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低头看我,唇边挑起的笑挑衅而讽刺,声音却是与之相反的温柔,“小阿九,我怎么能不管呢。告诉我,你就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我咬着唇死死盯着她,我不信她说出的会是真相。
我想说这句话,可是我知道现在激怒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于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更何况,待在这紫金葫芦实在是太难受了……
每时每刻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游离,力气在流逝……
光是听她说话就已经耗费了我大半的精力,我实在聚不起更多的力气,像刚才一样跟她大声争辩了。
林汐轻轻抬起手,艺术品般修长玉白的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缓缓地来回摩挲。
她的手指很冷,让我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可她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林汐在察觉到我逃开意图的瞬间,用力的摁住了我的下巴,眼神也一扫方才的柔软缱绻,变为了阴狠决绝,“一个死人而已,即便我把真相告诉你,对我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我疼得直抽冷气,倔强地望着她,不发出一点声音。
她就着这个姿势,缓缓道:“林玄一他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朋友,也从未喜欢过你,从始至终,你都只是一颗注定被遗弃的棋子。”
棋子……
我的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脸色越加惨白。
林汐轻笑着打量着我,“他对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你心甘情愿地跳入陷阱罢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艰难开口,“我不信。”
林汐摇摇头,像傻子一般看着我,“我比你更了解他。”
我深谙着眉心,脸色难看问道:“你……你认识林玄一?”
我自然知道,自己这话问的有些多余。
林汐没有回答我。
我已经顾不得疼痛了,急切地追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她仍旧没有回答,箍住我下巴的手更加用力,在听到我一声脱口而出的痛呼之后才算满意,放开了我。
林汐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嫌弃地捻了捻手指,轻蹙着眉心说:“真是可笑,你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从一开始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我愣愣地听着,不知作何反应。
我本来,林汐肯定是想编造事实迷惑我,好让我跟林玄一彻底决裂。
可是……这样对她来说,并无什么好处。
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我不过是一只孤魂野鬼,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魂飞魄散……
就算她成功让我和林玄一之间产生猜忌,也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我越想眉心皱的越深,她口中的真相……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林汐用一副怜悯的口气沉声道:“林玄一跟我的关系,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也比你想象的要紧密。”
“你只需知道,他是在为我办事就好了。从一开始遇到你,我们就在盘算着,如何利用你让我复活。”
“自然,首先就是要取得你的信任。为此林玄一付出的代价也不算小,相信你都看在眼里。”
说到这里,林汐冷笑一声,语气嘲讽而不屑,“驱鬼师,不过说得好听,还不是在为鬼办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混乱到了极点。
我想起从一开始认识林玄一到现在,我对他的感情……
从害怕到敬畏,再到释怀和信任,这期间我和他之间经历了很多难以忘怀的事。
我对林玄一虽并无什么男女之情,可也一直觉得他本性不坏,只是个别时候有些偏执。
我从未想过,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就像是心里建立的稳固城堡猛然倾塌,你这才发现,原来这座城堡,就只是一捧脆弱的沙,一触即逝。
我甚至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林玄一对我的好意,竟都是带着目的的。
我一直天真地以为,他照顾我,帮助我,担心我,都只是因为他跟我一样,把彼此当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可原来……我在他看来,只是个傻子。
我浑身冰凉,已然忘了反驳她,又或者说,我根本无从反驳。
我与林玄一认识已久,自然深谙他的能力,他若是真的想复活林汐……
可林汐不能复活!
我紧皱着眉心打量着面前笑靥如花的女人。
林汐的身上始终带着一股戾气,她一旦复活,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林汐似乎察觉到我的心思,倏然抬头盯着我问:“你在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沉声道:“他不会这样做的,即便他从未把我当成过朋友……他也绝对不会让你重生!”
我说着语气更加坚定,“林玄一驱逐过无数恶鬼,他比谁都清楚放任怨念未清的恶鬼回到阳间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不相信他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林汐轻笑一声,轻蔑说道:“怨念未清的恶鬼?是非不分?小阿九,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她摇摇头,“算了,我早该知道,林玄一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事呢?”
我忍不住问:“他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林汐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幽幽说道:“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
林汐又笑起来,是那种十分快意的笑,“你只需知道,林玄一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今天。”
“只是可怜了你,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杀你,还傻傻地把他当成你值得信赖的人。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接受事实真相。”
林汐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将我本就惨败的魂魄伤的千疮百孔。
我捂住耳朵,大声叫道:“你不要再说了!”
然而这只是徒劳,林汐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她的语气里满是嘲笑和挖苦,“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天天都饱受折磨,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苟延残喘!我只是做了我早该完成的事而已!”
说完,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得意洋洋地道:“还好,你们都没有发现,林玄一一直都是我的人,他在暗中监视着你们,阻挠着你们,若不是她,便没有今日的血月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