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没听到电话那边说什么,只见绑匪把电话拿到了她面前:“跟你的男人说句话,让他快点来救你。”
偏偏她像是到了手术台上一样,有超乎寻常的冷静,冷静的说:“凌暮沉,你听我说,他们不敢加重罪行,你不要来,我不会有事。”
“找死!”
那人甩给她一巴掌,之后就挂了电话。
说真的,她并不知道凌暮沉会不会来,她希望他不要来,希望他不要放弃为人伸冤。
但,半个小时后,凌暮沉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和平常一样,还是那一副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态度,对那俩人说:“我来了,把我媳妇儿给放了!”
“凌暮沉,我不是叫你别过来吗,你来干什么?”夜雪说。
“我还没娶到你,怎么能不管你?”他对她笑笑。
不知为什么,她明明不害怕,明明很讨厌这个男人,听他说这句话,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后面有人走过来:“凌律师——”
话还没开始说,肚子上就挨了凌暮沉重重一记。
“你——”
“敢打我凌暮沉的女人,回敬你的!”
说这话的时候,一向玩世不恭的眼底,多了几许凌厉。
夜雪走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臂:“凌暮沉,你别乱来。”
毕竟人在屋檐下。
“别怕,没事。”他揽住她的肩,对那些人道:“到底要我来干什么?”
“让你明天不能出庭。”
“这样的话,你们就得再加一条绑架罪了。”
“我们不会伤害你们,只要你不去为那些民工辩护,明天案子一结束,你们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到家里。”
凌暮沉点点头:“可以,反正我现在已经来了,随便你们爱关多久,把我媳妇儿给放了。”
“没问题。”
对方还算爽快,倒是夜雪拒绝一个人离开。
凌暮沉像哄孩子一样拍拍她的脑袋:“你留在这里干什么?吃不好睡不好的,你听话,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在家里做好饭等我。”
“你不走我也不走。”是她不听他的话硬要跑出来,现在让他来替换她,太不仗义了。
“那你们都留在这里吧!”挨打的那个人说。
兴许是因为挨了一顿打心情不爽吧,说完就走了,把他们锁在了一起。
凌暮沉倒是有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乐观心态,舒舒服服的在地上坐了下来,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凌暮沉——”她过去,晃晃他的手臂。
“……”他哼都没哼一声。
“那明天的官司怎么办?你真的不管了?”看他的样子,好像没打算出去。
“麻烦都是你给我惹的,你还让我怎么管?”
想想也是,要是她安安生生的呆在家里,不要出门,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
她也有些泄气了,在他旁边坐下来。
初秋的天气,还不算冷,可这是在一个阴暗潮湿的仓库里,阴森森的风不断吹来,她感觉到了一些凉意,只能用手臂环住自己的身体。没想,身后一只手臂伸过来,把她搂入他的外套之内,紧紧包裹住了。
“给你时间,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他说。
“要反省也是你反省吧?我都叫你不要来了,是你非要来!”
“我非要来?”他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她:“楚夜雪,这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
“这问题要问你吧,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口是心非的男人?”她也不甘示弱。
“那不正好,我们可以凑成一对!”
说话间,他已翻身欺向她。
她看着那近在眼前的邪恶笑容,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用手臂强撑在两具身体之间,警戒的瞪着他:“凌暮沉,你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个强奸犯吗,反正已经有了第一次,多来一次也无妨。”
“你是律师,知法犯法可是罪加一等。”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这男人骗了,气的打他:“凌暮沉,你可恶!”
他任由她打。
可不知怎的,她的手就打进他的手掌心里去了,她挣扎又挣扎不了,被他握的紧紧的。
“如果我说,我没有骗你呢?”
“凌暮沉,你——”
漆黑的空气里,她迎上那双深邃却明亮的眼眸,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再然后,他一用力,就把她拉进怀里去了,双臂环住了她的腰。
“我没有骗你,因为我确实想要你,但是我凌暮沉不强迫女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感觉到了几许认真。
他真的是认真的吗?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在这强烈的阳刚气息里,她竟变得有些软弱,挣脱不了他的气息,更挣脱不了他的怀抱。
“雪,总有一天,你这颗心会为我而热,为我跳动。”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温热的气息把她环绕,进而,那小小的耳垂被他含住了。
她不由轻颤,却是被他抱得更紧。
楚夜雪,你到底在做什么?
一个人变心,可以变得这么快吗?
她接受不了自己是这样一个女人,她的心凌乱了,慌忙去推他:“凌暮沉,你别这样,我——”
“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属于我那一天。”他说。
他仿佛就是有这种自信。
她不说话了,低下头去。
他揉揉她的脑袋,又把她揉进了怀里,她也没有再挣扎,因为他只是抱着她,没有再对她乱来。
说不清楚为什么,和沈明轩相恋三年,竟比不上和这个男人相识三天,那种相知程度,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好像是从上辈子就开始的。
许久之后:
“凌暮沉——”
“嗯?”
“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什么计划?”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觉得,你不像是这种甘心被困住的人。”
他低低的笑出了声,没有回答她,而是把她抱到了腿上。
“你干什么?”
“坐在地上有坐在我腿上舒服吗?”
拍拍她的脑袋:“睡吧!”
她真的睡着了。
虽然这是在条件简陋的仓库里,但是,在凌暮沉的怀里,有一种安全感,有一种归属感,是她在沈明轩身上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这一觉,睡得和往常一样。
再醒来,是被开门声惊醒的。
刺眼的光线从门外照射进来,只听那绑匪说:“你们走吧!”
“这么轻易就放我们走,不怕惹祸上身?”凌暮沉问。
“我们老大说了,凌律师是聪明人。”
一句话,包含了太多含义。
凌暮沉笑着点头,把夜雪扶了起来:“走吧媳妇儿,我们自由了。”
出了仓库,远远的和那些人拉开距离了,夜雪才问他:“凌暮沉,你在想什么?官司已经结束了,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我又没收他们的钱,有没有承诺他们什么,结束了就结束了呗!”他说的云淡风轻。
“凌暮沉,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你是这种人。”她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你不为名利不畏强权,内心充满正义,有你自己的是非观,你不是这种没有原则出尔反尔的小人——”
“在你心里我有这么多优点啊?”他笑笑着问。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真的不想与强权为敌,你真的不算再为穷人伸张正义了。”
“问题是,现在案子已经结束了,我还能怎么办?”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许久,她才终于说出一句:“凌暮沉,我看错你了!”
她说完就走,不再跟他一道。
这男人,她还以为他和世人描述不一样,她还以为自己看到的才是真正的他,没想到她真的看错他了。
其实,在这一点上,她不就常常这样吗?先是沈明轩,再是凌暮沉,她都看错他们了,天下乌鸦真是一般黑。
她已经决定,不再跟这男人住在一起了,以免自己越陷越深,还是赶紧搬走的好。
他也没有阻拦她。
好像昨晚的一切甜蜜都是一场梦一般,谁都没有去当真。
当天,她就开始寻找房子,当晚,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了。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搬走,第二天一大早到医院里,所有听到的话题都是凌暮沉的名字。尤其是那些护士,嘴里叽叽喳喳的,把那男人描述的跟天神一般。更甚者,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好像她和那个谁狼狈为奸干了什么‘好事’一样。
“我说夜雪,没想到啊,当初因为一场民工案让你去找凌律师,结果你们还擦出爱情火花了?”同门师兄笑她。
“你们都在说什么?”她更是郁闷了。
“你就别装了啊,报纸上都登了,现在全医院,哦,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这对夫唱妇随的活菩萨了。”
夜雪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好去找那些护士借来一份报纸,没想,引入眼帘的竟是两行大字:
贤伉俪深陷匪窝
民工案出奇制胜
她顿时愣在那里——
难道说,官司赢了?
可那天,他们不是一直待到案子结束才被放出来的吗?凌暮沉根本没机会出庭,这官司怎么就赢了?
她继续看下去才知道,凌暮沉确实没有出庭,他也没有在事先换人,法庭上连个辩护的律师都没有,这官司就这样赢了。
至于怎么赢的,她不知道,报纸上也没写。
她想了一天也没有想通这是怎么回事,下班回到家里时,凌暮沉已经在家了。
怪不得她要走,他也没有挽留。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他不可能是这种任人摆布的人。
想必,他早就稳操胜券了吧?
她走过去,到他面前:“凌暮沉,这是怎么回事?你没有出庭,这官司怎么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