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就在前边,我们快走。”
白芜冰又惊又喜地看了一眼前方远处,低下头对着桃夭说道。
“嗯,好的姐姐。”
桃夭跃跃欲试地答应一声,伸手便抱住了白芜冰的纤腰,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正聚精会神地遥望前头。
这边被劫幡所引动的天劫降世而来,那无边的毁灭气息,在无遮无拦的天际传播出去何止百千里之遥?就连正一路驾云而来的白芜冰二人,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一丝雷意,心中大起沉甸甸之感,犹如被镇压了一座沉重的山岳。
“咦,姐姐你快看!”
桃夭不知在前方发现了什么新奇之物,连连唤着白芜冰。
“啊!”
几乎就在同时,白芜冰也发现了桃夭所见奇事,那满脸的惊讶,仿若是白日见了鬼影。
于是,本就去势不慢的祥云,云迹一下便去得更快了三分。
而在那惊天的雷海之下,初始之时还算游刃有余的黑河灵,随着那一波接着一波落雷威势的增强,逐渐已开始出现了伤损。
“咔嚓!”
一声脆响,在隆隆雷声当中其实并不起眼,可在正首当其冲的黑河灵,以及时刻凝目观察此间情形的陈心隐而言耳边,却是如此地振聋发聩。
原来是黑河灵手中那柄散发着如霜剑气的宝剑,在雷海当中不堪重负,终于在一道淡金色雷蛇的轰击之下,从中折断,继而被其主攫住余下的剑柄望高空之上猛一抛去,同时激发了断刃余威,倒是颇为他本人吸引了许多雷霆,消减了他的不少压力……
黑河灵这般雁过拔毛之举,虽说在劫海之下不啻于杯水车薪,然而世事难料,或许他的福缘深厚,这点蝇头小利,也可聚沙成塔,使他能够有惊无险地渡过此劫。
造化往往弄人,谁人敢言可预知天命?
“好,此獠终于显出了颓势来。”
陈心隐暗暗叫好,神情一时大松。
饶是他明知黑河灵已做下许多削弱福缘的罪孽之事,这天劫想要安然渡过,是千难万难的了,可事一关己,他就难免产生出患得患失的情绪来。
如今见他宝剑损毁于斯,才算是放下心来。
黑河灵将他性命相关的残剑丢出引雷,的确是他的无奈之举,旁人毕竟不能明了全部内情,可他自己焉能不知?
他引以为护身依仗的这几件法宝,威力不可谓不大,全是他心血相连之物,一旦折了一件,便是作用在他本体的一次伤损。
当然宝物替主而毁,相比于他以本体血肉之躯前往迎雷所造成的伤损而言,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只是伤害再小,毕竟也是伤害,蚂蚁多了,尚且足以咬死一只大象,当他的这十余件宝物尽毁之时,届时恐怕无需雷殛之力侵扰,他也该告油尽灯枯了吧?
宝剑之毁,似乎成了此番渡劫的一次转折,或许将其称作黑河灵由盛转衰的开端更为合适几分。
又是三道淡金色雷霆接连降下,前往截击的宝刀同样难逃厄运,以器毁光灭而粉碎于雷光之中,再也不复整存于这方天地之间。
宝刀一毁,黑河灵终于镇压不住体内伤势,张口一呕,就是一大口嫣红转黑的淤血喷涌而出,落在了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被浪花一卷,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天也!你要供奉,我何曾少了你的供奉,如今你却还要来取我的性命,你这是何其不公!”
黑河灵连毁两器,心神激荡之下,忍不住指天破口大骂起来。
然而上天早已受尽世间万灵毁誉,岂会因此而稍有动容?还没等他多骂出几句来,雷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紧随其后的雷霆,铺天盖地降下,道道不离黑河灵的身躯左右……
电蛇的金色渐浓,威能也就水涨船高,黑河灵自知多说无益,只好将全副心神皆放在了渡劫之事上。
盏茶之后,一道金黄色的雷光,接连突破了铜钟与皮鼓的时空封锁,径直降到了皮鼓面上,那熔金断铁的热度,几户只在瞬息之间,便已将那皮面灼烧出了一只足有肉拳大小的焦黑孔洞,青烟袅袅,这只难得的异宝眼看着就已毁于一旦了。
“这些法宝,件件皆是世间少有之物,威力不下于我的大戟太多,今日只怕要悉数毁于此劫。”
青莲不为黑河灵这名大魔头行将陨落而伤于其类,倒很是替这些稀世的宝物而惋惜了一番。
这样的宝物,就是魔域宝库之中,也珍藏不多。
陈心隐闻言却只做沉默,不敢接话,只道是青莲又在指桑骂槐地暗示自己补偿他连失两宝一事,关于此事,他尚未有定计,自是能多拖得片刻,便多拖片刻了。
而就在这二人各怀心思地作壁上观之时,黑河灵张口再次呕出了一口漆黑如墨的淤血,他的那只铜钟,就在前一刻被两道金黄雷光击穿……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今日本座不死,来日必要反了你这遭瘟的天,灭了那漫天神佛……”
黑河灵肉躯伤势愈重,心中的激愤便越加深沉,对这赶尽杀绝的苍天,他至此已是失却了仅存的最后一丝敬畏,肝胆俱裂。
“今日本座纵然要身堕幽冥,可在临死前拉上你们,也并非难事。”
黑河灵脱离了黑河王的人族身躯,只以元神存世,显化的正是那副怪异的原身模样。
他的双目赤红,主动将余下的宝物齐齐一爆,所引发出来的能量风暴,居然堪堪将已近后期的雷海吹得不稳起来。
趁着这短短一瞬的喘息之机,他将另一只玉瓶之内贮存着的青色丹丸往嘴中一放,如血的目光,便落在了自以为高枕无忧的陈心隐二人身上。
“不好!”
青莲同样深为魔道中人,对于魔道的功法,及魔人的行事风格自然更为了然几分。此刻他一见那黑河灵如此模样,哪还不知其中必然有诈?
事出反常,则必有妖,黑河灵不顾雷劫,便是已近心灰意冷,而一旦他不顾一切,那想要拉上一两人来陪葬,只怕真是如他所说的“并非难事”……
说时迟,那时快!
青莲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地抓起大戟往前一劈而落,自己同时借着这股反冲之力,疾速向后退去。
陈心隐心中虽然另有思虑,可在青莲喊出一句之后,也知不妙,忙也使出挫锐式朝前一斩,自己紧接着迅速后撤,以应付眼前危机。
“哈哈,如今想逃,晚了!”
一声狂笑,响彻于他们耳边,他们还未退出,只觉身子一僵,行动便不自觉地迟缓了数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啻于是龟速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