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的时候,苏小三正带着堂妹苏蓉过来探望苏运昌。苏蓉是苏运昌三叔家的女儿。
苏运昌的父亲是兄弟三个,这兄弟三人中,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苏小三的姐姐,已经嫁到了通县东关;一个是就是苏蓉了。苏三铁只有苏蓉这一个女儿,所以当她是宝贝一样。
他们进来的时候,柱头和锁头也已经从被窝里起来,正缠着李虎,要他讲故事呢。
苏蓉见到苏运昌,亲切地叫了一声:“三哥!”
在苏运昌这一辈的男子中,苏运丰排行是老大,苏小三的哥哥苏运通排行第二,苏运昌排行第三,所以苏蓉叫他作三哥。倒是苏小三,习惯性地叫他作昌.哥。
“呵呵,咱们家的蓉蓉都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好看了!”苏运昌笑着看着苏蓉。
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袄,显得有些雍肿,但是苏蓉还是不失她青春的美貌,她长着圆圆的脸蛋,五官细小精致,某些地方还隐约与苏运昌有些相像,让人一见便印象深刻的是,她光着头没有带头巾,将一条又粗又大的麻花辫子露出来,甩在了身后,辫子的末端还用一根红头绳栓着,煞是好看。
被苏运昌如此一说,倒是令苏蓉有些羞怯,笑道:“三哥,你都四年没有回来了,我当然会长大了?”
正说之时,李虎也从屋子里探出头来,正与苏蓉的目光相遇,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好像是看着一朵花一样得看着她。
苏蓉来到了苏运昌的身边,有些嗔怨地问着:“他是谁呀?”
苏运昌看了看李虎,笑了笑,道:“他是我带回来的兄弟,叫作李虎!”说着,又对着李虎道:“虎子,过来,这是我妹妹苏蓉,你们以后可以认识一下。要是以后你跟着我三叔去跑船,说不得要跟我这个妹妹多多巴结的哟?”
李虎有些腼腆,嘻嘻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来到了苏蓉的面前,对着她道:“你好!”
苏蓉躲到了苏运昌的身后,显然不习惯陌生的青年与她打招呼。
边上的苏运丰吧啦了一口烟袋,对着苏运昌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不是要把那把枪交上吗?快去了,若是让那帮家伙知道了,跑过来搜查,就不好说话了!”
苏运昌点了点头,对着李虎道:“咱们走!”
苏小三也兴奋地道:“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苏运丰骂道:“你怎么什么事都喜欢掺合?他们是去警察分驻所,你往那里去做什么?”
苏小三的脸色有些难看,只得一声不吭,看着苏运昌带着李虎出了门去。
在路上的时候,李虎问着苏运昌:“你大哥那么一早把你叫出去,跟你说了些什么?”
李虎很聪明,知道一大早,苏运丰单独将苏运昌叫出去,一定是说了什么不愿意让别人听的话。
苏运昌道:“他知道了咱们的身份!”
“啊?”李虎一愣,马上问道:“是你告诉他的?”
苏运昌摇了摇头,如实地道:“昨天晚上,他无意中听到了咱们两个人的谈话!”
为了维护自己大哥的形象,苏运昌有意把苏运丰的偷听,说成了是无意中偷听。
李虎想了一下,回忆着昨天晚上的情形,已然明白了什么。
他忽然一笑,对着苏运昌道:“如果按照正常的想法来说,你大哥可是个汉奸,应该是被我们武工队打击的!”
苏运昌愣了愣,马上道:“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大哥,再说了,他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若他真得是十恶不赦,便是将他杀了,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的!”
李虎笑道:“我当然相信你了,你是我的哥,我不听你的,还能够听谁的呢?只是,他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有什么想法吗?”
苏运昌道:“我正在做他的工作,若是他不愿意与我们合作,我也不会允许他出首我们的!”
“好,在哥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李虎道。
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厚厚的积雪,赶到了漷县镇上来。
漷县,之所以被称为县,是因为这个镇子最早的时候,曾是一个县城的城关所在,叫作漷阴县,只是后来,因为发大水的原因,县城移驻了他处;再后来,又因为行政的变迁,漷阴县被撤销了,这个城关镇也就并入了通县,于是这里也便成为了通县的一处大的集镇。
警察分驻所位于漷县老街与新街的交叉口处,所谓的老街,是镇子上最早的一条街道,联通着东面的运河码头,大致呈东西走向;而新街,指的是平津公路修达这里之后,大致呈南北向的通过镇子的边缘,时间一长,人们在公路的两边建起了房子,于是成为了一条新的街道。
但是,漷县的老街,还是这个镇子的最繁华的所在,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到漷县赶集的时候,也都在老街的两边摆摊。
来到了警察分驻所,走进了这个开着大门的院子,马上就有一个穿着黑色警服、嘴里叼着烟卷的人走过来,这个人一张嘴,便露出了一脸的大黄牙,臭味扑鼻,对着他们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们可以闲逛的地方!”他把苏运昌和李虎,当成了镇子上的闲散人员了。
“我们是来交枪的!”苏运昌平静地告诉他。
“交枪?”这个大黄牙的警察道:“交什么枪?”
“盒子枪!”李虎瓮声瓮气地道。
“盒子枪?”大黄牙愣了一下,取笑道:“是不是纸壳子糊的呀?”
苏运昌皱了一下眉头,知道这只是一个小警察,并不管什么事的,问道:“于所长在哪里?我们要见他!”
“找我们所长呀?他可忙了!”大黄牙道。
却也在这个时候,听得里屋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在问着:“大黄牙,谁要找我?”
紧接着,那个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走出来,他长得肥肥胖胖,尤其是那张脸,两边的脸蛋子嘟噜着,让人一见,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猪头来。
“所长!”大黄牙一见到此人,脸上马上堆出了笑容来,将嘴里的烟卷也吐了,点着头,哈着腰,活脱脱一个哈巴狗。他指着苏运昌和李虎道:“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非要见你,说什么,他们要交枪!”
所长看了看苏运昌和李虎,目光投在了苏运昌的脸上,只觉得眼前一亮,马上问道:“你是苏庄的吧?”
“是!”苏运昌答着。
所长道:“进里面来!”说着打开了门。
大黄牙有些诧异地看着苏运昌和李虎,露出不相信一样的表情来,好像觉得自己的所长不应该认识这两个人,因为这两个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出去吧!”所长毫不客气地对着大黄牙道。
大黄牙怔了怔,只得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