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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在他们唇枪舌剑,交锋正酣之时,那几个被派遣进入小屋之中的人已顺利地将陷入昏睡之中的比格斯中及白衣辅牧二位同道给抬了出来,并小心翼翼地将他们安置在地面铺开的厚毯之上,然而他们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无法将他们二人自睡梦之中唤醒。
“萨拉,你去看看。”
安德烈指着六人中唯一的一名娇媚女子说道。
“好的呢。”
那名叫做萨拉的女子拥有着一头金丝长发,五官挺秀熨贴,比起大汉女子的温婉宜人,善解人意,更有一种异样的狂野与炽热,这对于血气方刚的男子而言,能产生出别样的吸引。
她妩媚一笑,烟视媚行,款款来到比格斯中的身旁,蹲下身来,凝眉思索片刻,出指疾点片刻,那昏睡之人全无半点反应,她这才摇了摇头,回眸朝着困顿六芒星阵中的刘荡仁说道,
“陈公子阁下,还是请您来将圣使唤醒吧,嘻嘻。”
刘荡仁的目光原本还饶有兴趣地随着萨拉的步伐而动,可一听她发出如豆蔻少女一般的稚嫩笑声,与她虽则精致诱人,却并不能称为年轻的面容相差远甚,他的心肝不由一颤,浑身鸡皮疙瘩颗颗冒起。
“啊哈,你们的圣使罪有应得,我为何要将他唤醒?”
得了一丝喘息的刘荡仁则是抱着胳膊,适时地充起了大尾巴狼。
“哼,陈公子阁下,我们敬你是强者,才百般好言相劝,可你却始终无半点诚意,这样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约翰冷下脸来,怒声说道。
不止约翰一人,其余人等,也终于将耐心消磨干净,萨拉轻跃着回到了阵前一角,托着手中晶石,与其他人一同念念有词,以六石为引,那六芒星阵的光芒一时大炽,如水光潋滟,如火色熊熊,如刀锋冰冷,如铁壁厚重……
“啊……”
六芒星阵威势尽出,刘荡仁身处其中,冷暖方知,他只觉身处阵中,半边身子热如火石,半边身子则冷如寒冰,浑身肌肤如遭薄刃切割,却不见半点血流,想要逃离,身周四面,全是无形有质的一堵厚墙,将他的所有退路,无一遗漏地封锁其中。
如万蚁噬身,麻痒难当,如深海潜游,胸闷气难出……
刘荡仁只觉得这短短片刻之间所遭受到的磨难,竟比他过往十余年来的忍受还要艰辛百倍,千倍,以至于他心中之恨欲狂,禁不住仰天长啸,咒骂天公的不公。
阵中之人痛苦哀嚎,苦苦挣扎,六名裁判所的长老仿若未闻,却个个都气喘如牛,大汗淋漓,似是在与劲敌相斗,奇哉怪哉。
这六芒星阵的运转,需要六名高人的倾力共主,六念相通,才更能发挥出阵法的威能,传说若能用到极致之处,将有遮天蔽日之能,甚至连亿万年与天主为敌的魔王撒蛋,也难逃此星的六角方寸之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就在六人的浑身长袍被汗水浸透,点点滴滴洒落于地之时,他们的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洪亮的佛号传来,他们的眼睛虽未睁,可那敏锐的知觉,足以使他们感知得到场间的来人……
“呼!”
他们六人自成一阵,无论在教中教外,皆是朝夕相处,长久以往,心念自然相通,此时但知另有人来,也不消谁来指挥,六人不约而同地停止施法,六道光芒顿敛,囚困刘荡仁的六芒星瞬间便黯淡了下来。
“你是何人?”
六人不动声色地将气息喘匀,才将目光投到了那两位半途杀出的多事之人身上,一个形如槁木的老头,一个正当壮年的和尚,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一时间竟让他们不由得忌惮起来。
毕竟这东方广大,教派林立,能人异士众多,比格斯中在来时早与他们郑重警告过,他们所遇的任何一人,都不得掉以轻心,尤其是那些在外行走的僧、道、幼童、老者、女子……
这一老一僧,岂不正应了圣使的告诫?更何况在如此敏感的时候出现,是以他们相互之间用目光无声地交流了起来。
在之前试图捕捉陈心隐的过程当中,他们用出了不小的气力,不过这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六芒星阵威力虽大,可消耗同样不小,要想擒拿修为高深之人,就当用出更多的气力,天下事本是如此。
陈心隐此人行事谨慎,思虑精深,在这大汉帝都的行事极为低调,甚至就连一身修为,也要去遮遮掩掩,只派那个叫做桃夭的小女孩冲锋陷阵,实在是让他们六人难以理解。
不过不解也好,理解也罢,比格斯中圣使所提供的情报绝不会有误,种种证据同时表明,刘荡仁便是陈心隐伪装而成,而真实的那位陈心隐,是个连比格斯中都闻之色变的少年俊杰,谁敢不知死活将他小觑?
“阿弥陀佛,老衲法号观如,本来名姓不值一提,只是老衲与诸位阵中的那名少年颇有渊源,还望诸位以慈悲为怀,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如何?”
观如和尚双手合十,心诚意切地劝说道。
“那可不行哦,这名少年与我们也有渊源,今日我们是志在必得,谁来说都不行的,嘻嘻……大和尚,听说你们学佛的人不近女色,那你看小女子近不近得?哈哈……”
萨拉因囚困刘荡仁而用力颇巨,如今脸上泛起的潮红尚未去尽,那淡淡的粉色,将她白皙的面庞浸染得尤其生动,比春风里的桃花更要娇媚三分。
“阿弥陀佛!”
观如大师的目光对她全无避讳,只是双目澄澈,足见他的心中并无丝毫的邪念。
想来也是,他乃是以帝皇之尊出家为僧,当他仍是一国之君之时,早已见惯了世间繁华,阅遍了红尘千般,什么红粉佳人,什么妖娆富丽,在他的眼中只是寻常之物而已,他的一颗凡心,自此也就打好了修佛的根柢,有了禅心。
而在入了空门,多年勤奋参禅之后,分别之心十去七八,那红粉佳人,在他眼中不过白骨一具,世间珍宝,在他眼中只是尘土一抔,若是心中未悟,何处才是净土?
“呸,尔等域外蛮人,休得在我大汉国土无礼。”
徐老护主之心顿起,往地上大大地“呸”了一口浓痰。
“你这和尚,不好好在庙里敲木鱼,来这里瞎掺和什么,你们佛祖也会怪你。”
眉目阴柔的雅各布冷冷说道。
“非也非也,老衲打坐参禅,避世归隐实有,弃世绝尘却无,这位施主恐怕对佛法只不过一知半解。”
观如和尚摇了摇头,庄严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