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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剑如电般射来,魔族众人皆在剑锋所及的范围之内,逃不得,避不开,只好各显神通,于险中求取生机,或是共同御敌,正面强取敌方士气。
夸父首当其冲,毅然迎了上去,他的身躯暴涨,直达十余丈开外,成就一副不灭金身。
光剑凌空转动,剑锋所指,他只觉得如芒刺在前,知道如此还远远不足以抵挡,他的四围又迸出宝光万道,凝成一只巨大的防护罩子,将他的巨大金身给团团包裹了起来,形如一只去了壳的鸡蛋,而实为一只乌龟钻进了一口铁锅底下。
一道光剑击打在了这圈防护罩上,那巨大的冲击力道,将夸父碰得踉跄后退了三步有余,最终四体投下,紧锁地面,才得以堪堪停住。
那轻若无物的光剑,竟有如此威能,深知其中利害的他咋舌不已,可他到底是以气力见长的巨人一族,很快便重新站稳了脚跟,直起身来,准备迎接第二道光剑……
说时迟,那时快,言谈间的叙述看似闲庭细步,娓娓道来,其实现场全是一片片的险象环生,每一次反应,每一个动作,都须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光剑好似无穷无尽,一道接着一道地刺在夸父的防护层之上,他咬紧牙关,虽能暂时勉力支撑,心中却在叫苦不迭,若将桃夭方才的风雷攻势比作是万马奔腾,则陈心隐的含恨一击,则称得上是排山倒海,更显恐怖。
想他夸父族天赋异禀,乃是上古遗族,向来自视甚高,从不轻易服人,哪想到不知从何处蹦出来一个嘴上无毛的人族少年,竟能将他逼到如此田地,简直就是耻辱。
也直到此时亲身体会,他才理解了魔主千方百计想要将陈心隐招揽纳入麾下的先见之明,也明白了魔主之所以放任慕冰诱杀他的企图。
如此俊彦人物,若然为友,自是可喜可贺,而若是不能为友,则必须不惜代价地将他扼杀于初崛起之时,否则待日后当真成了气候,必将悔之莫及了。
彩云的乐音停不得,她早在青丘之主的护持之下,与夺生将一同撤到了后方远处,以免遭了这边的池鱼之殃。
潘公子三人见势不妙,如狼奔豕突般随之逃走,看他们躲在岩石后方瑟瑟发抖的狼狈模样,就是他们自己,也不由得微红了脸。
只是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在短短几日之间便饱尝了世间弱肉强食残酷的潘公子,已不是一个敢于为了些许仇怨而头脑发热在背后捅刀子的纨绔子弟。
数百道光剑的连番轰击之下,夸父身外的那层宝光终于抵挡不住,轰然破碎。
防身术法乃是夸父心神所系,一经破灭,他心血上涌,忍不住“哇”的一声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神色顿时就萎靡了下来。
两虎相争,重在争先,眼见强敌面露衰败之相,陈心隐哪里肯放过这个绝好良机,落井下石才是争斗的原则所在。
源源不断的光剑直击在夸父的庞大金身之上,居然发出了道道金铁交鸣之声,而如此暴烈的光剑,也只能使得他的金身凹陷,并不能穿透。
就在陈心隐暗惊于这个大个子的护身法门着实不赖之时,夸父却是有苦说不出,这金身可是他的杀手锏之一,虽然足够坚韧,足以抵挡得住光剑的穿刺,只可惜在那巨大的冲击力道之下,他的内腑依然无法幸免。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所说的就是他此时面临的尴尬境况,他的体内已是一片断井残垣。精气逆流,气息紊乱,股股黑血,由眼耳口鼻处汩汩涌出,只消片刻之后,他就会成了陈心隐今日和光式下的第一个亡魂……
魔道虽然极度崇尚自我,可并不与见死不救完全等同,在彻底得势之前的适当协作,并不会遭他们的盲目排斥。
焚天将和飘雪将早已蓄势良久,眼见着关系不差的夸父独立难支,终于悍然出手,由他的身躯左右两侧同时抢上,拦在了众人的身前,直面陈心隐的和光式的余威……
焚天将双臂往前一推,便是一片势可焚天烬地的火海出现在了身前,飘雪将两只手臂轻盈挥动,便是足以将万里冰封的冰寒气息团聚成球。
冰与火,极寒与极热,这两重本该相克的天,在此时相生相辅,相得益彰,在人前结成了一道新的封锁。
陈心隐可不管这三七二十一,随着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变化,一道道光剑伴着一种特殊的韵律,争先恐后地朝前而去,努力地想要突破这层层的封锁线。
火焰逐渐变得黯淡,几欲熄灭,寒意也变得淡薄,温暖逐步复苏。焚天与飘雪二人神疲力竭,体内的魔力在如此恐怖的消耗之下,近乎已被掏空,他们也已接近了油尽灯枯,若无人前来救援,那他们二人连同身后的夸父,都将不复生存。
于理于情,魔主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为得力的三个下属命丧于此,估量着已经到了该他亲自出手的时候,他身形一晃,来到了三人的身旁,双臂连转,手中戟影纷飞,所带起的厚实风墙,将三人裹挟,并远远地抛送到了后方,云相见状,慌忙接住三人,妥善安置在后。
如此,魔主就该直面来自于陈心隐的威胁,遥想青州城头,他便是在绝对的优势之下,无奈惜败于这一招剑式之下,以至于青州城依然是那座城池,仍然能够屹立于西南不倒。
自此他耿耿于怀,沉心思索着破解之法,正面破解难寻觅,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一口铜钟,权作乌龟避火之用。
他将大戟挥动起来,直舞得密不透风,虽然自知无法完全抵挡,可一来陈心隐的这一轮万千光剑,经过夸父三人的轮番消耗,威力大减,二来是他的傲气使然,始终不愿放弃尝试,有此机会,他当然见猎心喜,想要再次挑战一下自己的承受极限。
陈心隐从不敢妄自尊大,他自知仅凭一己之力,即使身具和光式无匹传承,毕竟根基尚浅,依然无法与整个魔族包括魔主以下的数位精英人物比肩。
既是如此,他为了想要保全仙灵这一脉,不辜负白梅以生命替他争来的先手,盲打莽撞,并非被寄予了厚望的他所该有的觉悟。
他的醉翁之意,当然不在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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