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屋子的顶棚,苏运昌有些无奈,他想要挣扎着起身,但是却一滚,从炕头掉到了地上。
苏小三和杨金花从外面急急地跑了进来,一看到被捆的苏运昌,杨金花气得大骂:“这个天杀的,也不知道好歹,以为自己当了汉奸队长,就真得要去作汉奸了!”
她说着,和苏小三连忙地解开了苏运昌的绳子。
苏运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又急急地问道:“娘和孩子呢?”
杨金花道:“我让她们往小三家去躲一躲了!我们也快走,那些鬼子已经进村了!”
苏运昌点着头,刚刚要往外迈步,马上听到了门口传来了一阵叫骂声,其间还夹杂着苏运丰如同乞丐一样的乞求声:“高会长,我弟弟已经被我捆在屋里了,他不会跑,能饶他一条命吗?”
接着,却是传来了皮振雄的大声斥喝:“你弟弟可是共.匪,你自己还是先想想怎么与他划清干系吧!还替他求情!”
苏运昌知道,已经走不出去了,连忙道:“快到地道里去!”
当下,三个人连忙钻进了地道,苏运昌最后一个进去,也没有忘记把窗户故意打开来,然后将苇席掀起,在他合上木板的时候,苇席也缓缓的下落,将整个炕头盖住,就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门被“哐”的一声推开来,苏运丰在前,像一个哈巴狗一样,令着高长山、皮振雄走进来,跟在他们的身后,是王德昌与张全友,毛利和龟田尾随在最后,那些治安军和日本宪兵端着刺刀,很麻利地将整个院子的前前后后,封锁住了。
只是,当苏运丰带着人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只看到一根被解开的绳子,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
“人呢?”皮振雄怒问道。
苏运丰十分奇怪地道:“刚才明明在这里的呀!”
张全友道:“那个窗户是开着的,不会是跳窗户跑了吧?”
王德昌道:“就算是跑了也跑不远,这个村子里里外外,都被咱们包围得严严实实,除非他从天上飞过去!”
毛利却一声不吭,龟田和张全友带着人满屋子翻箱倒柜,也没有翻出什么来。倒是皮振雄上了土炕,还把那些被子扒拉出来,然后又掀开了铺在底下的苇席。
张全友眼尖,一眼看到了墙角的那块木板露着一个角,生怕别人看到,连板又将苇席铺开来,重新将那块板子盖上,同时道:“老皮,你带人到别的地方去搜一搜。”
“是!”皮振雄只得应着声出去了。
“人到底在哪里?不是被你捆了吗?”于奎在厉声地追问。
苏运丰都要哭了起来:“我真得不知道呀,刚才真得是把他捆了。”
他忽然想起了苏小三来,但是张了张嘴,正想要说什么,却被张全友揣了一脚,骂道:“连个人都看不住,你还是村自卫队的队长!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他说着,又转身对着毛利道:“太君,咱们还是到院子里去吧,这屋子里面太挤了,也没有什么东西!”
毛利点了点头 ,当先地走了出去。
众人也跟在后面一起走出了屋子。
地道里,苏运昌、杨金花和苏小三都不由自主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是提起的心却还是没有放下来,他们都清楚,毛利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罢休的。
到了院子里,于奎开始指责苏运丰这是在耍弄小聪明,并对他又打又骂。
苏运丰的块头比于奎要雄壮得多,但是在这个时候,只剩下了抱着头任其施为,也不敢还手。
毛利十分得不满,转头看着高长山,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便听到王德昌悠悠地作着翻译道:“高会长,太君听说苏运昌是你的女婿,不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吧?”
高长山的汗水一下子便滴了下来,连连地摇头:“太君说笑了,我也不知道他会是武工队的队长,要不然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他呢?只不过,他们还没有成婚,只是定婚而已,我马上会退了这婚事!”
毛利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王德昌再一次翻译:“太君说了,这近这些日子以来,全县就数你们这边的事多,你这个维持会的会长并不称职呀!”
“是!是!是!”高长山只剩下了一连串的应声。
接着,又听到毛利说了些什么,王德昌道:“太君说,今天要请你去县里喝喝茶,这边的事情以后交给于所长来处理就好了!”
高长山一怔,马上明白了什么,不快地道:“就算是我高长山没有什么能耐,但是在这一边地方来说,也是没功劳,也有苦劳的,这几年没少替皇军办事,便是公粮都交的比别人多,我可以不做这个维持会的会长,但是去县里喝茶,就算了吧!”
王德昌道:“太君的命令,你也敢不听吗?”
“不是不听,我的确不想去县里!”
“你想不想去,这还由得了你吗?”王德昌说着,转身向毛利翻译了高长山的话。
毛利十分震怒,一挥手,便马上来了几个鬼子宪兵,把枪架到了高长山的面前。
高长山知道今天这一劫已然难逃,只得点头道:“好,我跟你们去!”转身对着皮振雄道:“老皮,家里的事,你就费心了!”
哪知道王德昌道:“皮队长也要跟着你一起去!”
皮振雄一怔,马上问道:“那么,我们漷县的防共自卫队谁来带?”
王德昌道:“自卫队嘛,先让于奎所长负责吧!”
“是!多谢太君信任!”于奎恨不能跪下来去舔毛利的鞋。
此时,张全友只能对高长山抱以同情,只有他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吧!”王德昌对着高长山和皮振雄道。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只得先行走出了院子。
于奎却指着跪在地上的苏运丰,问着:“太君,他是苏运昌的哥哥,怎么处理?”
“死了死了的!”毛利没有抓到苏运昌,有些愤恨,抬手对一个鬼子宪兵命令着。
那个鬼子宪兵马上端起了枪来,对准了苏运丰的头。
“太君饶命!太君饶命!”苏运丰只剩了不停地磕头。
张全友在边上忙道:“他跟苏运昌虽然是兄弟,但是却不一样呀!他也为我们办事了,没必要要他的命吧?”
王德昌道:“你这话我不给你翻译,张队长,事不关己,还是高高地挂起吧,何必要把自己绕进去呢?”
张全友一怔的时候,猛听得“砰”的一声响,那个鬼子已然开了一枪,子弹穿进了苏运丰的头,他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着,眼见着不活。
张全友的心下一紧,狠狠地瞪了于奎一眼,转头对着王德昌道:“别忘了,你我都是什么人,也许会有一天,我们的下场也是这般!”
王德昌愣了愣,不明白张全友所说的那个下场,是指的高长山呢?还是苏运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