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煦轻声谈了口气，解释道：“两位老哥，别闹了。浣纱小馆里面的贵客，其中有一个是我的朋友，是他让我来这里找他的。”
诚子一听这话，当即笑得一发不可收拾，他捧着肚子前仰后合，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断断续续道：“阿威，你听听，这**崽子刚刚说的啥，我是不是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
苏煦平和说道：“是你们这里的客人，要我来找他的。”
“放屁！**崽子！你当我是昨天夜里才出生的婴儿？”
诚子破口大骂道：“你可以侮辱我的长相，但你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我无意侮辱你的长相，也无意侮辱你的智商……”
苏煦很无奈地摊了摊手，道：“事实就是这么回事，我劝你们，最好是相信我，别阻拦我。”
一听这话，阿威顿时乐了，他嘲讽道：“而若是我们不放你进去呢？”
阿威伸手拦住诚子，轻声吩咐道：“别！让他先动手。”
诚子微微一愣，顿时会意过来。
浣纱小馆门口这片区域都被高清监控器覆盖，只要这小子先动手了，他们就有充分的理由对他采取措施！
当然，他们也完全可以对旁边这位小美女采取措施……
迅速拟定了计划的阿威以倨傲的眼神盯着苏煦，他摸出一支香烟，不慌不忙点燃，长长的吸了一口。
而后，一口烟雾直接吐向了苏煦的脸。
可惜的是，苏煦却突然消失在了烟雾之中。
阿威眉峰紧皱眉，顿时感觉到大事不妙，前一刻这臭小子明明还站在自己的眼前，为何这一刻……他却凭空消失了呢？
面对异变陡生，阿威急急转身试图重新找准对手的方位，然而令他大惑不解的是，敌人并没有找见，反倒是自己的搭档诚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诚子当年也是在大街上砍过人蹲过监狱的，打架经验远非那些混健身房的肌肉男可比，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想要在一瞬间把诚子弄晕，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眼下，不可能的事情，就实实在在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
看着如同被毒死了的流浪狗一样睡在地上的诚子，阿威的额头上冒出了几滴冷汗。
他再次迅速转身，险些把腰都闪了，只为能够捕捉到敌人的位置！
就在阿威尽自己身手的极限完成一次难度空前的转身之时，他的双眼终于看见了敌人……的一部分。
那一部分，就是苏煦的拳头。
阿威的脸，以顺时针方向完成旋转，而苏煦的拳头……则是从逆时针的方向击来。
“嘭……”
阿威被打得侧身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之后还翻滚了几圈。
“徒儿，看清楚了么？”
苏煦问目瞪口呆的刘思怡。
“师父，我看不清楚……”
刘思怡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无法看清楚我的动作，但……至少你可以领悟到一些东西。”
苏煦耐心提示道。
“天下武功，惟快不破？”
刘思怡灵机一动，脱口而出。
“呵呵……”
苏煦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你想听空话、废话之类的，那我也挺能侃的……”
“别、别，师父，你整点实在的吧。”
刘思怡微微躬了躬身，还抱了抱拳，一本正经道：“恕弟子愚钝，请师父明示！”
苏煦想了想，说道：“一般来说，去描述一个陌生的概念时，我们通常会借助一个人们都熟悉的概念，以比较式的描述法去进行描述。”
“嗯，我明白。”
刘思怡道：“比如说，有人不知道汉堡是什么，那么……我们可以在肉夹馍的基础上去进行描述。”
“对。”
苏煦轻声道：“想说明传统功夫，最直接的途径，就是拿它来跟现代搏击体育进行比较。徒儿，你有没有看过一秒钟就结束的搏击比赛？无论是拳击、跆拳道、散打……”
“并没有……”
刘思怡心想：假如观众花钱买票就看了一秒钟，那大家不是都会选择去要求退票么……
“嗯，现代搏击体育，是擂台竞技，它更讲究的是耐力、体力，然后呢，作战的范围也很小。”
苏煦解释道：“传统武术，则是起源于街头的实战。徒儿，你设想一下，假如你在街头遇到几个敌人，他们见你实力不俗，于是就有人回去喊更多的人来助拳，剩下的敌人则将你围起来缠斗，不放你逃走，在那样的情况下……你耗得起么？”
“当然耗不起。”
刘思怡深深点头。
“没错，这就是街头实战与擂台竞技的显著区别了。”
苏煦不紧不慢道：“传统武术，在临敌之时，首要考虑的应当是如何才能瞬间解决战斗，拍掌、插眼、镖喉、撩阴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以最小的消耗去解决敌人，才是实战的第一要义。”
“最小的消耗……”
刘思怡轻声重复，似有所悟。
“想要理解这一点，我这里有更简单的方法……观察大型猫科动物的觅食过程。”
苏煦微微笑了笑，道：“无论是狮子或者老虎，它们在多数情况下，都不会与猎物进行正面较量，他们更倾向于出其不意的偷袭，背影杀手的本能深深镌刻在了它们的基因之中。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本能呢？原因很简单，因为猎物会奋力逃跑，而一旦给了猎物拼命逃窜的机会与空间，那么不管最后猫科猛兽有没有追捕到猎物，它们的体力，是百分之百会被消耗掉许许多多的。”
“所以它们需要暗中观察。老虎与狮子在发动进攻之前，往往会花上很长的时间去偷偷观察猎物，预测它们的反应，而实际上真正完美的捕食过程，是会在一瞬间就圆满完成的。”
刘思怡立刻就明白了苏煦的意思，她缓缓道：“之前你一直没有对这两个门卫出手，也是在教我观察的重要性吧？”
“呃，算是吧……我主要还是尽量想避免打架来着……不过，既然打都打了。”
苏煦走向花坛，从里边摸出一块鹅卵石，递到刘思怡手中，指了指从昏迷中悠悠醒转的阿威，道：“当今之世，许多人对传统武学有很大的误解，他们觉得习武之人不屑于用现代武器，其实——那只是世人们一厢情愿的误解而已。习武，跟动武，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如果有更好的武器，干嘛不用？手里有枪的话，我为何要用拳头？徒儿，用这块鹅卵石，砸他的头。”
“别、别，我知道错了，别打我……”
阿威苦苦哀求。
刘思怡却是二话不说，举起鹅卵石重重朝着阿威的前额砸了下去。
“砰！”
一声脆响，似乎是头骨迸裂的声音。
阿威连吃痛叫喊的声音都未来得及发出，就再次瘫倒在了地上。
“恭喜你，打倒了你学武以来的第一个敌人。”
苏煦微笑着鼓励道。
“是你先把他打了个半死，不然的话……我才打不过他呢。”
刘思怡并未觉得有半点欣喜的感觉。
“是啊。徒弟，这没有错，没毛病啊。所谓的公平对决，那属于体育精神。传统武术属于体育么？哪怕十亿人都那样认为，而我——却从来都不苟同那种愚蠢的观念。”
苏煦伸手摸了摸刘思怡的头发，轻声道：“我们要打倒敌人，首先当然要控制敌人。控制敌人的前提，是要了解敌人。了解敌人的前提，则是要控制自己。控制自己的前提呢，就是要了解自己。从今天开始，我所教你的一切招式，并不是为了要让你将那些套路应用到实战之中，而是为了让你更全面更深入的去了解你自己。”
就在这时，最先倒地的诚子终于也慢慢醒了过来。
似有所悟的刘思怡抄起石头，快步走了过去，高高扬起了手臂。
“啪！”
又是一石头，砸得诚子的后脑勺绽放出一朵大红花。
几名察觉到不对劲的匆匆赶来的保安诧异得面面相觑。
“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人啊？”
风风火火跑出来的保安惊讶得脸都变了形，他不是没见过打架，可他确实没见过这么能打的女人。
不可能啊……难道诚子和阿威这两人，都是被这名穿着小礼服踩着高跟鞋的美丽少女打倒的？
这小姑娘，看上去明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啊……
另外一名保安一边朝着这边走，一边解释道：“我刚看了监控，是这小子先把诚子和阿威打倒了，那女孩儿再才动手的。”
“你们什么人啊？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敢在这里胡来，你们是活腻味了还是怎么地？”
保安掏出腰间的电击棍，本来想指着苏煦，可他们看一眼地上那两人凄惨的前车之鉴，手还没伸出来就缩了回去。
睡在地上的诚子跟阿威两人头上都在淌血，估计脑震荡是免不了的了。
最关键的是，那男的本来已经制服了诚子跟阿威，可这小女孩儿……为何还要继续下那么重的手呢？
难不成，这个看上去清纯美丽的少女，竟是个有强烈暴力倾向的精神病？
众人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据说：精神病杀人，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
“看什么看？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刘思怡冷冷道：“我是刘建文的女儿，刘思怡！让杜月纱出来接我，现在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