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又长又红的舌头,就仿佛一条鲜红的裤腰带。
之后就见一个满脸煞白,头戴白色高帽的“人”,手中举着一条哭丧棒,他站在这里,双目灼灼地盯着前方。
“每次都是你……”我嘀咕了一句,继而转过头去。
“放肆!”白无常跳到我的身边,怒斥一声,“我是拘魂阴差,凭什么不是我?”
夏雪米和段笙阳的哭声渐渐地小了下来,白无常走到她们的身边,从身上取下一段铁链。
“尘归尘,土归土,人死魂魄归所属……”眨眼间白无常便将这对母女的手腕给栓了个结结实实。
夏雪米和段笙阳含泪看向了我,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一时间我也读不懂其中究竟包含着怎样的意味。
但我仍旧觉得将她们从无限循环往复的仇恨中救出,终究是没有错的。
“好,既然你们已经放下了阳世间的恩怨,愿意跟着我魂归地府,那么也就要回复之前的本貌!”白无常说着,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哭丧棒,一下下地打在了夏雪米的头顶。
“啊——”夏雪米尖叫了一声,猛然间跪倒在地,貌似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喂,你想干嘛啊?”我走到白无常的身边,对他暴喝一声。
白无常抬起哭丧棒,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你不会自己看吗?”
但等我再次转头看向夏雪米的那一刻,却发现她原本满是伤痕的皮囊已然消失不见,浑身上下的肌肤恢复了之前的润泽光滑,她竟然恢复了原貌。
“既然放下尘世的恩怨情仇,那么也必须要蜕下这层肮脏的皮囊!”白无常悠悠地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两件纸衣,抬手抛出,这两件衣服便直直地落在了夏雪米和段笙阳的身上。
“好,咱们准备出发吧!对了,九幽讼师,秦广王老爷让我给您带个话儿,这对母女本就是含冤而亡,阴间法堂不准备审判她们,你且去寻找杀害她们的凶手,将真凶捉拿归案。”白无常说完便转过身去,一手举起哭丧棒,一手又摇起了摄魂铃,丁丁零零的声音瞬间充满了周遭。
听闻此话,我心中自然一阵大喜,三天之后不用再去“阴间法堂”,心中的压力自然减轻不少。
冤魂何其多,昭雪何其难。若是一个不小心,便可导致那些冤魂跌入万劫不复的境界。就像夏雪米和段笙阳,若没有我将她们从这座别墅中解救出来,她们便要日复一日地在这里遭受劫难。
“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度忘川河。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白无常的吟唱声渐渐地远去。
就在此时,夏雪米蓦地转过头来,身子静立在当下,两个眸子澄澈无比地看着我。
“喂!”白无常被迫只能停下来,他转过头,怒气冲冲地呵斥了夏雪米一句,“你干嘛突然停下?”
夏雪米深吸了口气,啜泣着说了句,“问完最后一句话,我就走!”
她双目凝视着我,可此时的我仍旧读不懂她双目中蕴含的信息。
她喉头耸动着,轻声问了句,“你是谁?”
“一个陌生人!”我顿了顿,思虑片刻之后回复道。
“为什么要帮我们?”此时的夏雪米已然是泪水涟涟,段笙阳也抹着眼睛。
“我……”正准备开口,但就在此时,白无常却抢先我一步发了话。
“别废话了,我还得赶回去给判官大人交差呢,总之你们一入阴曹便会进枉死城,等到你们原本阳寿大限的那一天,就直接去转世。”白无常说完,便拉动铁链带着她们母女二人离开。
须臾间,三个身影在我面前慢慢地消散了去。
“妈的!”我咒骂了一句,有些愠怒白无常刚刚没听我讲完话,就把这娘俩个带走了去。但刚刚我正准备开口讲话,就被他打断了,总觉得白无常是故意的。
“难道他是害怕我将一些信息透露出来?”我一边想着,一边摇着头。
可不管怎么说,这个结局,对夏雪米母女而言,终究还是极好的。
在这个乱糟糟的地下室中,只剩下孤零零的我。
回想白无常刚刚交代给我的话,三天之后不用去参加阴间法堂的会审,但是必须要找到杀人凶手段雨林。
“段雨林,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把你找出来!”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嘶……”此时,只觉得一股剧痛袭遍周身,我再次跌坐在了地上,低头间,却发现自己浑身是血,貌似刚从血红的染缸中跳出来似的。
不好,肯定是‘大通神咒’的反噬作用,还有在和夏雪米战斗的时候,身体又受了伤。在地上歇了会儿,我勉强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去。
但就在此时,一声“滋”地声音传来,貌似是地下室中的什么东西被烧着了。
“什么声音?”回头的瞬间,却发现又是那幅《凤舞九天》的图画上面出现了诡异的情形。
只见那只在画中原本涅槃重生的凤凰,因为夏雪米突破画中阵法的禁锢破壳重生,那只凤凰的羽毛原本美似烈焰,就在瞬间竟然变得乌漆嘛黑。
“恩?”可就在此时,这幅画竟然又发生了新的变化,在缓慢地转化间,居然又变成了一个“人脸”!
“草——”当我看清楚画中最新出现的“人脸”,结结实实发出一声吼叫。
这是一张国字脸,双耳大如蒲扇,眉头微皱,“川”字轻现。
双目微合,鼻若悬胆,大嘴开裂,并微微露出两颗尖牙。一眼看去,只觉得这张脸透露出一种安详的味道。又貌似杂糅了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六欲。
“夜修罗!”我握紧了拳头,“没想到‘画心别墅’中的惨案,你居然也有份。”
这张脸就算是化作灰我也认得,从宏圣医院到山江中学,再到这所别墅,仿佛每一桩惨案,都和这张脸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想到此,我也不由得心生疑虑,“为什么每次在城隍庙中拿到的求助信,都和‘夜修罗’有关系呢?究竟是巧合,还是那老婆婆故意为之?”
思虑了片刻,手腕上的那个红点处又传来一阵疼痛,与此同时,身上的痛感减轻了许多,我知道这是老婆婆给我信号,让我赶紧离开这所别墅。
也对,既然任务完成了,就赶紧走吧,若是别墅里面再藏着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我可招架不住了。
从别墅的狗洞中钻出之后,我才发现,此时的天空已经发亮了,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早晨五点多钟了。
“又是一夜!”我活动着身子,朝着别墅区大铁门的位置走去,当我走到临近铁门的第一栋别墅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当下。
深吸了口气,想想昨天夜里在大门口遇到的那个老太太,就觉得很是可疑。她满嘴尸臭,抱着一个骨灰盒遛弯儿,并且在深夜时分还到“画心别墅”里面。
关键是当时躲在娃娃堆中的我,一个不小心,就被她戳中头盖骨。
可她又仿佛要故意放我一马似的,将铁仟丢弃,转身离开。
“她真实的身份是什么?”我望着面前的别墅大门,在考虑着是否要进去询问她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