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硕自然知道牛霸天为何会感到紧张,却是传音笑道:
“你这蛮牛终于知道为俺所急,也算是小有进步,但此番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须知俺同夏掌门乃是一路,倒是那老兔子说不定会刁难俺一番。”
牛霸天闻言一呆,四下里再行环顾一周,却是颇有几分拿不准的传音问道:
“老爷,小牛并未见得哪里有只兔子,如此而言,场中何人才是那头大妖化形,它又为何会刁难老爷?”
这次又轮到赵硕闻言一愣,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却是无奈的笑笑,也懒得向牛霸天解释此兔非彼兔,传音吩咐道:
“你这蛮牛此番又帮不上忙,管那么多作甚,只管看着便是,下来后有甚不懂再来问俺。”
牛霸天心头一片疑惑,闻言也只能暂且作罢,却见得夏一尘看了赵硕一眼道:
“你这小子到哪儿都能闹得一片风雨,都快成我七殇魔门第一刺头了。”
夏一尘虽说如此说话,面上却是带着一片笑意,明摆着没有真正责怪赵硕之意,故而赵硕也是挠了挠头,极为配合的憨厚笑道:
“掌门见谅,并非俺喜欢惹事,实在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罢了。”
夏一尘闻言又是呵呵一笑,却是装模作样道:
“照你这般说话,刚才的事情似乎也是与你无关了,且将事情经过说来,让本座与金殇主断个是非。”
夏一尘一直同赵硕说话,态度中的支持之意,已是十分明显,让安秦看在眼中、却是急在心里,但又不敢胡乱插口,只能更是怨毒的盯向赵硕。
但赵硕本就问心无愧,便也更乐见夏一尘的偏袒,却是无视安秦的怨毒眼神,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继而环顾四周道:
“便如俺刚才所言,安殇使堵住上山道路,屡屡对俺恶言相向,更先行向俺出手,俺方才进行自卫反击,后来安殇使更想对俺下手偷袭,被掌门出手截下方才作罢,此事场中诸位师兄弟都可当做见证。”
夏一尘闻言笑着点点头,继而拿眼看向场中众弟子,等着众弟子做出见证,但他点头之后才看向众弟子,却明摆着是等众人肯定赵硕的说话了。
众弟子自不是瞎子,当然能看出夏一尘对赵硕的力挺,加之赵硕所说都是事实,故而他们都老老实实的点头作证,便是那些无字殇的弟子,也藉着他人身体的遮掩,躲在安秦的视线外点头确认。
夏一尘见状再次颔首一番,却是拿眼看向安秦,面色冷淡道:
“安殇使,本座只见到你倒地后偷袭的情景,并未见得先前如何,还以为是赵殇使主动挑事,方才使你对他那般憎恶,没料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
这句说完,夏一尘仍不待安秦分辨,又将视线转向金灿,却是微微笑道:
“金殇主,你怎么看?先前你便在喜字殇中,有无将此间情景看得分明?”
金灿此前便在喜字殇中,以他的修为而言,自然对山脚下的事情一清二楚,但此刻他对赵硕的态度已然转变,见到安秦出手对付赵硕,甚至还希望安秦能将赵硕击杀,故而一直都未出面调解。
但此刻场中众人都为赵硕作证,金灿也不好明摆着来当个恶人,还得找个借口道:
“掌门见谅,金某此前正于喜字殇中闭关,对外界发生何事也未曾留意,直到掌门于此间出现,方才意识到有大事发生,故而此番到底谁对谁错,请掌门裁定即可。”
夏一尘微微一笑,也不去探究金灿说话真实与否,继而却是严肃了面容,看向安秦冷然道:
“安殇使,本座也懒得探究你与赵殇使矛盾因何而起,只是你应当知晓,我七殇魔门山门内禁止私斗,若私怨到了非得分个生死的地步,便需向各自殇主及巡山正使禀报,得到同意才能动手。”
安秦一句话未说,便几乎要被定罪,心头当然一片憋屈,故而趁夏一尘说到此处有个微微停顿,却是如连珠炮撇清起来:
“掌门误会了,安秦此番向赵殇使发难,并非为私、实乃为公,只因赵殇使此前肆意妄为,使我七殇魔门惹来五毒教和凝血教两教敌视,更引来其他门派无数非议。”
“正因为此,安秦心中着实气愤无比,见赵殇使此番回返门中之后,对此不仅毫无悔意,还颇为洋洋自得,一时忍耐不住,方才向他动手!”
安秦若已经将赵硕杀死,以此为借口的话,或者还可让夏一尘心情沮丧下懒于追究,但此刻夏一尘却是轻哼一声道:
“无需分辨,赵殇使在你口中之事上并无过错,而眼前事情是你之责,你便自回无字殇向方殇主辞去职司,等候巡山使的下一步调查吧。”
安秦闻言一呆,却也知违逆不得,只能拱手应是,继而怨毒之极的盯着赵硕,显见将一切怪罪在了他的头上。
赵硕当然懒得理会安秦,也不怕他事后报复,却是在面上做出心悦诚服的模样,向夏一尘拱手赞道:
“掌门明察秋毫,实在让俺佩服不已!”
但赵硕没有料到的是,夏一尘闻言却是冷哼一声,也没有理他,只是扫了场中众弟子一眼淡淡道:
“散了吧,此刻东胜神洲局面无比紧张,十万大山若遭大唐国入侵,我七殇魔门首当其冲,你们不知好生修炼,却热衷于观看热闹,到时莫说为门中出力,想保住性命也难!”
尽管夏一尘并未发怒,众人闻言却都出了一身冷汗,唯唯应是之后,便老老实实散了开来,各自回返殇中修炼不提。
也直到此刻,夏一尘方才看向赵硕,话语让人听不出喜怒道:
“赵殇使,且跟着本座去一趟吧,本座还有许多事情要弄个清楚!”
这句说完,夏一尘向金灿点头作别,远远向着赵硕伸手一抓,将他和牛霸天一同遥遥摄住,化为了一道流光飞到了七殇山山顶,继而吩咐牛霸天待在那议事大堂之外,接着便带赵硕走了进去。
赵硕回七殇魔门后,本想先寻得寇馨儿再说,没料到被安秦岔了一岔后,连喜字殇的山都还未上去,便又被夏一尘抓了个正着,不由满心思苦笑不已,但也只能将心思放到眼前,随夏一尘走到那空无一人的议事大堂之中。
在赵硕看来,夏一尘要找他弄清之事,无非便是想了解他游历天下之时,见过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而他也打算不加隐瞒,准备尽速将夏一尘应付过去,再去将寇馨儿寻得。
但再次出乎赵硕意料的,却是夏一尘掸了掸衣衫、盘膝坐于正中那蒲团上后,却是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口中话语如古井不波道:
“跪下!”
赵硕闻言一奇,旋即心中却有怒气升起,梗着脖子硬声道:
“掌门何出此言,俺从未做错任何事情,为何要跪!掌门只是俺的师伯,并非俺的师尊,俺为何要跪!俺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师尊,却绝不莫名其妙向他人下跪!”
夏一尘乃是元神境第一人,修为极其接近元皇,即便赵硕把业果之力尽数消耗、将镇压之力催动到极致,多半也不会是他对手。
正因为此,赵硕此番违逆夏一尘的意志,可谓极有骨气之举,而他也做好了迎接夏一尘怒火的准备。
不过,在赵硕诠释了一番何为铮铮铁骨后,夏一尘面上却毫无半点怒气,只是颇矜持的弹了弹指甲,淡淡续道:
“跪下!拜岳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