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只有她一人的夜晚,安宁并未开灯,只是这么呆呆的躺在床上,望着因为窗外的路灯又或者是星光而染上了几分明亮的天花板。
直到这一刻她都没能明白自己到底是想做什么。因为一个女人的吻就跟他say拜拜?这不是她的作风。
她向来都不会委屈了自己,然后去成全别人。她的离开只会让韩诗奕和柳纺开心,而她和肖瑾言两人剩下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不,她不能保证肖瑾言跟她一样难过,但是,她猜他也会难过就是了。多少会有一点吧?
而且,她是真的喜欢他,当然也愿意相信他。只要她开口去问,她保证这个男人能给她一个完美的生不出嫌隙的理由。可是,亲了就是亲了,再完美的理由她的心中都有着一块疙瘩。
最起码,她如今就无法真的说去接手他的亲吻。心底总是会漾起几分恶心感和排斥感。
思来想去,安宁拿出手机拨通了已经很久没有再联系的心理医生安陈。
“怎么这么晚忽然响起跟我打电话?说起来,你已经很久没有跟我打过电话了吧?”
安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就好像天生有一种让人放松的本事。也许,心理医生都有这种特性吧。
“嗯,的确是很久没有打过了。”自她跟肖瑾言扯上关系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安陈那了。
“之前我还在朋友圈看见了你发的,看起来已经找了喜欢的人?”
安宁闷声“嗯”了一声,“找到了,我们结婚了。已经好几个月了。”
“婚后的生活和你想象中不一样?”安陈接着问道。
“没有,他很好。”一直一来他处处都让着她宠着他,每天都给她做饭,还带她出去玩,对她那么好,她没什么可求的。
“那我就有些不太明白你给我打这一通电话的原因了,虽然我是心理医生,但是我可不能隔着千里看出你内心的想法。要是你是为了给我秀把恩爱,我觉得我需要收个费。”安陈半带着开玩笑的说,语调一如既往的轻柔,却也让安宁格外的舒服。
“并没有!知道你安医师按分钟记钱!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放心,我少不了你的。想当初,我刚开始赚的钱可全都进了你的口袋,但是你可还没医好我,难道安医生心理就不会有一点点的小愧疚?好歹都是姓安的,百家姓这么多我们还能同姓氏,这不是很有很有缘分?”
“……安宁,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的这么话痨了?”
安宁:“……”
“我可能更年期到了。”安宁扯了扯嘴角,保持微笑。
“这么早就出现了更年期,你可能真的得来我这做一下检查。避免你这丫头说我不理情分,明天的会诊我会联系告诉我的助理给你打个折。”
“你自己说的!明天我下班之后就会过去,你可记得给我留下时间。”安宁转了个身子趴在了床上,在这一番贫嘴中,心情好了些许。
“自然。那么明天见。临挂前给你留句话,不要想太多,早点睡吧,也许一切都比你的想象要好许多。”
安宁顿了几秒,然后深呼了一口气。
“嗯,我知道的。晚安。”
想太多,的确是一种病。
安宁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房间的灯,静静的待了两秒,然后下床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这个时候,只要畅快的泡一个澡便好。
安宁并没有特意的等肖瑾言回家,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的在上楼之前给他留了一个玄关灯,然后在睡觉前给他留了一盏床头灯。
肖瑾言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看着自家媳妇儿的睡颜并不意外。
缓缓的靠近,在她的脸上落下一吻之后便转头进了客卧洗澡。
这几天为了这个新项目,他的确费了不少心神,甚至都有些冷落了安宁。他也并不想这样,可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在其位谋其事,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更何况,他也只有更努力才能给他心爱的姑娘一个温暖的庇护。
想着,肖瑾言不自觉长叹了一口气。
但愿他家姑娘没有气他的冷落才好。接下来的几天只会更忙。
第二天早上,安宁醒过来的时候肖瑾言已经去上班了。若不是看到了床头柜上留下来的字条,安宁可能都不知道男人原来昨晚回来过。
他真的越来越忙了。
安宁心想。
这一天安宁过的尤为的平静,保持不咸不淡的微笑,好像一切都很正常的模样。
下了班,安宁直接打车去了安陈所在的心理诊所。到的时候,小助理告诉她安陈还在给其他人做心理治疗。
隔着玻璃安宁能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况,安陈还是那一副老样子,这一身白大褂跟他的气质很符合,远远看过去只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很干净舒服的男生,以前安宁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后来接触的多了,安宁这才知道这柔和的背后下拥有着一副怎样极致偏执的心。记得曾经有一个人跟她说过,从事心理医生这一块工作的人,很多本身都曾是心理问题的罹患者,尤其是在这一门学问上造诣高的人。
显然,安陈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
至于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安宁将视线紧贴在那个女人的背影。
为何总觉得有些熟悉?
但是安宁可以很确定她才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毕竟她的朋友圈实在是太有限了,若是熟悉她必定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在安宁陷入沉思时,安陈这边也已经结束了。
“你的状态看起来还是同上次一般,作为医生我只能劝你最好多善待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宝宝需要照顾。如果你垮了,晓晓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女人脆弱的扯了扯唇角,她的瞳孔会散,眼底泛青,看样子就像一个极度缺少睡眠的行尸走肉。
“我知道的,安医生,谢谢你。”
安陈点点头,站起来将人送到了门口。
这个时候,安宁这才第一次与这位女士彻底对上面。
第一眼就被她布满双眼的红血丝吓到了,尤其是她的唇色还发白,看起来虚弱极了。再看,人已经走远了。
不过,安宁很能确定,她的的确确不认识这个女人。
“来了?还挺早。”安陈将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嘴角含着笑,可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安宁早就习惯了安陈这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虚假模样,跟着扯了扯嘴皮,率先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安宁坐在刚刚那个女人的椅子上,眼睛却不自觉瞥向了安陈桌面上还未关上的记录册。
兰芝儿?
这是刚刚那个女人的名字吗?
安宁拧着眉头,的确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也许是她记错了吧。
“偷看我的看诊报告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安陈缓步走向前将册子合上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又拿出了另一个册子。
“偷看?我可没有偷。”安宁嗤笑,将眼神落在了安陈手中现在正拿着的册子,复问道,“这是我的?”
安陈是笑非笑的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
“说起来,我还没看过你给我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观察结果。说起来,这么多年了,我估计费了你家不少这样的册子吧?”
安陈随意的翻开册子看了一眼最后记载的时间,醉上随意的回复道:“的确费了不少。不过,你一个小时的诊金就够买上你用一年像这样的册子,所以你没必要觉得愧疚。”
“……市侩。”安宁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不经意的试探着又问了一句,“刚刚那个女人,她是得了什么病?”
“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我的职责。说吧,出什么事情了?你应该知道的,从你进我办公室起,我的助理就已经计时了。”
“……能不能先不要谈钱?你一个好好的白衣天使,总是要这么市侩做什么呢?”说完,安宁也觉得自己有些亏了,轻咳了两声进入了正题,“你知道我嫁的人是谁吗?”
“肖家,肖二公子肖瑾言,也是你前男友的小叔。哦对,我听说你那倒霉前男友还被搞进监狱去了,听说是才判了5年?啧,不亏是肖家。”
“……你知道的有点多。”安宁咽了口口水,“你一个心理医生怎么懂的这么多豪门八卦。”
“这很重要吗?别忘了,一般来我这看病的都是一些什么人。好了,跟我说说你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安陈拿着笔敲击了几下桌面,看着安宁的眼神尤为的专注。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就是心里很烦。前天,我去给他送饭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韩诗奕在亲他的脸,虽然他推开了,可是我这心理好像还是有一些问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知道肖瑾言他是无辜的,他也没做错什么,我也没生气。我觉得我对他没有生气,我、我当时也没有冲上去,而是跟着助理去了会议室等他,然后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是,我好像心理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就连他亲我我都下意识的选择了逃避。”
“这样的状态太糟糕了,我不可能一辈子都用口腔溃疡这种拙劣的借口去阻止他对我的亲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