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整个身躯直挺挺的，身下一股新红的血迹渗红洁白的婚纱，慢慢氤氲开来，染红了一大片白纱。
顾欢目瞪口呆地站在楼梯顶端，被鲜血吓地丢了魂，没抓住顾晴的手在半空中直打哆嗦，她的双唇抖动，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啊——”一个路过的女服务生见状尖叫了一声，打了端着的两个酒杯，引来了几个宾客。
众人纷纷看着楼梯前傻站的顾欢，又看了看楼下浸在鲜血里的顾晴，从人群最后面挤出来看热闹的蔡春茹，一副“终于抓到你的把柄”的得势奸笑，望着顾欢身后躺在血泊里的顾晴，刚刚得意的蔡春茹瞬间如同五雷轰顶，不顾众人的目光，指着顾欢鼻子就要破口大骂。
“你个没良心的贱蹄子，敢把你妹妹从这么高的楼梯推下去，她还怀着身孕，要是一尸两命，我跟你没完。”
蔡春茹就算再记恨顾欢，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顾晴，她狠狠推了惊魂未定的顾欢一把，冲下楼梯，抱住昏迷的顾晴。
“快来人啊，你们看什么看，赶紧送医院啊。”蔡春茹的声音中满是绝望，以及对顾欢恨之入骨的怨恨。
林家栋晃晃张张跑过来，一看见血泊里的顾晴，两条腿抖得站都站不稳，颤颤巍巍地走到顾晴旁边，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一只手抚着顾晴的肚子，撕心裂肺地嚎叫。
“老婆啊，你这是怎么啦，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千万不能有事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孩子，先保我家晴儿。”蔡春茹这个时候当然要保大。这可是她的女儿。
“妈，这个孩子也一定要保住，我们林家传宗接代，就指着这个孩子了。”林家栋也是非常的坚决。
“没有了大人，这孩子不足月也是保不住的！”蔡春茹指着林家栋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晴儿不是你林家生孩子的工具，敢欺负我家晴儿，我不会让你好过！”
顾城宇一头冷汗，握住顾晴的另一只手：“都什么时候了，都少说两句，先送医院，晴儿，晴儿，坚持住啊。”
“老婆，坚持住啊，一定要坚持住啊。”林家栋扶着啤酒肚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顾晴被抬上车，人群渐渐散了，被推到墙上的顾欢绝望地靠着墙，心乱如麻。
要是顾欢真的如蔡春茹所说，一尸两命，虽然是顾欢推的她，但是她但觉得孩子是无辜的，而且是两条人命，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忍。
顾欢的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但是她没有哭出声，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腿软地靠着墙坐在地上。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但绝对不是因为不是因为害怕，她没有主动伤害顾晴。
顾欢所有的思绪都在想顾晴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丝毫没有察觉警察走到她面前。
“顾欢是吧。”警察公事公办地看着她。
顾欢木讷地看着前方，没有应声。
“顾欢。”警察提高声音，“顾欢！”
顾欢一哆嗦，回过神，眼前站着两个警察，楼梯下的血迹也被警察做了标记，还有法医当场取样。
难道，顾晴摔死了？
顾欢哆哆嗦嗦地问：“顾晴怎么样？”
“你是顾欢吧。”警察没有回答顾欢的问题，他是抓人的，不是来答疑的。
顾欢的心直接沉到了绝望的底端，木讷地点了一下头。
“你涉嫌谋杀自己地妹妹，现在要带你回去接受调查。”警察说着，一副冰凉的手铐哐啷一声拷住顾欢纤细的手腕上，被带上警车。
没有调查，甚至没有审讯，顾欢就直接被关进拘留所，清醒一些的顾欢知道一定是顾城宇和蔡春茹走了一些关系，把这些步骤都省去了，不调查，不审讯，直接给她定罪。
恰恰也正好因为这些省去的步骤，她不至于直接被关进监狱里。
是顾晴先推的她，她躲过去了，顾晴没刹住才从楼梯上滚下去，虽然顾晴自食其果，但是顾晴要是真一尸两命，对顾欢这辈子，都是越不过去的坎。
拘留所同室关押的一个留着大波浪卷的女人，头发乱糟糟地走到顾晴旁边，扭动着三分裤快要包不住的臀部，风尘地说道：“呦，这屋来了个嫩的，小白兔，因为什么进来的呀？”
“人家才不理你呢，你老油条，进来多少次了。”顾欢背后挡着的板子后面发出一个声音，光头女人走出来，瞟了一眼顾欢，脸上的伤疤入木三分。
“谁像你啊，把这里当家住，家里就不走了。”大波浪卷的女人怼回去。
“你当这里是公交站啊，进进出出，上上下下的。”光头翻了个硕大的白眼。
顾欢一言不发，像个哑巴一样什么都不说，浑身直打哆嗦，空气里充斥着被子发霉的味道，简易厕所的恶臭味，不见光的小屋里，简直如同地狱一般。
门突然开了，有光照进来，但是一点都感觉不到温暖。
“顾欢，出来，有人要见你。”狱警瞥了其他女犯一眼，“都安静点。”
这个时候，恐怕顾环宇和蔡春茹早就把歪曲的事情散播到大街小巷，她要是成了杀人犯，所有人都避之不得，谁还想见她。
会是谁呢，顾欢已经没有力气想了。
顾欢被警察带到一间房间前，打开门，自己走进去，里面没有警察守着，房间中间背对着门坐着一个器宇不凡的男人，旁边站着的，应该是他的助理。
席靳言。
顾欢对这个背影再熟悉不过了，她却微微惊讶，席靳言会过来找她，而且是来这种地方找她，这难道不违反他们之间的协定么。
席靳言听见门被关上，扭头，看见门口站着的顾欢，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眼角还挂着泪痕，身上的礼服裙又脏又破。
席靳言的目光在顾欢身上停留了片刻，不经意地站起来，大步走向顾欢，一把抓住顾欢冰凉的双手，像得到一对珍宝一样攥在自己温暖有力的大手里。
似乎瞬间有了魔力，或者是错觉，顾欢觉得这双大手能救命，把她从悬崖边缘拉上去。
顾欢回过神，席靳言救她？怎么可能，他们不过是契约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