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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5章 宝鼎森森如明镜

……

一艘艨艟巨舰来自天边,如幽灵般滑行而来,除了那船上的风帆猎猎之外,未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臃肿的身躯,却拥有着野兔的灵动与矫健……

飞船迫近,太庙之中一片哗然,纵然是眼神最差的凡夫俗子,此时也难以将这艘大船视而不见。

相争的两方,在这一刻仿佛是摒弃了前嫌,达成了某种短暂的共识,人人皆仰天张望,一张张大嘴恨不得团成一只浑圆的血肉之环,一丝丝涎液顺着嘴角淌下亦不自知。

甚至就连原本瞩目的“云相试鼎”一事,也成了绿叶之于鲜花……

“到底还是来了。”

魔主轻轻叹了口气,却也神色不变。

“等我得了九州鼎,就是再来十艘船又能如何?”

云相虽因风头被抢而难免稍有不忿,可他其实巴不得不引起他人的注意,尤其是魔主本人,他如今身为下属,多少需要避点嫌疑,以免过多地遭人猜忌。

“仁儿,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你去试试与九州鼎是否有缘……”

观如和尚本不愿让刘荡仁在此时接触九州鼎,靠山王与刘安己的前车倾覆在前,无奈如今情势紧急,已是箭在弦上,他不论是愿与不愿,皆不可违。

他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了一方小巧古拙的黑石印玺,将它祭起,口中念念有词道:

“安民治世,荡魔镇邪!”

此八字一出,这方平平无奇的黑石印玺陡然焕发了莫大的生机,一道道不可见的波纹以此为核,一圈一圈地朝外荡去,天光从中穿过,离得印玺愈近,其光线的扭曲愈烈。

云相已至铜鼎之前,他心怀忐忑,又难掩激动,他站在鼎沿外侧,轻轻地摩挲着鼎面上的繁复纹络,并不见其他动静……

“就是这鼎……连他也畏惧……”

忽然,他出神地抬头望向北方,心中想到。

黑石印玺的波纹扩散到了九州鼎旁,这鼎浑身一震,当即离地而起,就欲穿空飞去,云相回过神来,哪里肯依,双手齐出,将九州鼎重新压回到地面之上。

他挑衅地看了一眼兀自施法的观如和尚,将目光缓缓地投入了鼎腹之中……

观如和尚手中的那方黑石印玺,可与九州鼎产生出某种奇妙的共鸣,那是大汉高祖最初得到宝鼎,建立了这一广阔无疆的帝国之后,为了长久地享有此鼎的庇佑,他发榜广召天下修行者,合力炼制了这一方印玺,以图后世子孙不论贤愚,皆可凭借此物来控制宝鼎。

谁知九州鼎威能无双,岂是轻易可为人力所控,高祖费尽心机所造的一方印玺,却是时灵时不灵,全凭了宝鼎的脾性。

“姐姐,是姐姐来了……”

桃夭一蹦三尺高,她猛地一振旃檀风雷扇,整个人如灵鸟翩迁飞舞,直朝着不系之舟的来处飞去。

“唔,姐姐?”

刘荡仁疑惑地看着那艘飞天大船,心中多少已有所猜测,

“那么看来是友非敌了。”

“善哉善哉!”

观如和尚亦将桃夭的此番反应看在眼中,又听刘荡仁在旁自语,心中一颗悬着的大石终于安稳落地。

他重将那方无所作为的印玺收起,索性由云相去试。

不系之舟愈近愈小,在缩小到只有一张舢板大小之时,甲板之上的来客纷纷现形而出,脚下踏上了一张不大不小的云台。

而与此同时,这整只船儿化作一道流光,略一盘旋,便落到了其中一个身披银甲,手持银枪的俊美男子手中,只见他随手将俨然已变得只如一只核桃大小的不系之舟揣入怀中,口中不乏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哈哈哈,陈心隐,这次终于轮到你这小子落难,本太子救你一回了……”

刘荡仁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那名得意洋洋的男子,虽然他不愿承认,可他自然知晓他口中所谓的陈心隐便是指的自己,只是他的这副人模狗样,实在是太惹人气,于是便悍然出言挤兑道:

“你是哪里来的野人,也配自称太子。”

敖豫乃是海里的太子,并非陆上太子,他本是笑逐颜开,听闻此语神情不由一滞,他有心想要将这个中讲究给底下这群人解释清楚,又怕要费不少唇舌,实在是不合他高贵冷艳的气质,有失了他的身份,踌躇片刻,颓然作罢。

他看了眼身旁诸人,每一个都作壁上观,甚至比他还要更为幸灾乐祸,似乎无人肯站在他这一边,只好自认倒霉,捏着鼻子认了这一场奚落。

“心隐,你……”

白芜冰在这一路之上,将清影郡主所派的那名使者问得苦不堪言,可那人只不过是一名使者,只管传达消息,对陈心隐这一番诡异的变化亦是不明就里,就是白芜冰将他的脑壳打开,不知道的,依然还是不知。

如今亲眼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看着他这副与当初判若两人的暴戾模样,她一时间竟有些难以适从……

“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哥哥又不讨厌我了呦。”

桃夭仰着脑袋,笑逐颜开。

白芜冰看着她这张天真活泼的小脸,心疼地抚摸着她的满头秀发,她只是一个不过才七八岁的总角女孩儿,在世间寻常人家总是一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明珠,而他们两个为兄为姐的无能之辈,居然要她承受远非她这个年龄段小孩所需承受的重担,实在是有愧于心……

“桃夭别怕,姐姐和你一起将哥哥找回来,好吗?”

白芜冰还阴转晴,将眼睛眨了几眨,眼眸之中那层氤氲的水雾登时蒸发散尽,她暗暗自责,自己作为桃夭的姐姐,岂能比她还更幼稚,还更灰心丧气?

桃夭年幼无知,尚且乐观如此,可她扪心自问,在亲眼见到陈心隐灵魂改换成这大汉太子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尽是慌乱,脑袋之中亦是浆糊一片,全无了平日里刺绣时的安宁稳重模样。

桃夭笑得眯起了眼睛……

“啊!不!不!不会的……”

就在飞船消去,空中来客落在刘荡仁的身旁,将他一人围得水泄不通之时,那边正尝试着降服九州鼎的云相忽然发出一声如受伤的狼嗥一般的痛苦叫声,众人朝他看去,只见他松开鼎沿,跌跌撞撞地朝后退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扑簌而下,脸色的变化,不比之前的靠山王二人更好看几分……

“唉,尘缘天定,强行扭转,只会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

观如和尚慈悲地说道。

“嗨,我说你这和尚究竟是哪边的?听你语气,怎么和那些卖狗皮膏药的江湖游医一般无二?”

敖豫斜着眼睛睥睨他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