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来了?”
监狱里,乔瑞看到秦思柔的第一眼,只有惊没有喜,甚至还带着一抹不安的惶恐。
秦思柔看着憔悴又有些狼狈的乔瑞,眼底泪水汪汪,她这次回来就是要看他的。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不回来?”秦思柔看着乔瑞,才发现这个男人早已抢占了她全部的心。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爱的是迟项城,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早已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乔瑞,而且爱的不可自拔,至于对迟项城,更多的是不甘而已。
乔瑞小心的看下看了看,然后声音压低,“我死不了,在这里最多也就是关个几年,只要我出去,一切还能重来,只是你那边千万不要出了纰漏。”
是的,乔瑞虽然犯了很多罪,可都不是死罪,杨天格终还是被认定了自杀,他给她的致幻剂并不是致命的。
秦思柔摇头,“阿瑞,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
“闭嘴!”乔瑞冷呵,“你听好了,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往后退就是万丈悬崖,所以只能往前走。”
“可是……”
“不要可是,孩子怎么样?”
秦思柔见他如此执拗,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不好,我来这里除了见你,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
乔瑞的眉头一下子拧紧,“怎么不好了?”
“孩子有心脏病,大夫说要尽快手术,不然撑不了多久,”秦思柔的话让乔瑞的脸瞬间变得难看。
“之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有了心脏病?”乔瑞盯着秦思柔,“还是你怕了?这根本就是你随意编出来骗我的借口?”
乔瑞不信的,当初那个孩子是很虚弱,但大夫的检查一切很正常,现在突然说有心脏病,他肯定不信。
“阿瑞,我怎么会骗你,你不信的话有机会自己去问凯迪医生……大夫说孩子这几个月心脏才出现问题,应该是与当时受到撞击有关,”秦思柔的样子不像说谎,乔瑞恼火的一拳头捣在柜台上。
“凯迪怎么说?这孩子还能活多久?”乔瑞平复情绪问向秦思柔。
“这个他倒没说,只是说要尽快做心脏手术,”秦思柔看着乔瑞,“阿瑞这孩子可能与我们无缘,不如……”
“只要一天不死,就必须的留着,这孩子在,我们就有夺回一切的希望,”乔瑞看着秦思柔,“想尽一切办法救这个孩子,凯迪要手术你就让她手术,但要确保孩子活着。”
“可是凯迪说这种手术风险本就大,而这孩子的身体机能很差,所以……”秦思柔没有往下说,但乔瑞懂了。
他有些急了,急的都站了起身,片刻后双手抓住隔着他的铁栏,“如果不能手术就用保守治疗,一定要撑到我出去,等我们得到想要的,那个时候他是生是死就是他的命了。”
看着乔瑞执狂到如此地步,秦思柔也不知说什么了,但有一句话乔瑞说对了,他们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慕歌那个贱女人怎么样?”乔瑞问向秦思柔。
“我才见过她,她似乎不好,不过牙齿还是很尖厉,对了慕颂和路浮生要结婚了,我送了份贺礼,”秦思柔说到最后时,眼底涌起了羡慕的光芒,其实她是羡慕慕颂的,她嫁给了喜欢的男人。
如果她不是贪恋太多,如果不是乔瑞的野心太多,他们也结婚了,孩子也出生了,他们一样会很幸福。
可是……
“结婚?”乔瑞似乎有些意外,“慕歌同意姓路的娶她妹妹?”
慕歌明明知道路浮生对她们慕家做了什么,她怎么还同意他娶慕颂,这一点让乔瑞不能理解。
“慕颂怀孕了,”秦思柔的一句话解了乔瑞的疑惑,然后她又说了句,“慕颂看起来很幸福。”
对于一个女生来说,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相守相爱一辈子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幸福?”乔瑞像被两个字刺到,“我被他们害成这样,他们想幸福?我不同意!”
最后的四个字,像是从他的胸腔里吼出来,一双黑眸也像是染上了火一般的炽红,“思柔,我不要他们幸福!”
秦思柔不解的看着他,乔瑞又看了下四周,冲着秦思柔勾了下手指,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些什么。
“阿瑞,”秦思柔似被他的话惊到。
“你照我说的去做,我们现在只有把水搅的越混,才对我们越有利,”乔瑞看着秦思柔,敛起眼底的幽冷,取而代之的是柔情,“宝贝儿,如果你也想我们幸福,就按我说的去做。”
秦思柔没有说话,乔瑞见状叹了口气,“小柔,你忘了我们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吗?”
这是秦思柔心头最疼的痛,乔瑞一句话直接掀开了她的旧疤,却是比当初新伤时还疼。
她怎么能忘?
乔瑞看着秦思柔眼底的恨意越来越浓,他知道自己嘱咐她的事,她一定会去做了。
“柔柔,你过去的关系不少,想办法让我出去,”在秦思柔前,乔瑞又嘱咐。
秦思柔点了下头,乔瑞这时又问,“你去过迟家了?”
“还没!”
“暂时不要去,”乔瑞的话让秦思柔有些纳闷,这时就听到他又说,“你现在去,他们看到你的肚子肯定会问孩子,就算你说孩子早产了,他们也会要迫不及待的想见孩子。”
乔瑞说到这里,秦思柔便懂了,“我办完事就回去。”
“嗯!”乔瑞隔着铁窗给了她一个飞吻,肉麻的说道,“宝贝儿,等我。”
秦思柔走出警局,脑子里有些浑浑噩噩,因为乔瑞说的那些话,也因为她想起了失去的孩子,甚至连身边何时停了辆车都不自知,直到车门打开,听到有人叫她。
看着车里的方翊,秦思柔的第一反应就是头皮发麻,乔瑞才嘱咐过她不要和迟家人接触,迟项城便找上了门,他还真是消息灵通。
“秦小姐,迟少让我过来接你,”方翊见秦思柔发呆,又出声提醒。
“接我?”秦思柔敛起心慌,故作镇定的看着方翊,“他不是最讨厌看到我的吗?我还是不要脏了迟少的眼。”
说着她要走,却被方翊拦住,“秦小姐还是请吧!”
秦思柔知道自己想走是不可能了,而迟项城见她肯定和孩子有关,反正现在这样了,她就见招拆招吧,他如果真要孩子,她就给他孩子,反正那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一生活在保温箱里,现在看来也不过像个刚出生的孩子,他是怀疑不出什么的。
半个小时后,秦思柔见到了迟项城的,第一感觉就是他瘦了,整个人比从前更冷了。
冷的让她一个字没说,便有种骨头暗颤的恐慌!
但秦思柔知道自己不能慌,不然就像乔瑞说的,一切都完了,而且会完的万劫不复。
“好久不见,”秦思柔先开了口。
迟项城听到她的声音,从窗前轻缓的转过头来,目光落在秦思柔的脸上,“看样子你过的不错。”
虽然她之前流掉孩子伤了身子,可是这些日子的调养,让她的确精神和身体状态都很不错。
“当然了,刚坐完月子的女人,都是不错的,”秦思柔故意这样说。
迟项城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生了?”
秦思柔笑着点头,“生了。”
然后谁也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秦思柔问了他,“你就不好奇我生的是什么?”
下一秒,她就听到迟项城反问,“你说你能生什么?”
他这话有些难听,秦思柔的脸有些难看,也有些恼怒,“迟项城既然你一直都不信我,你又何必把我叫来?,孩子我是生了,可我并没有要你怎么样!”
“我叫你来不是谈孩子的,”迟项城的黑眸盯着她,那眼神像是要看穿她的心似的。
一直以来,秦思柔都看不透他,此刻更是如此,他找她来不是谈孩子,那是谈什么?
“我的话你似乎总是记不住,”迟项城声音淡淡的,说话的时候,他终于抬起步子向着她走了过来,可是随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秦思柔的心也越来越慌。
“什么?”她的眸子看着他,全是不解。
迟项城在离她有半米的时候停了下来,大概是离的近了,秦思柔发现他的眸子比从前更深更暗了,像是藏了暗流的漩涡,仿若瞬间能吞人于无形。
“不要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迟项城很轻的一句话,让秦思柔霍地明白了。
她是指不要让她去招惹慕歌!
她不过是两个小时前才见了那个女人,现在他就知道了,慕歌还口口声声的说和他没有了关系,真是标准的口是心非!
“谁啊?”秦思柔装做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谁是我不能招惹的?以前是慕歌慕大小姐,可你们已经分手了,那现在是谁?难道是乔瑞?”
秦思柔问这话的时候,小脸微仰着,那神情带着挑衅的故意,让人很想把她的脸给捏碎。
只是迟项城觉得碰她都是脏了自己的手,黑眸挟卷着怒意,“秦思柔我一直没动你,不过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如果你再敢胡作非为,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现在不就是翻脸不认人了吗?
秦思柔在心底冷哼,面上却笑着,“看来迟少对慕大小姐还是旧情难忘啊,可惜人家对你只有恨了。”
她的话戳中迟项城的痛点,他的脸色愈发的难看,秦思柔也不怕,继续说道,“其实你想多了,我今天和她见面,也就是告诉她我生孩子的事,当初她推了我一把,差点让我失掉孩子,现在我的孩子好好的,我总该告诉她一声。”
都到这个时候,这个女人还说是慕歌推的她,真是不可理喻,迟项城也懒得和她争辩,有些事实他清楚就够了。
“只是我很好奇,她的孩子怎么就没了?你说这是不是报应?”秦思柔的话终还是触怒了迟项城,他的手伸过来,虽然不愿碰她,但还是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出手很快,秦思柔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她只能清晰的感觉颈间的手越收越紧,她的呼吸越来越短,她除了不停的瞪大眸子,什么也做不了。
“砰——”
办公室的门被撞开,紧接着是一声厉呵,“住手!”
但哪怕如此,迟项城也没有松手,甚至掐着她的手愈发用力了,直到拐杖落了下来,打在了他的手臂上,“还不来人拉开他!”
老太太因为着急,喘的十分厉害,方翊见秦思柔的脸已经发青,连忙上前将迟项城扯开。
秦思柔跌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老太太一边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一边愤愤的瞪着迟项城,“我要是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要了她的命?”
老太太说对了,她再晚来一会,秦思柔这条小命真的就没了。
而老太太会来,也是她在车上发短讯做了求救,她就知道迟项城找自己肯定没好事,为了预防万一,她才通知了老太太。
“奶奶,”秦思柔在呼吸顺畅之后,抱着老太太委屈的呜呜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有奶奶在,谁也不能伤害你,”老太太抱着她,然后也掉起了眼泪,“我苦命的孩子。”
看着这一幕,迟项城只觉得更加的怄火,但因为老太太在这,他不便再发作。
“方翊我们走!”迟项城拿起外套就要走,她们要这里演戏要哭,那他就让给她们。
“站住!”老太太叫住他。
迟项城停下,但并没有回头,老太太看着他说道,“小柔回来了,孩子她也生了,你们该有个结果了。”
“孩子?”迟项城哼了一声,“还是等做完鉴定那天再说吧。”
老太太还要再说什么,秦思柔却拽了她一把,然后对着迟项城说道,“孩子因为早产现在在保温箱里,等她再强壮一些,我自然会抱来给你做鉴定的。”
听到这话,迟项城回头看向她,秦思柔没有回避,与他直直的对视着,那样的眼神不带有一点怯懦和心虚,好像她真的生了他的孩子一样。
可是他很清楚,他从来没有碰过她,哪怕他喝的再多,他做过的事,他是绝对记得了。
如果她真的能抱回一个他的孩子,那这孩子的来源就有追究的了。
迟项城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他走到秦思柔面前曲膝蹲下,他的动作让秦思柔顿时吓的往老太太怀里一缩,好像怕他再对她做什么似的。
老太太也是这种感觉,立即将秦思柔护的更紧了,“小城,你想干什么?”
迟项城盯着秦思柔,“把地址给我!”
“什么?”她没明白他的意思,是真的没明白。
“孩子在哪?”他又问。
秦思柔摇头,她不能告诉他,那边的情况她还没和凯迪沟通好,出现一点差错,之前她和乔瑞做的一切都会曝光,他们就会彻底的完蛋。
“不敢说?”迟项城的身子微微前倾,向她逼的更近一些。
秦思柔同时也向老太太怀里贴的更紧,老太太的手伸出来,挡在了迟项城的面前,“你吓到小柔了。”
老太太的话对迟项城并没起作用,他仍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女人,“秦思柔我再问一遍,孩子在哪?”
老太太见迟项城如此执拗,也知道他的脾气,于是晃了下秦思柔,“柔柔你就告诉他孩子在哪?这是我们迟家的孩子,我们总是要接回来的。”
“奶奶……”秦思柔的眼泪落了下来,“不是我不说,而是孩子,孩子现在的状况很糟糕。”
一听这话,老太太慌了,“怎么了?孩子怎么了?”
“奶奶,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寻找救孩子的办法的,我想给孩子看好病,让她健健康康的回到迟家,给您做重孙子,”秦思柔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那样子看的人心碎。
老太太又心疼又着急,“我的大重孙怎么了,你倒是先说啊!”
“她,她的心脏不好,大夫说要手术,”秦思柔的话吓到老太太,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奶奶,您别这样,”秦思柔连忙反手抱住老太太。
“奶奶都是我不好,是我怀孕时没照顾好自己,才让宝宝这样的,是我该死,是我!”秦思柔说到这里,伸手捶打自己。
“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是我们迟家有负于你,才让孩子变成这样的,是我们的责任,”老太太也抹起了眼泪。
迟项城眉头紧锁,就连一边的方翊也觉得这事越发的复杂了,看着眼前哭成一团的祖孙两人,又看了眼脸冷到极致的总裁大人,方翊于是上前开口,“老夫人秦小姐你们都不要太伤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有看不好的病,既然现在孩子情况危急,更应该早点找到孩子,找最好的医生给孩子做治疗。”
听到这话,老太太立即抹了把眼泪,“对啊小柔,你快告诉项城孩子在哪?”
秦思柔的戏演足了,她知道该说了,反正现在告诉迟项城地址,他去找也需要时间,而且她来之前为了预防万一,也给凯迪打过招呼,让他把孩子的信息全部更新了。
“美国加州的儿童医院,”秦思柔报了地址。
话音落下,迟项城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老太太更紧的抱住她,“孩子苦了你了,奶奶这次一定会为你做主。”
电梯内。
方翊看着迟项城冰冷的神色,嘴唇动了几动,想开口却又不敢,因为现在他并不确定迟项城在想什么。
好一会,方翊终于听到迟项城开了口,“你说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不办事能生孩子么?”
方翊一怔,有些想笑,但却不敢,回道,“当然,现在不是有试管婴儿吗?”
“那也要男人的精子吧!”迟项城又问。
“这是自然!”方翊回完看向迟项城,“总裁的意思是秦小姐的孩子是她利用你的精……”
后面的字没说完,就被迟项城打断,“我的精子从来没外泄过!”
方翊被噎了下,“那总裁是和秦小姐办过事?”
这话问完,方翊就感觉一道冷光嗖的射向了自己,他立即垂眸,这时就听到迟项城吩咐,“去加州一趟,把整个事情调查清楚。”
“是!”方翊应下。
可是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迟项城又说道,“算了,这事还是我亲自去。”
方翊一愣,总裁这是连他也信任不过了?
“方翊,密切跟踪秦思柔,她有任何异动立即告诉我,”迟项城又最后嘱咐。
当天晚上方翊便给迟项城订了机票,他飞向了美国,没人知道他的心情是兴奋又激动的,因为一个大胆的设想在他脑海里正一点点形成。
如果是那样,他和他的慕歌就还有峰回路转!
其实他不让方翊去,不是不信任他,而是这件事让他太迫切了,迫切的只想自己去查。
只是迟项城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一去会是那么久,而他这一去竟让他彻底的失去了慕歌。
午夜——
“啊!不要,不要……”伴着一声痛苦的尖叫,慕歌从噩梦中醒来,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姐,你怎么了?”慕颂被她惊醒,打开灯看着慕歌。
慕歌看着慕颂,眼前又浮现梦中的场景,全是血,依如她出车祸那次,可好像又不是她出车祸,反正梦里就看到一辆车开着刺眼的灯飞速的撞向了谁。
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我梦到血了,好多好多的血,”慕歌第一次觉得害怕,她拉过慕颂,抱住了她,“小颂,我的心跳的好慌,好像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姐,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慕颂以为慕歌还没有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才会这样。
慕歌摇头,心就是慌,她用力按着胸口,那里又阵阵发疼……
这一夜,慕歌再也没有睡,就那样睁眼到天亮,可是不知为何,眼前总是前过她与迟项城的点点滴滴。
她对自己说不要想,可就是不由自主,好像有什么强行让她去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