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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沧海行舟酒满杯

……

卫君子自诩手段高明,哪知机关算尽,用三寸不烂之舌将众宾客逼走,可这丞相老奸巨猾,也不知是否真就看破了他们的行藏,更不知用何种方法,非但能够及时地将拂袖而去的宾客劝说回还,还反将一军,要他们四人不离耳目之外,随时监视行踪。

老丞相虽说在问,其实任谁也知道此事不容转圜。卫君子心中叫苦不迭,这下偷鸡不成,反倒蚀了把香米,只是大事未成,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便只好捏着鼻子,乖乖地跟随在老丞相的身侧,他去哪儿,他们也就如影随形地出现在那一处。

老丞相人老成精,长年主持政务,这迎来送往之事自然娴熟无比,三言两语便安抚好了众宾客,在重新约定了明日以晨钟三响为号之后,他带着四人,回了鬼方内岛腹心之地。

正所谓得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搅乱贺客的阴谋未能得逞,但却意外地得到了提前进入内岛的机会,这得与失之间的多寡厚薄,实在是难以计较。

众人乘着鬼方特意豢养用来充当海中出行用坐骑的钩蛇嬴鱼,一路照着海面,急往内海而去。

陈心隐端详着脚下这条两肋生开两翼的嬴鱼,颇觉造物的神奇,简直是匪夷所思,非人力所能穷尽的……

一个清清净净的婴孩初生于天地之间,自此便有了眼耳鼻舌身意,沾染了世间的色声香味触法,以至于天赋受压抑,真心蒙尘,需要勤修己心,勤炼己身,才得去伪存真,涤荡尘埃,回归婴儿的本然初心,与天地共相遨游。

或许天地之理,博大精深,无穷无尽,可是这万万千千的道,难道就不能孕育于方寸之间,闻一而知十,甚至知百?

嬴鱼如此,钩蛇亦是如此,非但只是异兽,身边寻常可见的一草一木,一一沙一石,其中都包含着无穷的道蕴,只等着有心人去格,去体悟。

暂且放下这一偶然得来的心得,他看着前方一座映入眼帘的岛屿,岛屿四周,浊浪排空,岛屿之上,怪石嶙峋,尖峰入天,放眼而去,尽是森严景象……

岛屿中央地势高拔,正中建有一座以黑灰火山石垒成的石殿,造型剑拔弩张,如一只不知名的猛兽头骨,转过方向,这只兽首的一张狰狞巨嘴突兀地张开,吞吐蜃气,大有要将这方天地山海都给一并吞噬的霸气。

燕凌风初窥修行门道,根基毕竟尚浅,乍见如此奇物,一时间心气竟为之所夺,心中的怯意无由而生,身躯僵直,双腿发软,张口结舌,黄豆大小的汗珠劈头滚滚而下。

“收心,凝神。”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同时他的背后似有涓涓细流流淌而至,周身暖洋洋仿若浑身浸入了热泉之中,心中怯意顿去,道心稳固,一片空明。

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浑浊气息,再回头看时,映入眼帘的正是陈心隐,不禁深为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想要说话,却被卫君子阻止。

“哈哈,原来是丞相大人,今日如何有兴致过来此地?真是巧合,巧合。”

海中的另一方向,一艘亮光闪闪的大船穿行而至,船头立着一名面色阴骘的华袍中年男子,抚着双掌,笑得却比山魈还要难听。

“哦,老朽老身子老腿,总是闷在岛上,精气神难免差了,时常出来走走,也能见着侯爷大驾,岂不是三生有幸?”

老丞相一双浑浊老眼瞬间变得凌厉,身边众护卫各自持紧了手中兵刃,对不远外的大船身怀戒备之意。

“哈哈,小侯一片诚心,丞相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既如此,那小侯也不愿扰了丞相雅兴,告辞便是。”

这名侯爷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示意身后护卫收起凶相,而后船头一个调转,就要由另一个方向而去。

“这人是个侯爷,一年俸禄也不知该有多少,那艘船莫非是由白银所铸不成?”

陈心隐眼巴巴地瞅着那艘通体圆润,散发着宝光的大船,心中忍不住在胡乱猜测着。

他的全副心神,自船一出现,便被其牢牢吸引,至于其余,他何劳挂心?

“陈……橙子是吧,看你年纪轻轻,不晓得人心险恶,竟敢在此地走神,可惜,可惜啊,哈哈……”

船已飘远,去得无声无息,毫不拖泥带水,只是陈心隐在恍惚之间,耳边若隐若现,似还弥散着侯爷的余音袅袅,

“这是见面礼,不成敬意,望勿推辞,哈哈。”

陈心隐悚然一惊,感觉腰间有异,急往一摸,顿时便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此时他的腰间,无缘由竟多了一只锦囊,锦囊之中装着一枚卵石,而原本系于其间的酒葫芦,却是无影无踪……

“不知橙子是否身体有恙?”

正在惊疑不定之间,老丞相有所察觉,出言问道。

“多谢丞相大人挂怀,在下只是看这兽首非同寻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已,其实并无大碍。”

陈心隐不动声色地答道,不知为何,他直觉感到此行鬼方,黑云压城,风雨将至,关心则乱,他的心中一时颇为烦躁。

“无事便好,否则倒要怪老夫招待不周了。诸位随我走吧,这里是我鬼方一处要地,今日机缘巧合,才带诸位前来。”

老丞相既已发话,他们何能言不?更何况他们本就对这一座兽首宫殿心怀疑虑,能够随之前往一探,何乐而不为呢?

……

“侯爷,丞相他……”

侯爷独立船头,身旁一名心腹将领上前请示道。

“扫兴,扫兴,颜沉,你总是这么无趣,有什么事情能比观沧海、饮美酒更为紧要?快去将本候的酒碗取来,陪本候一起痛饮几杯,观沧海不饮美酒,岂不正如赏春花无美人在怀一般扫兴?哈哈。”

侯爷眼中精光闪过,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将手中那只精致的酒葫芦把玩一番,揭开瓶塞轻嗅一口,闭目品味半晌,便知这酒虽无鬼方窖藏那般幽冷,却带着一股深山的清新,当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末将职责在身,不敢饮酒。”

说罢,这名名为颜沉的将领,不顾侯爷吹胡子瞪眼,自顾自退了回去。

“山鬼那小丫头,毕竟还嫩啊,本候的布局……哈哈,饮酒饮酒……”

美酒在手,正如佳人在怀,人非圣贤,岂能无动于衷?

颜沉在旁,皱眉瞥了眼笑得正欢的侯爷,抬手将双耳捂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