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尔后抱住迅速将她扑倒,利箭射空,钉在二人身后的柏木之下,发出“噗”的一声。
两人齐齐抬头看向那道利箭射来的方向,灵珊郡主一看到那道白色身影就已认出他是谁,重重一拍马背早就没了影踪。
曲清歌惊魂不定,抚着不断跳动的胸口看着扑倒她的男子。
他一身似雪白衣,长发只系一束,其余飘散身后,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青草香和隐隐的药味。
“殿下。”她喊出声的同时,正好看到了他的脸。
精致立体的五官,浓眉微皱,满脸俱是担忧和夹杂的庆幸。
“幸好,幸好来得及!”梁玦突然紧紧拥住她,不由分说将她按入怀里。
他眼睛刚好就分别送季不明和小木出城,将他们安顿好便听到她有危险的消息,匆匆赶来,幸好……
刚刚那箭离她只余一寸之地,他不敢想象,他若是来晚一步,她会怎么样?
那样的后果,他连想都不敢想,此时只想紧紧拥住她,将她揉进他的怀里,让她再也不能出来面临危险。
曲清歌一脸懵逼的被他又搂又抱又揉又按的,许久,耳边重新响起聚集起来的鸟鸣声,曲清歌才恍然回神,他们两人这姿势未免太过……
他在下,而她在上,他为垫,她为被?
更让她无法启齿的是,这样的姿势让她的浑-圆正好压在他的胸膛上,透过彼此的肌肤,她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由一开始的急剧跳动到现在的缓慢收缩,然后归于缓慢而有节奏的平静。
她定定的盯住他的眼眸,那里透亮如天上星辰,又如古井下的深水,亮得她无法直视。
她突然脸红,双耳也蓦地红了:“我……我们起来吧。”
梁玦大手搂住她的纤腰不放,老神在在的看着她:“我起不来,你扶我。”
看他眉眼,闪动如湖面上的波澜,在那一瞬间,曲清歌才惊呼:“你……你的眼睛能看到了?”
梁玦摇头,又点头:“为何每次见我就只会问这个问题?”她是有多在乎他的眼睛能不能看到?
“不是,你眼里的光好亮。”两人躺倒的地方正好有一束阳光突破繁杂的虬枝延伸下来,此时照在梁玦眉眼之上,看在曲清歌眼里,便好似漆黑的夜里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她眸中一闪,露出晶亮的光芒。
“没错,你喜欢吗?”梁玦头一歪凑到她的耳边轻声***。
曲清歌不知想到了什么将他一推惊坐起,眼里透着不敢置信:“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我们得走了。”梁玦侧耳听着身后小道上传来的阵阵马蹄声,听这动静人还不少。
曲清歌看看四周只有她骑的那匹矮脚马,不由担忧地道:“怎么走?”
梁玦一把搂住她飞身而起:“如你所见,姑娘不介意我蹭下你的马吧?”
身后声音阵阵,除了敌人就是对手,由不得她犹豫,她已经率先扬起马鞭,催动马匹前进。
梁璜算计着时间匆匆赶来,却只看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骑在曲清歌原本的那匹枣红色的矮脚马上,一红一白间,一道浅蓝的衣角飘在林间,刺得他的眼生疼。
“你是怎么办事的?”阮修述也看出那道白色身影是谁了,不由狠狠瞪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曲清玉。
“我……我也不知道,郡主她不许我在旁看着。”
梁璜看着地上一片狼藉,还有利箭扎在树干上留下的深洞。
“郡主的确射出了箭,不过却没得手。”
“定是那死瞎子救了她。”曲清玉咬牙。
梁璜看她一眼,难得在一个女子眼中看到那般熊熊燃烧起来的属于憎恨的烈焰,这般极致的恨意正是他所需要的,他抬手拦下阮修述欲要训斥她的话:“你已经尽力了,此事失败与你无关,反而有功。”
要想为他效忠的人死心塌地,需得会安抚人心。
就这么一句,曲清玉红了脸颊,阮修述压下责难的话也变了一副嘴脸。
曲清歌半路将梁玦放下带着彩球赶回出发点时,除了曲清玉所有的人都回来了。
她刚站定,便听得上身传来敲锣的声音:“头名便是南阳郡主。”
她救过曲元晋的命,曲清歌对她的印象比以前好多了,此时朝她拱拱手:“恭喜郡主,此乃实至名归。”
南阳郡主朝她点头谦虚的笑笑。
“郡主威武,郡主厉害。”曲元晋突然上前,扯住南阳郡主的衣袖笑得跟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似的。
南阳郡主被他毫不掩饰的推崇眼神和飞扬的笑容弄得脸上一红,顿时低下头去。
曲清歌呆呆的看着这架势,脑子里顿时有些跟不上节奏。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两个,难道……
不会的,她家大哥虽然长得又高又俊,可到底是个脑子不甚清楚的人,南阳郡主这般稳重得体的人怎么会管不住自己的心?
曲清歌杂七杂八的想了一通,却见前方已经沸腾起来。
“刚刚你们可有人看到三殿下,他在密林里猎到了最多的猎物,皇上要奖励他了。”
“是吗,我刚刚看到他,好像他的眼睛好了。”
“不会吧,要是这样的话,那……那可太好了。”
一听梁玦的眼睛好了,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可是比一切新闻都要新了,梁玦长相原本在京城之地就是数一数二的,以前之所以招人嫌弃乃是因为眼睛的原因,而现在没了那层阻碍,所有怀春的少女都忍不住把自己想象成了他生命中的女主角。
曲清歌想不明白的是,梁玦刚刚匆匆赶来先是救了她,把她送回来之后,然后又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回去偶遇了正在打猎的皇帝,然后在他面前露了一手?
以往梁玦双眼失明,在皇帝眼中无异于废物,此时他双眼视力恢复,又显露了如此身手,是不是意味着他要向着一早定好的方向出发了?
曲清歌心底好像冷湖的水被人投下一块巨石毫无预兆的掀起了大浪,澎湃汹涌席卷着她的全部心神。
她抱住双肘,远远看着行宫的方向,皇帝打猎归来,他身边簇拥着很多身着锦衣华服的人,人影重重。
那其中是否会有他,也许以前不会有,可现在或许是有的。
这片箭影绰绰,满载而归,而北疆战场也已经接近尾声。
秋风猎猎,似是带着刀子一般打在身上割的人生疼,树影婆娑,树叶间互相摩擦发出稀疏的声音,好似情人间在细语。
远处漫天乌云,细沙飞起一片迷蒙,阮修远剑眉皱起,薄唇紧抿,鼻峰高高挺立,陷入沉思。
“犬戎人已经被我军打退,尚留残存势力,请将军示下,末将等是否要乘胜追击。”有身披铠甲的将士单膝跪地拱手请示。
“将军,此番犬戎乃是他们的大汗莫干邪领军,要是咱们的人能够一举将其擒获,犬戎必定群龙无首,短期之内再无法发起进攻,便可保我北疆之地数年安宁,将军之功功在千秋。”
阮修远缓缓回神定定看着劝说他的武书,这是一直跟在身边十几年的小厮,他甫一上战场就想着让他建功立业以后能自行挣出一片天地来。
事实证明,武书此次跟着他的确很能打,有勇又有谋,他对他的信任前所未有,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回京,他挣出一个正六品的军尉不是问题。
可想到他离开宛平城时,那个女子交给他的锦囊里所书的事情,他心底一片阴暗。
也许他可以公正的判断那个女子是妇人之仁,是在胡说八道,可另一边三皇子的笔书却也提到了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人,而此时还真实地发生了,甚至与他们两人所说之事一般无二。
他思忖良久,想着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应该追击上去一举将犬戎人彻底灭掉,以绝后患。正欲开口,便听得武书神情紧张,声音急促:“将军别再犹豫了,再犹豫下去,犬戎大汗就要跑得没影了。”
他这么急迫,为何?
“战场之上,心急可是犯了大忌讳。”阮修远冷冷瞪他,尔后蓦地换了主意:“本来本将之意在于穷寇莫追,你若是这般着急,不若本将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如此着你带兵前往追捕犬戎大汗,一旦追击成功,脱掉你的奴籍,准你入军籍官升三级。”
这可是天大的恩德了,武书却是一脸为难的皱眉。
阮修远冷眼旁观半晌越发相信了曲清歌和梁玦书信所书之事,剑眉一扬粗声斥道:“怎么,没种吗?”
武书神情一暗无奈应下。
另一小厮武能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的道:“将军难道也看出武书的不对劲?”
阮修远眸光森森:“他果真不对劲吗?”
武能点点头,立即列举了他看到的一些关于武书不对劲的事情:“先前不敢说乃是生怕将军人在战场,小的胡言乱语坏了大事,如今将军亦有此想,小的才敢据实以报。”
“且看着。”阮修远淡淡道了一声,看着战马经过,扬起万千沙尘。
武书若没有问题,凭他的能力必定能将犬戎大汗活捉回来,他若有问题,此次必定失手。
夕阳如血,矗立长亭,阮修远看着连绵的群山,那里已经层林尽染,秋日正在悄无声息的接近,西风阵阵吹到脸上,竟似刀割,边疆的秋日可真冷啊,不知身在宛平城的她可还记得他?