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一沉默了片刻,沉声道:“等等,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有回音。
林玄一大声吼道:“你让我用这么极端残忍的方式杀了她,究竟想干什么!”
林汐幽幽叹了口气,“你自己心里明白,又何必来问我。”
林玄一颤抖着问道:“不……不会是……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林汐对他濒临崩溃的状态无动于衷,只是静静说道:“正如你所想。林玄一,我之所以让你杀了她,再放干她的血,把她的魂魄关到紫金葫芦里去,都是在为我的重生铺路。”
“你说过,只是要借用她的身体!”
林汐冷笑说道:“傻子,我与苏九九同是阴灵转世,这世上只能有一个阴灵,我俩的鬼气本就是此消彼长,我若是复生,岂能容她还存在于这世上?”
林玄一愣愣道:“你是说……你要用紫金葫芦……渡化她……”
“你难道以为,你的紫金葫芦只是用来困住她的魂魄?”
林汐淡淡道:“我不但要借她的身子,还要夺她的魂魄,彻彻底底将她取而代之。以后世上再无苏九九,有的只是我,重生归来的林汐。”
林玄一痴痴地问道:“那苏九九呢……苏九九她会怎么样?”
林汐已经对他感到不耐了,连语气都变得烦躁了起来,“她当然是彻底消失了,难不成你以为,我和她能够共生吗?”
林玄一厉声打断了林汐的话,“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林汐嗤笑,“晚了,林玄一,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血月之夜,永生之塔,一切都恰到好处,重生已经是注定的了。”
他似乎已经被自己所知的事实震撼了,久久说不出话。
林汐也没有耐心再跟他纠缠,只冷冷道:“苏九九不会回来,而我也注定会重生。”说着语气掺杂着威胁的意味,“谁也阻挡不了。”
谈话到此结束,我再也没有听到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林汐要取代我,活在这个世上。
她不仅要享有我的肉体,甚至还要撕碎我的魂魄。
林玄一很痛苦,从他们的对话中,我自然能够听得出,林玄一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可不管怎样,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想我大概不会原谅他,因为无论如何,我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我的人生那么短暂,我死之后,还有人要借我的身体,去做我无法容忍的事,我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紫金葫芦里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不同于我一开始感觉到的那种被灼烧的感觉,这次是真的火焰,在舔舐我的魂魄。
我甚至能闻到被烧焦的味道。
这种感觉让我非常害怕,可又无法逃脱。
因为我的周围都是火,不管逃到哪里去,都烧得我无处遁形。
我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是疼得无法忍受,即使在地上翻滚,也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生不如死,我竟然想快点消失。
只是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顾基的脸,一直在我脑海闪烁。
我咬着牙,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顾基的名字,翻滚着,嚎叫着,试图用尽一切办法缓解我的痛苦,可根本没有用。
前一天晚上,他还那么温柔地把我抱去卧室。
我们才刚冰释前嫌。
可突然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让我措手不及,更让我后悔万分。
我忽而想起来,之前我质问顾基和林汐之间的关系,他勃然大怒,毫无犹豫地转身离去。
我明明触碰了他的底线,可他还是将自己的故事毫无隐瞒地告诉了我。
顾基……顾基……
我的意识渐渐抽离,甚至他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终于,我支撑不住,失去了最后一点意识。
滴答,滴答。
我似乎听见水滴的声音。
我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然后,终于在尽头找到了声源。
那不是水,那是血。
从顶上一直滴下来,我不敢抬头,不知道头顶是什么,但我害怕,会是我不想看见的东西。
地下已经积聚了小小一摊血。
我走到它前面,低头望去。
没有看到自己的脸。
我想也是,我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有影子。
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我已经消失了吗?
还没等我想明白,耳边就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苏九九。”
我迅速转过头,没有看见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
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依旧清冷,“苏九九。”
我问他,“你是谁?”
他又喊了一次我的名字,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只能回答他,“我在。”
他浅浅一笑,“醒过来吧。”
可我分明已经死了,又何如醒过来呢。
我苦笑说道:“我醒不过来。”
他这次加强了语气,几乎是命令一样地重复道:“醒过来吧。”
我大声对着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吼道:“我也想醒过来啊!”
就在我吼完这句话的时候,眼前一道白光闪过,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我最后听到那个声音说:“苏九九,活下去。”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拉扯到了另一个地方,身体很疼,头也是。
但在这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之后,迎接我的却是重生般的轻快。
我睁开眼,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个紫金葫芦里面。
可跟之前不同的是,我忽然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这力量不知从何而来,但却异常强大。
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半透明的手掌中心,有一团明亮的光。
比我身边的火焰还要明亮。
奇怪的是,那些火焰现在已经伤不到我半分了。
说不定……现在的我,真的能逃出去。
也许,是刚刚那个神秘的人给了我这份力量,我活下去的希望太过强大,感动了哪个神通广大的人物,所以他才借给我力量,助我逃脱险境。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真的太幸运了。
我尝试着深呼吸,身体里的力量也因此积聚在我的手掌,我甚至能感觉到掌心开始发热了。
我随便对着一个方向打出去。
紫金葫芦的内壁竟然裂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