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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梅蕊琼葩争春时

……

“嘻嘻,这位妹妹,姐姐看你生得水灵,像天仙儿似的。那打打杀杀的粗活累活,就交给他们这些臭男人去干,我们每日里饮饮茶,栽栽花,做做指甲,泡泡澡,多么美的事儿,那才是适合我们女孩子的生活儿,否则等到你以后到了姐姐这把年纪,可就要后悔莫及了呢……”

青丘之主款款走了出来,先抛了一个娇羞的媚眼给正紧紧盯着她的陈心隐,在轻易将他吓退之后,才将目光落到了云中仙的身上,从头到脚地仔细审视着。

看着她这般烟视媚行的妖媚做派,白芜冰心中是三分羡慕,三分嫉妒,还有四分的别扭,在云中仙还未开口说话之前,她断然接过话头,语带讥讽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狐狸精,饮茶栽花美甲泡澡,我们这里一件没有,还请回吧。”

“呵呵,这位白姑娘,你与陈公子的关系看来不差。”

青丘之主也不接话,反而是看似随意地换了个话题。

“哼,狐狸精,你知道就好。”

白芜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她地嘴上不肯饶人,心中却隐隐有些欢喜,还有些害羞,毕竟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被说出来,她的面皮还薄。

她终究年轻,比不得青丘之主出道多年,身经百战,养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以至于短短三言两语之间,她便陷入了被动之中,仍不自知。

“那恐怕我们这位多情的小花神要伤心喽,嗯嗯。”

青丘之主嫣然一笑,又来到那位被牢牢束缚住的白梅花神身边,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地挑起了她的下巴,凝视着她清丽绝伦的容颜。

“嗯?”

白芜冰心中一动,看了看白梅,又看了眼正自错愕的陈心隐,若有所思。

“啊!”

这话中的深意,即便是再愚笨的人,也听得出来,陈心隐微一愣神,继而将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到了白梅花神的脸上,与她四目相对……

原本在魔主出手,将红玉斩杀当场之时,身在相同处境之中的她,目光沉静,并不流露出丝毫的畏惧情绪,可在青丘之主的话音才落,她的清冷打破,更似身在人间。

她的目光躲闪,哀怨而又带有丝丝的慌乱,仿佛是一个被撞破了好事的小孩儿,不敢去看陈心隐与白芜冰二人。

陈心隐虽常窥影自怜,以为自己才比宋玉,貌比潘安,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世间少伯乐,他这匹千里良驹依然埋没。

而唯有在情之一事上,他犹有深刻的自卑,从不认为自己有多么的高明。

否则,昔日对他百依百顺的山鬼为何突然要不理自己,随那长相只能算作一般的风君子绝尘而去?而白芜冰为何又对自己忽冷忽热,让自己时常怅然若失?

况且,由于这些时日以来常与小刀等人厮混,从他们口中蹦出来的一些虽无正统出处,却往往能够一针见血的精辟言辞,也深刻地影响到了他。

譬如当时,在陈心隐误以为白芜冰出轨之后,小刀曾拉着郁郁寡欢的他做过几场深谈,在安静地聆听完他当时的苦闷倾诉之后,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甩下一句极富深意的话来:

“心隐,你可知人生有三大错觉,其一为‘有朋自远方来’;其二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其三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多言,你自己来领会其中的精神。”

这句话,陈心隐初时不解其意,经过他的反复咀嚼,就如那积年美酒,越陈越香,越品便越是令他难以释怀,以至于小刀在他心中的地位,只因这一句话,甚至被拔高到了“一句之师”的地步。

第一种错觉,有朋自远方来,对此陈心隐深以为然,每当他独自一人关在房中之时,就时常耳中幻听,错以为外头有来客正笃笃敲门,尤其是他们这一小圈人在分得了小刀制造的小灵通之后,他只要一刻离了那小小东西,便自觉心慌气短,口干舌燥,一度让他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怪病,或是中了某种神秘的诅咒。

见此情形,小刀还幸灾乐祸地在摇头晃脑,自言自语着,说什么类似于“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手机综合症放诸四海皆准”的怪话。

这一阵疯狂,持续了许久,起初是出于新鲜与好奇,他们几人是变本加厉地在相互通话。

甚至桃夭在课堂之上,还总不忘偷偷趴在桌子上与她敬爱的哥哥姐姐说说趣事,报个平安,为此没少挨先生的训斥,好几次她的小灵通还险些被当堂没收,亏得有敖豫从中翰旋,才没被请了家中长辈前来一起训话。

而这第二种错觉,陈心隐的体会更深,每当他扣扣索索地花钱之时,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天降奇珍,令他一夜暴富,可惜时至今日,依然不见半分苗头,让他深以为憾。

这第三条,更是无需多言,彻底浇熄了陈心隐热情,使他从此不再轻易幻想着某位温柔多情的女孩其实是在偷偷地关注着他,暗恋着他,当然这其中的微妙心情,是不足为外人所道的……

自那之后,深刻领会了小刀谈话精神的陈心隐,变得极为务实,每天里除吃饭喝水之外,绝大部分的心思,都如小刀所愿地用在了他愈加蓬勃的科技野心之上。

话回当场,在小刀的指导之下,对自己有了清醒认识的陈心隐,哪里会想到如此高贵冷艳的白梅花神,其实对他也颇有好感?

试想,一个高高在上的花神,会对一个终日混迹于红尘,削尖了心思也要赚得银钱的俗人青眼相加么?

甚至这两人所有说过的话儿相加,也不过才寥寥三五句而已……

任何一个生活在现实之中的清醒之人,只要稍加考虑,便可得出结论,这并不是小说,没有那许多的才子佳人,也没有太多能够排开重重雾瘴,看透人心本真的女子。

至少在陈心隐看来,他的生活,并不是一部堪称烂俗的三流言情小说。

……

这几名当事之人的反应,都一毫不落地收入了青丘之主的眼底,她展然绽放出了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笑容,不再继续多话,而是默默地退回到了彩云的身旁,继续担任她那并不算是多么称职的护法。

看着白梅花神那凄苦挣扎的神情,陈心隐的心脏没来由地揪在了一处。

想来以憨厚面孔示人的陈心隐,其实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自忖并不是一个能够在感情之事上做到绝对专一的男子,他也不止一次地幻想过有朝一日能享受到那人人艳羡的齐人之福。

按敖豫那霸道的说法,三妻四妾,大丈夫本色,算得了什么?听话不赏,不听就打,看谁还敢尥蹶子。

他的思想觉悟,在敖豫的潜移默化之下,不断拔高,只是远远没有达到敖豫曾有的高度,在他最为放肆的幻想之中,若是山鬼不曾离他而去,而冰冰又通情达理,那他绝不会拒绝将两人同时留在身旁的做法……

当然这只是一个并不现实的假设,两名女子皆是天之骄女,皆有常人难具的傲气,他有何资格,能够收服二人?

他不是贤明的帝舜,她们二人也并非帝尧之女娥皇女英。

即使是明知此中的种种不合情理之处,陈心隐依然偶尔会在夜间独自义愤填膺:为何上天要如此戏弄于我,我不过是想要娶上两个心爱的妻子而已……

这种种的心酸与意乱,心跳与无耻,不足为外人道,更无法说给两位天仙一般的女孩听。

此时他被白梅花神触动的怜惜,其中并不包含有任何的情愫,爱情的培养,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或许,这只是出于一种占有的欲望,一种无论男女老幼,都会存在的欲望。

乡间有鄙俗俚语云: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便是他陈某人内心深处的阴暗与邪恶。

食色性也!

古人诚不我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