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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小范围开始,这股莫名的混乱,很快便蔓延到了全场,这儿的人显见得分成了立场鲜明的三派,一派力挺魔主,正声嘶力竭地与对手辩驳;第二派,则是做了陈心隐的后盾,力陈他的实至名归;第三派,则是见风使舵的骑墙之人,在情势明朗之前,他们绝不会轻易站队……
以小见大,此时在蓬莱仙岛之中的这场乱象,便是今后这全天下的乱象!
人群之中,少数几名年高德劭的长者,目光含忧,为此而深深地担忧着。
邪魔四起,天下必将大乱。
这世间的未来,将会走向何方?
是魔长道消,还是邪不胜正?
而反观蓬莱一方,眼见着面前这混乱不堪的场面,始终都在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出手干涉的意思。
“征兆!”
敖洪仰头望天,喃喃自语。
“诸位,不知可否听本座一言”
歩辇之中,那名神秘的岛主,终于舍得再次开口干涉,
“若是诸位再这般靡费时间,恐怕今日这场盛典,便只好就此作罢。”
一听此言,众人恍然大悟,三日时间毕竟有限,他们来此的最大目的,并非是为了魔道两家的义理之辩,而是为了在这座岛中,得到某些独一无二的好处。
修行之争,大可离岛之后,再行争论。
见场面重归宁静,岛主再次说道:
“本座所遣评判,乃是二太子,可你等一方,却迟迟不肯商定,依本座之见,不如……”
众人侧耳倾听,急于知道那岛主所提出来的选择方案,是否有所建设。
“不如,就打上一架,分个高低,败者退避,胜者担纲评判,岂不干脆?何必总在逞口舌之利?”
众人绝倒,没想到这向来神秘的岛主,提出来的意见,居然会如此地……呃,直接!
“哈哈哈……没想到蓬莱岛主竟也是一个妙人,好,我同意由斗法定输赢……不知陈公子你,意下如何?”
魔主先是一愣,待他回过神来,不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大声赞叹不止。
在青州城的败绩,被他引以为毕生之憾,如今有机会卷土重来,他自然无任欢迎。
“呵,我看就……”
陈心隐从来都无心去争这么一个烫手的评判之位,下意识就要出言拒绝。
“心隐,这评判之位,你是否想要放弃?”
哪知那人老成精的南海龙王,走到了他的面前,直视着他。
“没错,臭小子,这个位子,你必须去与魔主那小子争上一争。”
玄真老道,面容肃穆,不复之前的嬉皮笑脸,令陈心隐反倒有些不习惯的感觉。
见陈心隐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玄真老道哈哈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语,道:
“你这小子,向来惫懒,你是否想问为何要去争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评判一职?”
少年迅速点了点头。
玄真老道与南海龙王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敖钦示意由他来说,他便当仁不让,继续说道:
“你看如今这边人分两派,魔主那一方,自然是以他为首,可是我们这方,却还缺少一个拥有足够威望的人……”
玄真老道与敖钦二人,望着他的目光之中,包含着深意。
“那……老头儿你,和龙王伯父,东海龙王……你们几个,说到威望,哪里不比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高?”
陈心隐缩了缩脑袋,嗫嗫嚅嚅地说道,赶鸭子上架,他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难道你还要让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老家伙们,冲上前去赤膊拼杀不成?你这臭小子,当真是不孝,你对得起灵虚山的列祖列宗吗?”
玄真老道故作咬牙切齿状,很是怒其不争的训斥道。
“陈心隐,且听老夫说上两句,不知你可有兴趣?”
那壁厢,东海龙王敖广见这边几人嘀嘀咕咕,僵持不下,也凑了过来,
“老夫虽然与你初次见面,可见到二弟对你寄予了厚望……呵,老夫最是了解我这个二弟,他虽然懦弱,惧内,可还是颇有一些识人之明……”
说着,这敖广,还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瞟到了一旁严阵以待的冯夷与巨灵二位神将的身上,这两位,就是在当年那场海演所降服,敖钦这个老家伙,厚着脸皮从他的东海将其骗去,让他堂堂东海龙王,是着实心疼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主动忽略敖钦那明显不善的目光,敖广继续说道:
“或许你自己不知,其实你的身上,存在着一种很难得的特质……”
“呵呵,小子已经两天不曾沐浴更衣。”
陈心隐讪笑道。
“是一种……得道多助的气质!”
敖钦愕然,随即苦笑一声,将敖广未说出来的话,补充了完整。
这小子,当真是惫懒。
“得道多助的气质……”
陈心隐悚然动容,时至今日他才突然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平平无奇的自己,在这些长者的眼中,竟有如此不同凡响的闪光之处。
而经他们一下提醒,他才若有所知,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确得了许多贵人的襄助,也交到了许多真心的朋友。
有对自己极为依赖的小妹妹桃夭,有美丽温柔的冰冰,有小和尚波罗蜜,有青州城诸多同袍战友,有南海云岚山捉鬼时交到了一群古道热肠的友人,有脾气古怪的三公子敖豫,有……
陈心隐咧着张嘴,往日不知其所以然的这一切境遇,至此才有了一个妥贴的解释。
“臭小子,你得意什么……这得道多助的气质,说得白了,一个在于你手上真有两下子,其二则在于你的为人老实憨厚,否则,哼哼……”
玄真老道黑着张脸,对着尾巴快要翘上了天去的陈心隐,就如严冬一般冷酷无情地出言打击道。
“为人老实憨厚……”
陈心隐一听这话,得意的神色顿时便是一大垮,原来自己仅仅只是老实憨厚了一些而已……
人善被人欺吗?
白芜冰见陈心隐被人用言语欺负,他还不加反驳,俏脸当即一寒,即使是他门中的长辈,她也不允许这样的随意欺压之举发生在她的眼前,以贤惠为表象的她,可一刻不曾忘了被她努力隐藏起来的刁蛮习气哩。
她准备了一番措辞,刚要针锋相对,站在她的身旁,悠哉悠哉看了半天戏的白冷木,轻轻拉了她一把,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言。
白芜冰见爷爷如此,只好愤愤地跺了下脚,在心中气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