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鱼美味领着三名蓝星土著,在西南王府的全力配合及保护之下,终于在画壁山殿的这面画壁之上,建造成了一个足以笼罩整个青州城,并清晰地将诸般细节呈现出来的云图。
画壁之前,待鱼美味四人从天舟之中爬出,清影郡主急忙领着秦将军上前见礼,言语间不乏恭维之词,让这位外星来客听得是容颜大悦,坦然受之。
“那个小姑娘,我交给你的定位芯片,你是否已经安置妥当?”
鱼美味相顾笑罢,终于想起眼前正事,便脱口问道。
“回禀先生,你所交代的全已安置妥当,如此下一步如何处置。”
清影郡主福了一福,笑吟吟地说道。
位高权重,能成大事者,多是礼贤下士之人,北宫一刀言传身教,她自小耳濡目染,对此类交际,自然不至于会有所轻慢了。
“嗯,很好,如此一来,便能够通过精确的定位,将敌人一网打尽。”
鱼美味洋洋得意道。
原来,他早已将数枚与细沙一般大小的定位芯片交给了北宫一刀,让他静候良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抛到稍有可疑之处的人身上,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而这些定位芯片无需多加粘附,便能够自动附着到此人的身躯某处,或是耳廓,或是毛发,或是直接钻入肌肤之中潜藏,总归不会为人所查,退一步说,即使是被人发现,凭着伪装,也只会当此物是一颗小痣,而不会多心猜疑其他。
正在此时,由秦将军派遣出去传唤诸将的几个特使赶回,一同前来向秦将军回禀道:
“禀告将军,诸位将军已在外边等候,只等郡主传唤,但是子玉将军不知去向,未能诏令传到,属下等人有罪。”
“四处都找过了没有?”
秦将军神色一动,便连忙追问道。
看来这子玉果真有问题,但未了那万一之想,他依然要再细问,以免因误判而寒了旁人之心。
“四处皆已找过,子玉将军麾下心腹将士走了足有大半,询问剩下之人,都觉懵懂,不知他们去向,甚至反来询问属下,以为是另有密令。”
其中那位专程赶往传唤子玉的特使未能完成使命,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高阳将军与子玉将军情况一般,属下去时,都是人去大半,不知去向。”
另一名赶往高阳将军处的特使神色沮丧,面红耳赤,不敢抬头见人。
“嗯,子玉将军,果然是他,不出我所料……只是这个高阳将军,从来默默无闻,也见忠贞,不想今也已变节,果真是人心如海,难解难测……罢了,此事我已知晓,你等可先退下候命。”
清影郡主叹息一声,突感这世间人情世故,实在是令人乏味,还不如归隐山林,与天地为居,以青山绿水为伴,才见人之本真,才能得到逍遥。
在这一刻,她深为羡慕那些出离尘世的佛道修行者们,没有红尘俗世的羁绊,他们该是何等轻快?如何还有烦恼?
她在这一面钦羡出世之人,可不知的是,出世之人同样有着他们的忧愁烦扰,长生未决,不老难期,这红尘炼心,同样也是他们难以避过的一道高槛。
然而此刻却非她伤情之时,她轻轻地捏住裙角,收摄心神,来到鱼美味的面前,请求道:
“如今万事俱备,请先生不吝相助。”
“看在桃夭面上,我便助你一助。”
鱼美味鼻孔轻哼,却也不多废话,转身便支使着三名年轻助手,展开了行动。
在一间深巷酒家当中,两名身披黑色斗篷的壮实男子,面无表情地分坐于相隔不远的两张半朽不朽的木桌之上,一个面南,一个面东,默默无言,各自地吃喝着手边的酒食。
“高阳,你在城楼想必也已听闻,西南王竟然还有墨家外援,说不定真会对城外天兵造成巨大的麻烦,你看该如何是好?”
气氛渐沉,已经失踪的子玉将军竟出现在了此地,他打破了这份沉寂,出言问道。
“如今城防愈严,我也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城,也不知太子殿下是否知晓墨家一事,若他果真不知,还真可能中了奸人埋伏……”
高阳猛咥一口闷酒,将酒杯重重地拍在桌面之上,只听“咔”的一声,木桌侥幸未倒,那只陶制酒杯反而碎成了数块残片,迸溅开来。
其中一枚陶片炸飞出去,划过另一桌的子玉背后,又听“嘶啦”一声,他背后的斗篷被撕开了一道一掌多长的口子,内里的甲胄若隐若现。
“有事说事,拿酒杯出个甚气!”
子玉不满地瞪他一眼,右掌随意一拍,便将桌面上的一只空余酒杯拍了过去,将将砸到高阳鼻尖之前,被他一手捉住,重又搁在了酒壶边上,补上满杯。
“子玉,你可有法子将消息传递出去?此事关系大事成败,你我性命,莫要以儿戏视之。”
高阳正色说道。
“法子并非没有,只是……”
子玉有些为难地说道。
“只是什么?”
高阳听他吞吞吐吐,甚感气闷,不免就加重了几分语气。
“只是我们得担些风险,我正在考虑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
子玉道。
“风险?可会害了性命?”
高阳神色一滞,继续问道。
“一旦出手,便有较大可能暴露了你我形迹,你也知如今城中戒备森严,到时不待城外太子有所反应,我们就会被逮捕起来,莫说性命,就连全尸恐怕也不能留下。”
子玉语气森寒,不能决断。
高阳听说如此凶险,一时间就弱了声息,他甘愿加入叛军,便是看在了这从龙之功,来日飞黄腾达,位极人臣,也并非痴心妄想,似这般出师未捷而身已先死的愚蠢做法,不是他的追求,能免则免。
“只不知城外为何还无动作,事先不是相约太子在外攻城为先,我们趁乱跟随在城中四处点火,而后奇袭打开城门,迎接天兵攻入的吗?”
子玉抬头望向城外太子大驾所在方位,也不知那儿究竟出了什么意外,迟迟不见攻城的号角。
他又哪里知道,他的那位太子殿下,志大才疏,空有雄心,却无与之匹配的才具,要他从政领国,领兵夺城,不敢说是明珠暗投,至少也是强人所难。
而若是他用人不疑,愿意从善如流倒还不差,遗憾的是他疑心过重,麾下虽有善战的耶律将军坚持攻城不可迟疑,可另一边却有吴公公大进谗言,本就是行军打仗的外行之人,偏要僭越管着行内之事,嫉妒心重,不愿功劳归于耶律,如此内耗之下,竟使得太子不知所措,只好茫茫然停止了进攻,以待那所谓的“良机”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