清澈见底的明媚河水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虽然离的很远,但是澐姝还是清清楚楚的听到“卫子渊”说:“只有这样,你才能自由!”

然后,“卫子渊”抱着死去的“澐姝”转过身来,澐姝惊恐的捂着嘴巴。因为她居然看到“卫子渊”的眼睛、鼻子、嘴巴全部都流出鲜红的血液,那血液潺潺而落,不一会儿便浸透了他洁白的衣袍……

“卫子渊!”澐姝惊叫一声坐起身来。

“王妃!你怎么了?”虎妹刚刚端着东西从外边走进来,便听到澐姝的尖叫声。

澐姝睁开眼睛看着破梅居的一切,长长吁了一口气,仿佛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她擦了擦满头的冷汗,答道:“没事!”

“王妃,让虎妹伺候您洗漱梳妆吧!”

“好!”

澐姝缓缓的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待她坐定后,她看到那上好的铜镜里映出自己的脸庞是那么的苍白。澐姝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记得在几月前她还是那个神采奕奕的和亲公主,就算是嫁给了不爱他的男人,她依然可以活的自信潇洒!可是,这才短短几月光景,她怎么就变得如此憔悴不堪,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现在更多的是一片死寂的深灰!

“公主,虎妹帮您把这簪花带上!”虎妹说着拿起桌上的簪花就要插在澐姝的发髻之上。

“这簪花看着眼生!”澐姝从铜镜中看到虎妹手中金色的簪花说道。

“今儿……”虎妹咽了口口水,把下边的话吞了回去。

“说!”虎妹的性子一直都是耿直的,不管发生什么都是有一说一,今日确实有些反常。

“今儿……是王爷的生辰,卿蓉居的那位王妃操持着给王爷办生辰宴,渊王府每个院子里都分了顶多的朱钗宝玉、锦衣绸缎。今儿早芙儿姑娘给王妃也送来了一些,虎妹挑拣几支素净的给王妃拿了过来!”

澐姝听罢忍不住狠狠捏了捏自己泛白的手指,然后便是许久的沉默!虎妹见澐姝这般神情,拿着簪花的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就这么尴尬的站了好大一会。

澐姝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深深吸了一口气,对虎妹说道:“带上吧!”

虎妹得了令,小心翼翼将金色的簪花插在了澐姝的发髻上。

澐姝静静的看着这枚金色簪花,伸手扶了扶,忽然喃喃自语道:“风往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好诗!好诗!”虎妹并没有听懂澐姝这首词中的真正含义,只是觉得她家王妃是个极有文化内涵的女子,她打小就崇拜这样的人,所以这会儿子正卯足了劲为澐姝鼓掌!

澐姝之所以吟这首词,其实是内心伤感到极致所自然迸发的情绪,可这会儿看到虎妹憨厚耿直的为自己鼓掌,竟然不自觉的扯出一丝微笑,可谁都能看出这笑容中带着无尽的悲凉!

“王妃,您别这么笑,不好看!”虎妹心中不是滋味。

“人活着能单纯点真好!我好羡慕你!”澐姝看向虎妹的眼神异常温和,却也异常空洞!

虎妹被澐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王妃是虎妹见过最美丽最勇敢的女子,神明一定会厚待王妃的!”

“是嘛!”澐姝缓缓的站起身来,喃喃自语道:“但愿如此吧!”

澐姝推开破梅居的大门,冰冷的空气瞬间席卷了她的身体,她紧了紧肩上白色大裘,抬眼望向那一望无际的银白。忽而,从东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那声音飘渺、空灵,像一缕青烟飘荡在洁白的雪地上空。那声音所到之处,地上的雪花都好像要翩翩起舞!

“什么声音?”澐姝问道。

“卿蓉居那位王妃为了给王爷庆生请了长恨楼最有名的歌姬,这应该是那歌姬的声音!”虎妹老老实实的回答。

“哦!”澐姝再也不想听关于杜卿蓉和卫子渊的一切事情,她匆忙抬脚踏入了雪地之中。

“王妃,小心鞋袜!”虎妹想要去给澐姝提裙袂,可是哪里跟的上澐姝的脚步,一眨眼的功夫,澐姝已经走出一丈以外。

“或许让王妃自己静静也挺好!”虎妹心中这样想着,便停下了脚步。

而澐姝则不停的向前走,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她看到那一片孤傲的梅园,才渐渐停了下来。

眼前的这些梅树错落而卧,在白雪的衬托下如沉睡中的仙子。阳光洒落,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芒,这些光芒打在澐姝脸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片梅园是她与卫子渊“以音相见”之地,那时她还在唱着“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的心底对爱情仍然充满了无尽的幻想,她甚至觉得爱一个人就应该如此。可如今,她再一次来到这片梅园,无论如何,她再也开不了口,再也唱不出那句曲儿!

“卫子渊……”澐姝捂住心口,伏在一颗梅树前。

她以为她能够在白天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不去想念卫子渊,控制这种一想念便心如刀割的感觉。

可是这么多时日过去了,她依然做不到!

她紧紧的拽住自己的衣领,想要通过用力而减少自己的心痛,可是不管她怎么用力,她的心还是一阵阵的痉挛!

她瞧不起这样的自己,她痛恨这样的自己!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控制,当她听到杜卿蓉欢天喜地的为卫子渊筹办生辰这件事的时候,那看似平静的内心早已涌起千层风浪!

她恨!她恨卫子渊打掉了她的孩子!她恨卫子渊负了自己!她也恨自己爱上卫子渊!可是,她有多恨他,她就有多爱他!爱到根本不能自已!

突然,澐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咧开嘴仰天大笑,那笑声竟然不带一丝温度,只让人觉得无比的凄厉。洁白的雪掩盖了梅园的荒芜,却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苍白冰冷!

接着,空旷的雪地里响起一阵飘渺空洞的歌声,细细听去,却是澐姝为卫子渊唱的生日之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梅园的另一头,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倚靠在梅树前,他手中揣着热腾腾的汤婆子,肩上盖着厚厚的大裘,此刻正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咳嗽的嗓子,隔着横斜清浅的梅树远远的眺望着那个心尖儿上的女子。

当他听到女子口中的小曲儿时,心中仿若历经千军万马,那种奔腾而过的疼痛令他无法呼吸。他好想冲过去抱住她,告诉她他是爱她的!至始至终只爱她一人!可是,他却忍住了,他必须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或许她不懂,可她也不需要懂!因为她只要活着,一切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若是死去,转身便是永别!人生那么短暂,她那么美好,她值得拥有世间更好的!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男子跟着澐姝一遍一遍的小声吟唱着这首曲调怪异的生日歌,唱着唱着他的眼泪便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那眼泪像是一颗颗豆大的珍珠不停的砸在白雪之中,融化在雪地里,掩埋于两人心底!

那一日,梅园里的梅树被白雪压弯了腰,梅树上干巴巴的没有一个花朵,满园的梅树看不出一丝的韵味。可是在白雪之下,有一股力量正在酝酿,只待时机一到,便是百花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